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記啊，您學識淵博，高瞻遠矚，就別為難我了，您兜了一個天大的圈子，我怎麼知道您為什麼要談這些呢？」
「呵呵，算是吧，也算學習學習么。」
李文瑞道：「蒙也是一種本事，在我們這個龐大的體制中，有多少人在蒙啊，據我所知，你的蒙比別人的蒙要高尚多了。」
「看出來了？」
「您這不是笑話我嗎？」
向天亮跺了跺腳，「書記，您答應過不笑話我的么。」
向天亮樂道：「您可沒看取，兩個老頭差點打起來啊。」
「離開東江回京。」向天亮不假思索的說。
「不要說出來。」李文瑞笑著說道，「關老和張老在黨內和軍內的地位崇高，只要攀上一位，你將一生受益無窮，但是，關家和張家都有些複雜，你現在就闖進去，恐怕會成為不受歡迎的人，更何況現在只是兩個老頭在蹦達，真正應該來找你的是你的父親和母親，卻像消失了似的，這很不正常嘛，所以，你不必用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只有當他們主動來找你的時候，你的存在和出現才變得更有意義。」
向天亮道：「書記，我是這樣想的，人生目標可以不斷的修正，我剛才說的是最低的奮鬥目標，在這個最低目標的基礎上，能前進多少就前進多少，我不會刻意的限制自己。」
向天亮問道：「書記，那您的自我定位是什麼呢？」
「哈，那就是我剛才說過的話，自我定位的問題。」www.hetubook.com.com
「我不笑話你，就我們兩個人，你說嘛。」李文瑞忍著笑。
「我，我什麼用意啊？」向天亮笑著問道。
「沒給您添麻煩就行。」
「哈哈，你倒是挺會理想聯繫實際的嘛。」
向天亮笑道：「后一個選擇不符合組織規定，但卻是您的自我定位。」
「猜不中怎麼辦？」向天亮調皮的反問。
李文瑞微微一笑，「我也沒有你想象的那麼高尚，在我的一畝三分地上，可以有不同的想法不同的聲音，但對耍弄陰謀的人，我絕對是毫不留情的。」
望著李文瑞的背影，向天亮還是疑惑不解，這老頭兒，是怎麼知道我的心思的呢？
向天亮不好意思的笑起來，「書記，我說了，您可不許笑話我啊。」
「哈哈……還不是因為你，是你讓他們湊到了起。」
「這是你的奮鬥目標？」
向天亮緊趕兩步，挽住了李文瑞的胳膊，「書記，所以您開始為三年後的退出做準備了。」
李文瑞稍稍頓了下，「你小子啊，現在最想的一件事，就是如何離開雲州離開省委組織部，儘快的回到清河市回到濱海縣去。」
「您猜。」
「啊，他們居然會乘同一架飛機？」
李文瑞向向天亮要了支煙，點上火吸了幾口后，慢條斯理地說道：「我么，家裡雖然算是書香門第，但是因為參加革命較早，耽誤了學業，並沒有受到良好的教育，建國以後又因為工作和_圖_書繁忙，沒有機會回到學校深造，因此，按實際來說，我現在頂多就是個初中畢業生，隨著後來職務的不斷升遷，就越來越感到工作起來很是吃力，力不從心。」
「對。」
「哈哈……哈哈……」
「嗯。」
「我猜一猜如何？」李文瑞輕輕一笑。
「自我定位？」
「我好像有點明白了。」向天亮若有所思，「說得直白一點，您是要我確定自己的人生目標，比方說我想從政，我到底要達到什麼樣的高度。」
夜色深深，省委領導宿舍區到了。
向天亮欽佩的說，「書記，您真是高風亮節，不像有些人，一門心思的想往上爬，為此還不惜鋌而走險。」
「哈哈……」一邊笑著，李文瑞一邊擺手一邊走，「回去吧，咱們明天見。」
「哈哈……」李文瑞笑道，「我這是在笑話你嗎？我這是在笑話你嗎？」
李文瑞問道：「你現在來猜猜，關老和張老會怎麼樣？」
李文瑞在小區門口停住了腳步，「小向，我知道你現在最想一件事？」
「請您具體點，就事論事。」
「是啊。」
「猜中了怎麼辦？」
李文瑞微微的一怔，「如此說來，你對關老和張老的態度，實際上是欲擒故縱，斷而不絕吧？」
向天亮笑著說，「我也這樣認為，這也是解放生產力吧。」
「你想抖我的老底兒？」
「因為他們發現，自己無意之中干擾了地方的工作，作為老同志，他們知道應該迴避hｔtps://m•heｔubook•coｍ•ｃoｍ。」
「對，我希望在六十五歲以後，做一個普通的老百姓。」
「書記，您對以後的自我定位呢？」向天亮低聲的問。
「說得好。」李文瑞點著頭說，「人小鬼大，我明白你的真正用意了。」
李文瑞一邊走，一邊微微頜首，「作為一個過來人，作為一個老人，我並不反對年輕人的自我奮鬥。」
「為什麼？」
李文瑞微笑著，「那就這樣，互相答應對方一件事吧。」
「書記，您太謙虛了吧。」
李文瑞哦了一聲，「上層的事，你就不必過於惦記了，除非需要你出手。」
「我猜得對不對？」
「算，算是吧。」向天亮說道，「書記，我是這樣想的，我從小生活在農村，如果與關老和張老他們那樣的前輩攀上關係，我怕我應付不了，更怕我會迷失了自我。」
「能嗎？」向天亮實話實說道，「書記，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現在這個副處級是蒙出來的，實際上我黨上副縣長后，還沒為老百姓做一件實事呢。」
「我的自我定位？」
說著，李文瑞站了起來，拍著自己的屁股往前走去。
「哈哈……這事幹得好，正所謂歪打而正著。」
「那不過是表面現象，不足為道。」李文瑞笑道，「他們都是德高望重的革命家，他們有自己的底線，用不著你為他們的關係操心。」
「對。」李文瑞笑著問，「你會為自己設定一個什麼樣的人生目標呢？」
「您認為…ｈｅtuboｏk•ｃｏm.ｃom…您認為，是不是太高了？」
李文瑞點頭笑道：「你果然懂一點政治，告訴你吧，他們已經動身回京了，而且是搭乘空軍的同一架飛機。」
「一個聰明人的問題。」李文瑞笑著說道，「我已經六十二歲，離省委下一屆全會還有三年時間，不出什麼意外，我還將在東江省擔任一把手三年，然後我有兩個選擇，一是進京，擔任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或全國政協副主席，一是裸退，什麼也不要了，回家過自己的小日子去。」
「您說……以您的眼光，我能不能，能不能當個市委書記啊？」
李文瑞收斂起笑容，「這麼說吧，如果你的人生目標僅僅局限於你自己所說的，那麼，你可以不用藉助任何外力就能達到，所以你不與關老和張老攀親是對的，因為你現在已經是副處級了，離你的目標只差三級，以你現在的年齡，就憑你肚子里那點小聰明，熬也能熬到市委書記的位置上去。」
李文瑞道：「小向啊，你要學會看問題不要簡單的以對錯去加以區分，任何事情任何問題，對的也有錯，錯的也有對，也就是說有利有弊。」
向天亮一下就愣住了，「書記，您，您是怎麼知道的？」
「就是為自己奮鬥？」向天亮問。
「書記，您知道我現在最想什麼事啊？」向天亮驚奇的問道。
「呵呵……您真認為蒙也可以嗎？」向天亮簡直不相信，堂堂的省委書記會說出這樣的話。
「行，您請說。」
向天亮急忙和圖書解釋道：「我哪敢啊，省第一製藥廠的事，我的初衷也僅僅是為了救高部長。」
「對，自我定位。」李文瑞道，「人生的最大困境就是自我定位，在理想與現實之間找到屬於自己的座標，就像天上的無數顆星星，你不是說它們都是客觀的存在嗎，我們每個人的客觀存在，就是自己的人生座標，如果你在現實世界里能找到自己的客觀存在，併為此堅定不移，那麼你將無往而不利。」
「謝謝書記，我也是這麼想的。」
李文瑞輕輕說道：「自我定位。」
向天亮問道：「書記，那您認為，我的拒絕是對還是錯？」
「是啊，十多億人口的泱泱大國，難道不允許有人為自己奮鬥嗎？很多人沒有你我這樣為人民服務的機會，那他們就應該為自己奮鬥嘛。」
「市委書記？」
「嗯，就你來說，你的人生目標定得稍低了一點。」李文瑞搖著頭說。
搖了搖頭，李文瑞道：「主席說過，人貴有自知之明，我這個天賦不高，但自知之明還是有的，改革開放以來的十六年中，中央曾七次要調我離開東江省，前三次去外省任職，后四次是進京，其中兩次是去某部委任職，另次是進入中央工作，最後一次還明確說明我進入政治局和書記處，但都被我推辭了，為什麼？因為我的能力僅限於此，我了解東江，在這裏也許有所作為，勉強也算得上合格，但一旦調往他處，很可能有負于中央的信任，至於進入中央工作，我就更沒有資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