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上浮現一抹不動聲色的竊喜，分外複雜的看了眼旁邊正直勾勾盯著屏幕，很是不耐煩與焦躁不安的江雅歌。
如果兩人沒妥協呢，他就真和陳光拼個魚死網破。
你特么不是在逗我？
見台下眾人紛紛低頭擺弄手機，身為他們的同行，卓威哪兒能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趕緊提醒道。
他彷彿要撕下所有媒體人賴以生存的假面具，將這個行業的骯髒與醜陋，直截了當的擺在陽光下！
他旁邊的同伴安慰著他，「卓威一定是拿了陳光的錢！沒錯！陳光用錢把他收買了！」
可不管怎麼說，在這個特殊的時候，他腦子裡想起的人既然是自己，那便說明他或許已經快要接受自己女朋友的身份了吧？
隨著錄音一點點被播放出來，電視電腦前的網民終於慢慢認識到一個挺悲哀的事情，自以為自己在伸張正義，其實只是因為太過愚蠢，缺乏獨立思考的能力，而被卓威當猴兒耍了。
我幾乎就成功了，甚至剛才的我還在竊喜。
「懺悔？卓胖子你可真入戲啊！」
咱們這些媒體人，誰不是見錢眼開的？
「什麼？我們不會聽錯吧了？」
卓威擺擺手，然後拿起桌子上的材料，打開話筒，輕咳一聲，「諸位，下面，我將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一一道來，首先，請容許我對陳光陳先生，致意最誠懇的歉意！」
「也對，一定是這樣！」
「隨便編幾個打刀塔的天梯高分玩家出來，對，在國外的伺服器隨便拉幾個高分的名字出來，然後寫一篇像模像樣的採訪，說陳光打刀塔其實是他們的代打！什麼，你說陳光那個水平太高，沒人能代打得出來？你是不是也和我犯傻？誰特么管他水平到底有多高，我說是代打，就是代打，明白了嗎？」
等了很久，她才面色有些蒼白的又坐到江雅歌身邊。
「當時在陳光先生的發布會上，我提出了一個非常過分的要求，我要求他給我支付兩百萬人民幣，作為和解費用，他義正
hetubook.com.com言辭的拒絕了我。」
沒管下面的人是什麼表情，卓威繼續說道。
兩人昨天趕到這邊說是錄歌來著，但靳詩月卻知道，這很有可能是老爺子們故意安排要把自己和江雅歌支開。
「重新給我編輯他削鉛筆的視頻！在裏面故意插入斷層！聽見沒，讓這視頻看起來很假！就算是真的，也給他做得像假的！然後你照著假視頻給我寫分析軟文！啥？你不懂視頻剪輯？你是不是傻？不知道自己百度啊？反正你寫得似模似樣就行了，真有幾個網民懂啊？你把那些傻子白痴給忽悠到了就行了，明白了嗎？再說廢話抽死你！」
「大家不要急著發通稿，為什麼不聽我把話說完呢？」
「我年輕的時候，也是這麼想的。」
「但也不是完全沒用吧，之前網上那麼多報道，都寫得有板有眼的，陳光肯定是個爛人的，咱們抵制他沒錯！」
這下就連坐在前排的老牌娛記也綳不住了，陳光到底給了多少錢，卓胖子這是連臉面都不要了也要給陳光翻案啊。
「詩月姐你怎麼在哭？」
老爺子們要做的事，應該已經差不多了吧。
不少娛記在心裏甚至羡慕起卓威來，這可真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產的典型代表啊。
連靳詩月的男朋友都能給弄黃了，正在上升期的華夏第一網紅都給他一杆子擼得服氣了，誰不畏懼？
發布會現場的這些記者們比觀眾更惶恐，大家都是媒體人，也懂卓威那一套操作手法。
一定是這樣的吧，命運和自己開了個大玩笑。
「相信很多同行都知道我和陳光的矛盾，在這裏，我再次向陳光先生致歉！」
喂！你昨天不是說的有陳光的猛料要爆嗎？
不管陳光是否與他達成妥協，卓威這傢伙都能成為最終的贏家啊。
「詩月姐你怎麼了？」江雅歌看她神色慘白，以為她是哪裡不舒服，「不然你先去睡覺吧，咱們生物鍾還沒倒過來呢。」
她和_圖_書稍稍別過手機，拿起來一看，竟是陳光的名字。
她的身子有些發軟，腦子裡嗡嗡嗡的直鳴，彷彿連手機都捏不住了。
靳詩月的手拽得越來越緊，恨不得把指甲摳進肉里。
就是不知道陳光在這種時候給自己發微信來做什麼呢？
好像是自己多麼大公無私的在幫他，其實這是在欺負雅歌天真單純，想不到自己這點骯髒自私的心思。
「我說卓胖子，得了吧你，你賺你的錢，也別攔著咱們寫報道，你有你的說法，聽不聽是咱們的事，咱們也不是你請的水軍，我們都有自己身為媒體人的判斷，您吶，就繼續幫陳光洗白吧，我們聽一聽就行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大家心裏都懂的。」
自己一直都像是個賊一樣，小心翼翼的一點一點靠近陳光，並最終在輿論上冒充成了他的女朋友。
你只要肯給錢，自來水我都能給你吹成瓊漿玉露，陳光一明星那點黑料，算什麼啊。
或許自己和雅歌喜歡上他的時間是一樣的，但姐妹間先說出口的人卻是雅歌。
電視電腦前的觀眾也傻眼了，雖然有想過卓威要挾陳光給錢，但你這自己親口說出來，甚至連金額都沒避諱，你特么也太拼了吧？
江雅歌一邊急不可耐的敲著滑鼠一邊隨口對旁邊的靳詩月問道。
靳詩月有些心不在焉，「放心吧，他肯定有辦法的，我去一趟廁所。」
這回台下眾人可算是重新安分下來，哪怕明知道他接下來要做什麼，但大家終究想現場看他到底打算如何洗白。
靳詩月何等冰雪聰明，剎那間她就全明白了。
在這長達半個多小時的錄音資料里，卓威完美的詮釋了他的「專業水準」，在刻意抹黑造假這方面，他真的很厲害。
要麼，他私底下撈上一大筆錢，然後在業內賺個能一手遮天的名聲。
陳光是給了你一個億嗎？
或許這樣在陳光這裏拿不到什麼錢，但卻更能彰顯出他這娛樂圈黑勢力的勢力驚人，往後其他人不想重和_圖_書蹈陳光的覆轍，在面對他的時候就得多掂量掂量了。
「我這麼些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為了伸張正義，為了揭穿陳光這個可恥的傢伙的假面具，我把自己變成個自來水，在微博上轉帖數百上千條，我跑到所有明星藝人的微博下面留言，詩月女神被欺負了，XX你和詩月女神不是朋友嗎，不是閨蜜嗎，你快去幫幫她呀！結果你卓威這狗屁的發布會第一句就是給他道歉？你特么把我們當什麼了！」
不曾想，台上的卓威卻絲毫不見生氣的模樣，他心中彷彿下定了某個決心，「你們以為我收了陳光的錢嗎？實話告訴你們，我一分錢都沒有收！這堂發布會，是我個人的懺悔！」
不過大家都很好奇，卓威要怎麼應對這小年輕。
「沒有，進沙子了。」靳詩月笑了笑，「發布會快開始了，看卓威打算說什麼吧。」
「媽蛋！畜生啊！禽獸啊！」
你以後還想不想在這一行混了？
小呂同志點點頭，「是的，昨晚柳先生就和我說了，對不起。」
「大概，也許，可能是這樣。」
你是要鬧哪樣啊，這也能當著所有人的面直接講出來的咯？
「怎麼還不開始啊？這死胖子討厭死了，他到底要搞什麼名堂！爺爺他們怎麼就不讓咱們管了，不然這死胖子哪兒能蹦躂到現在？詩月姐你說是不是？」
不管是網路直播平台還是大川衛視娛樂頻道的直播攝像頭，都正對著他。
往後誰不怕他？
「什麼鬼！」
你這張口就道歉算什麼？
尤其是那些已經跟風黑了陳光好幾天的人，簡直不能接受這句話。
「在首批三名員工被逮捕之後，我懷恨在心，並開始安排八周刊員工炮製虛假新聞，在網上惡意抹黑陳光，對陳光過去所取得的每項成績，我都進行了斷章取義的惡意抹黑，並誣陷陳光與他的同班同學及班級輔導員存在不正當兩性關係。以下是我在公司內部指導員工炮製虛假新聞時的錄音，大家請聽。」
「唉，和*圖*書你沒什麼對不起我的，換我遇上這破事，比你做得還過分，是我活該。」
「其實，我想做個好記者。」
她說著就別過臉去，實在不敢面對江雅歌。
偌大的發布會大廳里，諸多媒體人看著這位自己曾經的同行，如今卻「很是風光」的坐在發布會主席台上，心裏都有些嫉妒。
「彈鋼琴這個不用我說了吧？你知道怎麼做的吧？你說他手指和音軌完全協調？你就不能錯個位來剪啊？你再一句廢話，就給我捲鋪蓋走人！」
直播里，已經收拾心情的卓威已經走了出來，他看起來有點憔悴。
「頭兒，差不多了。」
台下眾人不屑的冷笑著，得了，你就別緻歉了，沒卵用，反正都知道你收錢了。
這些人在電視或者電腦前憤怒的咆哮起來。
你這涉嫌敲詐了啊！
諸多記者們更傻眼了，無論是娛記還是法制記者財經記者都被卓威近乎原地自爆一般的行為驚了個呆，雖然這些事情大家心裏都能猜到，但你這可是直播，全國直播啊！
電視電腦前的無數觀眾，盡皆一片嘩然。
你卓威可是聲名赫赫的華夏第一狗仔啊！
「你的意思是，咱們這幾天自己的日子都不過了，在網上跟著黑，反而成了幫卓威賺錢？」
正在遙遠的歐洲和江雅歌一起守在電腦前，看著網路直播的靳詩月感受到掌心手機的震動。
這是報應嗎？
說完，靳詩月藏住竊喜的心思，悄悄奔向酒店包間的衛生間。
什麼！
你犯得著這麼拼？
幸好我們也做了兩手打算，不少記者已經低下頭去，發出簡訊示意自己背後的媒體或者營銷號已經差不多可以直接發稿了。
卓威冷眼看了眼這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年輕人，「你是早就知道了吧？」
發布會現場的諸多媒體人倒沒有普通民眾那樣憤怒，大家都是媒體人，都知道自己是個什麼尿性，也早已猜到卓威很可能在今天來個臨陣翻案，結果果真如此啊。
坐在主席台旁邊的呂小梁小聲提醒著，將一疊自己早已寫www.hetubook.com.com好的材料推到卓威面前。
他到底是怎麼打算的呢？
現在想來，我愧對雅歌的信任，現如今被他拒絕，也是理所應當，罪有應得的吧？
大體基調就是，卓威發布會上臨時翻轉，抖猛料變成了漂白，但陳光已經給黑成這樣，那可真不是你想白，就白得下來的，你吃肉，咱們總得喝點湯吧？
從來沒有哪個媒體人會像他這樣，在直播里，把媒體最醜惡的一面，用如此瘋狂的方式展現在所有人面前。
其實網上許多跟風黑陳光的人，壓根就沒有到陳光自己的微博下面點開過他以前發的視頻，只是在網上看到那些似是而非的假分析，假技術文，就以為真看到了真相。
「對不起。」
言簡意賅，一切盡在不言中，再多的話不用講。
唉，想想也是無聊，自己居然真信了卓威會在發布會上抖猛料，怎麼可能嘛。
靳詩月搖搖頭，「沒事，剛才在廁所里撞了一下腿，有點疼。」
「麻煩大家都請安靜一點，現在還沒到提問時間，再搗亂的，就給我出去！」卓威見會場秩序有點控制不下來的樣子，也開始急了起來，他可記得很清楚，柳朝說過，今天必須給陳光把問題撇乾淨了。
「但是在被他拒絕之後，我懷恨在心，並且於當天晚上派出數名八周刊的員工，夥同文興鎮當地的地痞流氓，企圖偷|拍陳先生，最終被熱心群眾發現並報警，現在這三名八周刊員工依然在被拘留中。」
大家開始漸漸的覺得不對勁了，卓威的表現超乎想象的剛猛，這和他們猜測的漂白過程完全不一樣。
雖然這或許有點對不起江雅歌，但靳詩月實在無法控制得住內心竊喜的心情，直到她點開微信看到陳光發來的那三個字。
這小年輕也是不懂事，雖然這些都是業內潛規則，可你這麼直截了當的說出來，有點不給面子呀。
一個坐在會議室中間的年輕記者，或許是急於出名想表現自己，非常不禮貌的從人群里站了起來，大聲質疑道。
但你怎麼能當眾說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