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唯一的收穫，就是那個三縣區綜合市場項目背後的錯綜複雜。
「張書記，您這個問題好像不是問題吧？」
不能說沒有，因為那是鐵的證據，是攻擊對方的有力武器。
「小向同志，關於你們那個三縣區綜合市場項目，我要替張宏說幾句，你們其實都誤會了他，都以為那個三縣區綜合市場項目是他在推動，其實不是這樣的。」
可是，向天亮百思不得其解，怎麼也不明白那個三縣區綜合市場項目有什麼經濟價值。
「是的，我要求你收回成命，停止那個三縣區綜合市場項目的開發。」
張宏點了點頭，「小向，我先說，明人不做暗事，我只有一個問題，一個條件。」
陳益民又在抬腕看表，「你也可以這麼理解。」
「不知道。」向天亮在搖頭。
向天亮默然，他媽的，還談什麼談，這是今天的主題，主題不成，今天上午等於做的是無用之功。
「你先坐下。」陳益民微笑著，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錶。
「張書記，我現在要說第二個要求。」向天亮看著張宏說。
「好像也沒有。」
「我們有三個要求。」向天亮衝著張宏伸出了三根手指。
張宏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這應該也是你的重點。」
說也白說，向天亮知道市委主要領導之間的複雜關係，一正三副四位書記，分成兩大陣營，書記張宏和副書記周平是一個陣營，副書記兼市長姚新民和副書記鄭右庭屬於另一個陣營，但ｈttｐs://www•heｔｕboｏｋ•ｃｏm•ｃｏm兩個陣營又是由兩個派別組成，張宏和周平在省里都有自己的靠山，張宏就靠著陳益民，而這邊的姚新民和鄭右庭也一樣，姚新民緊跟著省長黃正忠，鄭右庭卻是由省委組織部長高玉蘭提攜起來的。
再拿眼看了看張宏、高堯和許西平，向天亮發現，三個人的表情有此怪怪的，都在瞅著陳益民。
「我要聽一聽。」張宏說。
向天亮站了起來，冷著臉說，「對不起，那我們無法繼續了。」
向天亮這才把目光轉向了張宏，「我只和張書記一個人談，你們人多勢眾，我怕招架不住。」
說著，向天亮從隨身帶來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支錄音筆，啪的一聲放在茶几上。
應該已經把它帶來了？這句話說得向天亮心裏一動，他們這是在設局中局嗎？
向天亮顯得摩棱兩可的樣子，迴避了張宏的問題。
「我也很遺憾，愛莫能助啊。」陳益民笑著說道，「你急什麼，你不是還有第三個要求嗎，說出來嘛，我想你的第三個要求，張宏他們會盡量滿足你的。」
錄音筆吸引了所有目光，連陳益民都不例外。
向天亮微微一怔，奇怪，陳益民在短短的幾分鐘內，已經三次看表了，「陳副書記，第三個要求就留著下次再說吧。」
微微一怔，陳益民擺著手笑說，「對不起，我向你道歉，我你和他們幾位談，我洗耳恭聽。」
「張書記，您請說。」向天和_圖_書亮很是客氣。
「您客氣了。」向天亮說道，「那個三縣區綜合市場項目不是市常委會的決策，而是您個人的一意孤行，現在市常委會對那個三縣區綜合市場項目的支持率還沒過半，三次表決都沒有通過，要不是您一再堅持，那個三縣區綜合市場項目早該拿掉了。」
張宏看著向天亮，「那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向天亮斷然拒絕，「這要求太過分了，我不予考慮，這是我的底牌，你想看的話，必須是在最後。」
「李書記有沒有在公開場合反對過那個三縣區綜合市場項目？」
稍作猶豫，張宏點著頭說，「好吧，現在你說，你想要什麼？」
但事實是沒有，向天亮即使說沒有，張宏他們也不會相信。
向天亮有些明白過來了，那個三縣區綜合市場項目，可能真的藏著深不可測的大名堂，可能是由更高層次的領導在幕後推動。
「把那天晚上的錄音交給我。」張宏看著向天亮說道，「我想，你應該已經把它帶來了。」
張宏又一次笑了，「小向同志，咱們是不是扯得有點遠了。」
陳益民微笑著說，「我只能說，有的事不是以下面人的意志為轉移的。」
「陳副書記，瞧您這話說的，我有權禁止您說話嗎？」
張宏攤了攤雙手，「這是市常委會的決策，我一個人能決定嗎？」
再瞟了一眼牆上的鍾，十一點五十分。
門外有兩個高手，其中的那個瘦高個，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向天亮看著https://www.hetubook.com.com陳益民問道：「這就是說，是高層有人在推動那個三縣區綜合市場項目了？」
「沒聽說過。」
時間過得真快，已經是中午十一點半多了。
「也包括您嗎？」
「張書記，過去的無需重提，我指的是以後。」向天亮說。
「你那天晚上救陳美蘭的時候，有沒有使用錄音錄像設備？」
「所以，你的這個要求，我恐怕無法滿足。」張宏說道。
「我再問你，高部長有沒有在公開場合反對過那個三縣區綜合市場項目？」
「你說第一個吧。」
「黃省長有沒有在公開場合反對過那個三縣區綜合市場項目？」
「沒有。」
不能讓他們看出破綻，因為不是事先準備，那天晚上救陳美蘭，是向天亮很少不帶錄音筆行動中的一次。
向天亮坐回到沙發上，也抬起左手腕看表。
張宏的頭點得很快，「我明白，你讓鄭右庭來找我，我和他面談吧。」
「我更不知道了。」
毫不客氣，向天亮馬上拿話「堵」了過去，「陳副書記，您是調停人還是當事人？您要是以大欺小，我可吃不消啊。」
笑了笑，向天亮又拿起錄音筆，叭的一聲扔回到公文包里。
陳益民又一次微笑起來，「你嚕哩啰嗦了一大堆，不就是為了這最後的輝煌嗎？」
「不，對你來說不重要，因為今天的見面，你肯定也帶了錄音設備，有了今天的錄音，沒有那天晚上的錄音，你照樣可以拿住我，但是，對我來說，那天晚上的hｅｔuｂｏｏk.coｍ.coｍ錄音就是死證，你兩個錄音都留著，這對我不太公平。」
張宏難得的笑了笑，「這不能怪我，要怪你只能去怪姚新民市長，你是知道的，書記碰頭會是四個人，前幾次都是二對二，最終大家都會默契地達成妥協，但那一次是姚新民突然倒戈，事先毫無徵兆，連我和周平副書記都措手不及，所以，以三比一的結果，否決了鄭右庭副書記提出的人事調整建議，但是，最後還是放了一馬，通過五個拿掉十二個，算是給鄭右庭留了點面子。」
向天亮所說的「算總帳」，當然指的是利益交換，他扳不倒人家，唯有最大程度地獲取可以獲取的利益。
「這是真的嗎？」張宏疑道。
想到這裏，向天亮又一次站了起來，「陳副書記，看來我白跑一趟了，第一個要求虛無縹渺，第二個要求被一腳踢了回來。」
也不能說有，因為向天亮確實沒有。
分分合合，合合分分，人事是官場的核心，每一次調整都是一番爭奪，都是各方勢力的臨時合作，不可能用一時的「協議」去約束以後的每一次調整。
向天亮心裏一動，難道，陳益民在等待一個時刻？或是什麼人？
就在這時，傳來了一陣有節奏的敲門聲。
向天亮不動聲色，「當然是真的，裏面錄著您張書記和許西平副市長的對話，許西平副市長離開后，又錄下了您張書記和高堯巡視員的對話。」
「那麼，您預計過三縣區綜合市場的前景嗎？」向天亮又問道。
一邊說著，陳益https://m.hetubook.com.com民一邊也站了起來，繞過沙發，來到沙發后，轉過身來，又一次抬起手腕看表。
「等一等。」陳益民開口了，「小向同志，我現在可以說話了嗎？」
張宏問道：「那你知道我為什麼會這麼堅持嗎？」
向天亮心裏說，果然問的是這個，他臉上馬上不陰不陽地笑了。
張宏說，「我怎麼不知道，那裡以前就是個走私品市場，是由民間自發搞起來的，但是，現在的三縣區綜合市場和以前的走私品市場能混為一談嗎？」
「不錯，我帶來了。」
張宏沉吟著說，「這我就不明白了，三縣區綜合市場項目所在地是一片荒山野嶺，毫無任何用處，而三縣區綜合市場項目卻能引來兩家幾十億資產的大公司，清河市和三縣區的經濟能跨上一個新的台階，這麼好的項目，你們為什麼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反對呢？」
向天亮的臉色有點不好看了，「這麼說，您是不肯答應我的要求了。」
再說了，政治家的承諾有多少能兌現的？像張宏這樣的人就更不可信了。
「那麼，您的條件是？」向天亮笑問道。
說得也是，向天亮心道，這事要怪也只能怪姚新民，自己人臨陣倒戈，必輸無疑，也怪鄭右庭自己，自己人都搞不定，何談謀求人事上的進取。
「您不知道那個三縣區綜合市場的前身是什麼嗎？」向天亮問道。
向天亮微笑著說，「張書記，我聽說上次市裡的人事調整，您和姚市長聯手，把鄭副書記提出的十七個人選給否掉了十二個，這也太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