「這有什麼不合適的，你我坐的是同一條凳子。」
「所以，我還得謝你啊，噢對了，你的房租和車補，每月分別是三百元和兩百元，會和工資一起發給你。」
向天亮接到縣府辦主任羅正信的電話通知后，匆忙下樓，跟著一干領導出門，到山谷外迎候方應德副書記。
「哎，老羅，借別人的車上班，不會有問題吧？」向天亮故意這樣問道。
羅正信點著頭，「確切說，是油補，你用自己的車上下班，補貼點油錢總是應該的嘛。」
可向天亮卻分明聞出了味道，羅正信在打探自己呢，他微笑著問道：「老羅，知道清河的柳清陽嗎？」
「就這麼定了。」
「呵呵，那行，我叫你老羅，你叫我天亮。」
「門都沒摸著呢。」向天亮撓著後腦勺。
「宇文泰是北周開國的奠基者，當時他模仿曹操，作北魏的丞相而挾天子令諸侯之時，遇到了可與諸葛亮和王猛齊名的蘇綽，宇文泰向蘇綽討教治國之道，二人密談三日三夜，宇文泰問：國何以立？蘇綽答：具官，宇文泰又問：如何具官？蘇綽答：用貪官，反貪官，宇文泰不解的問：為什麼要用貪官？蘇綽答：你要想叫別人為你賣命，就必須給人家好處，而你又沒有那麼多錢給他們，那就給他權，叫他用手中的權去搜刮民脂民膏，他不就得到好處了嗎？」
方應德微微點頭，「你初到濱海，江廳長怕你一時難以進入角色，就讓我過來看看。」
在濱海縣和圖書，知道向天亮和方應德關係的人，應該不是很多。
「哈哈，我巴不得你自己租房呢，幹嗎要你搬到縣委領導宿舍區？」羅正信笑著說道，「實話告訴你，縣委領導宿舍區就那麼二十多套獨門獨院的房子，一半被離退休的老領導住著，我們誰都不敢讓他們搬走，僧多廟小，徐群先程國柱兩位副縣長，和我一樣，都還住在自己家的房子里呢。」
「老羅，我只問一句，要是不行，我就搬回去。」
「哈哈，果然讓江廳長猜著了。」方應德笑道。
「天亮，還是你們在市裡工作過的人好啊，多少總認得領導嘛。」羅正信似乎有些感慨。
「沒辦法，每個領導有每個領導的風格。」羅正信笑著說道，「哎，以後叫我老羅，別叫什麼主任了。」
向天亮是最後一個受召見的，是在縣委樓的小會議室里，沒有外人。
向天亮點點頭，心道方副書記這次來濱海，應該是為自己撐腰來了。
這時，市委副書記方應德突然來了。
向天亮應得很快，不假思索，他知道羅正信在試探他，心裏早有了準備。
羅正信忙著搖手，臉上打著哈哈，這小子蠻老練啊，嘴巴嚴實，不簡單那。
他知道自己該怎麼幹了。
「噢，對對對。」羅正信點著頭，頓了頓問道，「你真打算不住縣委領導宿舍區了？」
「你知道我是專程為你而來？」
「哈哈，我不是來幫你開門的，能幫你開門的人，你得自己找。」
和圖書
「羅主任，方副書記來得好早啊。」向天亮一邊開車，一邊笑道。
「謝我？謝我什麼？」方應德含笑反問。
看起來，四十齣頭點的羅正信為人隨和，向天亮心道，縣府辦主任是縣府的大管家，大概正適應像羅正信這樣的人吧。
嘴邊的肉，隨時都能吃到，只要不爛掉，何必急在一時呢。
羅正信笑著說道：「領導來了，界迎是應該的，到縣界去迎接，起碼是對領導的尊重嘛，保是我們濱海縣地理位置特殊，曾經還是海防前線，軍事禁區，光駐軍就一兩千，所以，上面有專門規定，任何領導來了，都不許搞興師動眾，現在形勢變了，但這個規定還在啊。」
向天亮一臉的恭敬，「方書記，請您說。」
所謂的一箭三雕，向天亮並沒有進行，他喝「醉」了，甚至連一箭一雕也沒有完成。
「江雲龍廳長？」
向天亮不好意思的笑著，「我猜的。」
「這合適嗎？」向天亮客氣道。
方應德副書記在濱海待了一個白天。
「老羅，不是有『界迎』一說，我們就在這裏等？」
向天亮道：「柳清清是我干姐姐，她現在不上班了，車閑在家裡，所以就借給了我。」
向天亮聽得茅塞頓開。
「好像，好像他們都在混。」
「噢……」向天亮不點了點頭。
接著，向天亮就會忙碌起來，因為按照規例，他所屬的和負責聯繫的各個部門領會，都會陸續上門來彙報工作。
到了山口，一長串車都停hｅｔuｂoｏｋ•coｍ.ｃｏm下了，山口與城關鎮街道交界處，有一塊專用的停車場，羅正信告訴向天亮，這裡是專門用來迎接領導的。
方應德握著向天亮的手，「怎麼樣？」
「認識，在黨校學習的時候，方副書記來講過幾次課。」
羅正信笑著點頭，「國家一級演員，清河越劇界的頭牌，我會不知道嗎？」
「宇文泰恍然大悟，接著又問道：既然用了貪官，為什麼還要反呢？蘇綽答：這就是權術的精髓所在，要用貪官，就必須反貪官，只有這樣才能欺騙民眾，才能鞏固政權，宇文泰聞聽此語大惑，興奮不已的說：愛卿快說說其中的奧秘，蘇綽答：這有兩個好處，其一，天下哪有不貪的官，官不怕貪，怕的是不聽你的話，以反貪官為名，消除不聽你話的貪官，保留聽你話的貪官，這樣既可以消除異己，鞏固你的權力，又可以得到人民對你的擁戴，其二，官吏只要貪污，他的把柄就在你的手中，他敢背叛你，你就以貪污為借口滅了他，貪官怕你滅了他，就只有乖乖聽你的話，所以，反貪官是你用來駕御貪官的法寶，如果你不用貪官，你就失去了反貪官這個法寶，那麼你還怎麼駕御官吏，如果人人皆是清官，深得人民擁戴，他不聽話，你沒有借口除掉他；即使硬去除掉，也會引來民情騷動，所以，必須用貪官，你才可以清理官僚隊伍，使其成為清一色的擁護你的人。」
「方書記，您好。」
「怎麼不知道，m.hetubook.com.com清河教育界有名的老前輩，桃李滿天下，全清河只有他有資格享受這個評價。」
向天亮急忙說道：「老羅，這可不是我自己的車，是我借來的。」
控制人的辦法多種多樣，有時候抻著拖著，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噢，是這樣啊。」
羅正信吸了幾口煙，忽地問道：「天亮，你認識方副書記？」
「接著，蘇綽又對宇文泰說：還有呢，如果你用貪官而招惹民怨怎麼辦？宇文泰一驚，這卻沒有想到，便問道：有何妙計可除此患？蘇綽答：祭起反貪大旗，加大宣傳力度，證明你心系黎民，讓民眾誤認為你是好的，而不好的是那些官吏，把責任都推到他們的身上，千萬不要讓民眾認為你是任用貪官的元兇，你必須叫民眾認為，你是好的，社會出現這麼多問題，不是你不想搞好，而是下面的官吏不好好執行你的命令……」
羅正信又笑，「其實，一二三把手還是要出迎的，張書記他們應該早就出去迎接了。」
向天亮微微一笑，「這是個好規定，倒是可以節省不少人力物力。」
羅正信是縣長陳樂天的人，向天亮不想多談，怕言多必失，但又怕冷場，就問起了一些不傷氣氛的話。
「嗯。」方應德收起笑容，頓了頓說道，「有一個故事，也許不說，但我還是想告訴你。」
羅正通道：「不太清楚，據市委辦通知，方副書記是來檢查黨建工作的。」
縣委常委擴大會議的決議，以文件的形式下發，很快就ｗｗw.hｅｔuｂook•cｏm•ｃom能到達下面的各鄉鎮和各部門，關於新任縣長助理向天亮的具體分工，也將為全縣知曉。
向天亮也是心裏嘀咕，像羅正信這樣在縣委縣府機關里混了十幾年的人，最大的特點是城府極深，別看他面慈臉和的，這都是偽面具，當不得真。
「才幾天功夫，了不起嘛。」方應德問道，「有什麼感覺？」
「他有個女兒柳清清，你也應該知道吧？」
「謝謝您。」向天亮應得牛頭不對馬嘴。
向天亮點著頭道：「剛找到一個。」
「哦……是嗎？」羅正信問得很隨意。
「老羅，知道方副書記來幹什麼嗎？」
羅正信沒有專車，而向天亮有私車，他便搭上了向天亮的車。
「宇文泰不解的問：貪官用我給的權得到了好處，又會給我帶來什麼好處呢？蘇綽答：因為他能得到好處是因為你給的權，所以，他為了保住自己的好處就必須維護你的權，那麼，你的統治不就牢固了嗎，你要知道皇帝人人想坐，如果沒有貪官維護你的政權，那麼你還怎麼鞏固統治？」
「沒問題，沒問題，一點問題都沒有。」
方應德來得很早，才上午九點，他的轎車就進了城關鎮，從清河到濱海至少要兩個小時的車程，顯然是六七點鐘的時候就動身了。
向天亮道：「謝謝您今天過來。」
「還有車補？」向天亮好奇的問道。
向天亮笑笑，「老羅，我是在市建設局工作過，離市委大院遠得很呢。」
向天亮微笑著道：「這麼說，我沒有給你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