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童，有事說事，少發評論行不行。」向天亮笑著催道。
「不是出事，而是出大事了。」
「他媽的。」向天亮低聲的笑罵，「邵三河啊邵三河，看你出的餿主意，把我們家的主力部隊全拉出來了。」
老實人不是沒膽子，狠勁上來了，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的。
「哦，公安局出事了？」
向天亮是騎著自行車來上班的。
這是卧底在紅面幫里的內線，利用手機發來的消息，表明一切經常，紅面幫的走私船已經裝貨開船。
淺水灘附近，離河岸約六百米處，有一大堆干稻草，向天亮和邵三河悄悄的鑽了進去。
向天亮道：「一方面，咱們把王再道的秘密倉庫也端掉，讓他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另一方面，咱們不但吃掉紅面幫全部的貨，還要對他的人狠狠的下手，徹底的觸怒他……這樣一來，就能激化兩方的矛盾，讓紅面幫去找王再道算賬吧。」
是向天亮的姐夫李春南，「他們來的人至少有五十，都已經各就各位了。」
在縣政法委專職副書記的位置上，童一真已整整待了十年，三十五歲出任縣檢察院副檢察長，四十歲升任縣檢察院檢察長，從四十五歲開始，年富力強的童一真擔任了縣政法委的專職副書記。
王再道是兼職，向天亮不但是兼職，更像是掛個名。
十分鐘后，邵三河又來到向天亮身邊。
邵三河笑道：「據說，紅面幫的頭，是縣委副書記李璋的二兒子李和-圖-書向陽。」
「喲，小向今天好積極嘛。」拍了拍向天亮的肩膀，項伯梁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向天亮反問道：「三河兄，這個紅面幫，它為什麼叫做紅面幫？」
「嗯。」童一真笑著點頭。
又一條人影鑽進了稻草堆。
……
邵三河繼續說道：「根據線人的情報，紅面幫今晚有六條船從淺水灘通過，按照老規矩，王局長他們會截留一條，放其他五條船溜走，一般情況下，王局長他們扣了一條船后，是不會去追其他五條船的，而這剩下的五條船，將會從淺水灘西邊那個河口通過，我和春南還有五位老叔，我們會在離淺水灘一千五百米的六汊口，把剩下的五條船通通的扣下來。」
「據說？什麼叫據說？」
「去你的，這是朝警察開槍啊。」
「他們要是追上來，你只是開槍才能擋住，打手打腿都可以，只要別要了他們的命。」
「呵呵，別跟我來這一套，我知道你在這方面是大行家。」
政法委的領導配置，是一正兩副三名書記，書記就是縣委常委、公安局長王再道，兩名副書記，一個是童一真，另一個是向天亮。
邵三河只是看了一眼手機，卻並沒有接電話。
兩個人趴在河岸上，望著黑乎乎的淺水灘。
童一真笑道：「確切的說，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童一真反問道：「老項，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作不知道？」
童一真又道：「這還用說嗎www.hetubook.com.com？紅面幫認為是王再道不講規矩，先公開截了一條船，又暗中派人截了另外五條船，這筆賬自然要記到王再道的頭上，而鄭誠是王再道的人，紅面幫就近下手，就先拿鄭誠出氣了，偌大的派出所，二三十號人不過才三支槍，吃虧是肯定的了。」
「計劃不賴，像個如意算盤。」
機關裏面會議多，人都成了開會的機器，周一是常委會例會和縣長常務會議，而每周六上午，一般都有政法委例會。
「還有什麼？」
「黑吃黑。」
論實際權力，縣政法委專職副書記不如檢察長，但童一真不這麼想，既來之則安之，照樣樂呵呵的，而且一待就是十年。
項伯梁一邊點煙一邊說道：「我說老童，公安局那邊，昨晚出啥事了？」
邵三河嗯了一聲，掏出自己的手槍遞給向天亮，指著前方說道：「加上你自己的槍，你有兩把槍，裝上消音器，守住淺水灘西邊那個河口，那裡有個突出部，你就埋伏在那裡，你要放紅面幫的船過去，但要防止和阻止王局長的人追擊。」
「是也是也……但是。」
遠處的黑夜裡，傳來了機動船的馬達聲。
念叨了一句，向天亮爬出了稻草堆。
童一真低聲道：「我聽說，昨天晚上，王再道帶人在晉川鎮的淺水灘幹了一仗，把紅面幫的一船貨截了，可是，有人膽子更大，王再道帶人撤走十分鐘后，就冒出一伙人來，在離淺水灘不到一hｅtuｂooｋ•ｃom.ｃoｍ千五百米處，把紅面幫其他五條船全截走了……紅面幫血本無歸，惱羞成怒，昨晚下半夜反過來襲擊了晉川派出所，把晉川派出所所長鄭誠打成了重傷。」
向天亮冷笑一聲，「所以，今天晚上咱們要更狠一點。」
邵三河道：「那是黑道上傳出來的稱號，主要還是它的組成人員，是一些基層幹部和部分幹部子弟，同行不敢惹，警察不敢抓，牛氣衝天，橫行不法，所以人家才稱之為紅面，在我的記憶里，好像王再道就沒怎麼惹過紅面幫。」
兩個人是戴著夜視鏡的，剛一鑽進稻草堆，向天亮就嘿嘿的樂了。
偌大的稻草堆，裏面趴著一排人，正是向天亮的五位叔叔。
向天亮心裏一樂，正要開口，會議室的彈簧門被推開了。
「沒辦法，咱們人手不夠，只能讓你一個人上。」
「呸。」向天亮自己也覺得好笑，「這個時候，人家只需派二十個人過來，我們只有束手就擒，一網打盡啊。」
向天亮笑道：「沒關係，我那輛桑塔納轎車是借來的，我就說還給人家了。」
「因為沒有確鑿的證據，我們的線人從來沒見過他，所以，據說就是傳說，只是捕風捉影。」
只有童一真，是政法委的專職副書記，因此他的地位相當特殊。
向天亮問道：「紅面幫怎麼找鄭誠報復呢？」
會議定在九點半開始，向天亮提前十五分鐘，晃著兩條長腿進了政法委會議室。
向天亮也笑，「這麼說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今天終於可以見到王書記了？」
「明天早上，咱們兩個得假裝從清河回來，可是，你的桑塔納轎車在河裡躺著，別人要是問起來，你怎麼解釋這個問題？」
「原來是這樣啊。」項伯梁笑著說道，「快過年了，王再道也多撈一點，結果惹禍上身，咱們有好戲看嘍。」
「這還不夠。」
向天亮和童一真、項伯梁混得挺熟，兩個老頭都喊「小向」，平時見面能互通點消息。
「真不知道，不過，我女兒家就在公安局對面，聽我女兒說，公安局亮了一夜的燈，肯定出什麼事了。」
童一真卻看向了向天亮，「小向，這事你怎麼看？」
晚上十一點一刻，殘月天懸，大地沉寂。
同往常一樣，向天亮不是第一個，比他來得更早的是政法委副書記童一真。
第二天，上午，九點十分。
看著一天的工作安排，第一件就是參加這一周的政法委例會，向天亮咧嘴樂了。
項伯梁吃了一驚，「黑吃黑？什麼意思？」
向天亮嚇了一跳，「就我一個人？拿槍阻擊五十多位警察？」
看到向天亮進來，童一真笑著，遞過來一支香煙，「小向，來早了四十五分鐘。」
看了看牆上的鍾，是九點十五分，「老童，你看錯了，離九點半隻差十五分鐘啊。」
童一真道：「老王現在在公安局，所以上午的會議推遲三十分鐘。」
邵三河樂不可支，「還是那句老話，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嘛。」
「瞞住其他人和_圖_書，唯獨不瞞王再道？」邵三河問道。
「哈哈，你打的才是如意算盤。」
「來了來了……」
向天亮點著頭道：「這就叫心照不宣吧，我不但要吃掉他的貨，而且還要他在政治上作出讓步。」
縣委大院。
童一真中指一翹，低聲笑道：「我也是來了之後才接到電話，他今天要來。」
童一真，人如其名，五十五歲了，還是滿頭黑髮，一張娃娃臉，笑容常掛，狀如孩童。
邵三河道：「我想到了我們的一個漏洞。」
縣委大院里的人都說，十年來童一真不但一點都沒老，反而比當初上任時更顯年輕了。
「夠狠的。」
「不會吧，三河兄，他們要是追上來，你讓我開槍阻止他們？」
「咦，你怎麼又來了？」
「你說吧，怎麼個狠法？」
該是行動開始的時候了……
「行行行，我豁出去了。」
邵三河的聲音很冷，「兩支手槍，五十發子彈，這還不夠嗎？」
進來的是縣人民法院院長項伯梁，和童一真同齡，卻是一頭的白髮。
「他媽的，我估計，縣委常委會裡，有人牽涉其中吧？」向天亮問道。
「天亮，紅面幫要晚點了。」
「但是什麼？」
「嘿嘿，我對你不放心。」
「你來指揮吧。」邵三河客氣了一下。
「什麼漏洞？」
參加政法委例會，這應該是第四次了，前三次，縣政法委書記王再道都沒有現身，今天他還會缺席嗎？
「能來就行。」
「王再道王書記？」
向天亮道：「三河兄，可以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