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光衝著他眨眨眼，「你別和我裝腔作勢啊，就是那種，刺|激的、帶感的、大明星的、見不得人的……」
然後陳光就放了錄音。
「我說過什麼來著？我怎麼不記得了？今天這大太陽真是曬人啊，完全提不起勁出門呢。」
經紀人也挺無奈的，「是沒天理啊，都不知道這世道究竟怎麼了。天明哥，我不和你開玩笑，真的，刪帖道歉吧，咱們惹不起他。靳詩月的背景就不說了，萬一他和柳朝先生的柳石文化打個招呼，往後往死里膈應咱們，也夠咱們喝一壺的，前幾年那什麼潘影帝不就是給柳朝按到地上去了現在還翻不得身？咱犯不著去逞這個能！」
現在見實在賴不過，唐影扭捏起來，「那個，我今天真要做手術。但你放心！我不耍賴，好吧？我說到做到，但你得給我點心理準備的時間啊，倉促間這實在是有點……不好意思。」
然後他又深吸一口氣，「沒天理啊！靳詩月她這是喝了多少迷魂湯啊！」
章天明的經紀人掐著蘭花指在他身上戳來戳去，很是著急，然後又把手機擺他面前點開視頻。
做新聞媒體的可以不要臉面，見勢不對了，趕緊該道歉的道歉，該認慫的認慫。
「你有什麼事就直接說吧，在我這兒甭打機鋒。哦對了，之前聽柳先生說八周刊里有不少『乾貨』，你帶過來了吧？」
經濟人道：「可不是嗎？看樣子他這麼做的目的反而是為了自保！」
章天明面紅耳赤，猶豫良久，心裏那個窩囊，但他這回可真硬氣不起來了，嘆口氣，「唉，好。」
唐影耍起賴來也是一套一套的。
呂小梁同志腦子一時間僵了，好吧我收回之前的想法，這個新老闆好像也不是什麼正經人。
陳光點頭，讓呂小梁把箱子留下，「幹得不錯。」
呂小梁挺緊張的，他接下來要說的話，代表著整個八周刊里所有和自己志同道合的剩下二十來人的命運和*圖*書，至於另外那些人，他不在乎，他也沒有一顆佛祖的心，那些人他知道自己即便勉強保下來，將來給陳總親自掃地出門時下場說不定更慘。
陳光美滋滋的掛了電話，扭頭打量著自己這嶄新的辦公室，明媚的午後陽光從落地玻璃灑進來，真是照得身上哪兒都舒坦，頗有種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感覺。
呂小梁在外面扭捏很久，終於是壯著膽子進了辦公室。
陳光讓他開門，岳鴻道：「八周刊的副總編呂小梁過來了，他有些話想和你說。」
熱鬧喧囂終究會安分下去，生活還要繼續，實在沒必要為這麼一點事情鬧得不可開交，把梁子結這麼死，最後弄到自己在圈子裡混不下去。
他可沒心思成天去在乎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此時正翹著二郎腿坐在自己天光經紀的辦公室里給唐影打電話，「唐影姐，今晚一起出來吃飯唄。」
其實對這八周刊，陳光自己是毫無感情，按他初步的構想，就地解散了得了，反正他也沒打算自己當這狗仔隊頭子，要來這八周刊也是無用。
而且身為職場老油條，不同於陳光的清新脫俗，岳鴻考慮得更多的是利益。
陳光嘿嘿著，「當然得錄音了，我早已看穿你了！」
「以我對卓威的多年了解，H盤！」
很顯然，新老闆對狗仔隊恨之入骨，哪怕大家見風使舵幫他提供各種證據讓卓威自爆，似乎也沒能改變他的看法，大家也都明白，身為八周刊的員工，自己也都不是什麼好貨色。
「哎，好的。」
「什麼事呢？一驚一乍的。」
「管他怎麼說，煩死了，我還怕他不成？」
「什麼時候做完啊？」
當然這時候也有人不那麼開心。
他也很想知道，自己這群人是否又能在陳光的手下做回一個正直的人，陳光這位新老闆真有些與眾不同。
這事先前岳鴻就與陳光提過一嘴，現在只等陳光拿主意了和*圖*書。
不少之前的員工依然躺在醫院里，但大家都已經開始擔心起各自的出路來。
經紀人上氣不接下氣的說著。
也就是說，這家曾經在業內威名赫赫的狗仔雜誌社，完全落入了陳光手中，整個公司的生死存亡，也全在陳光的一念之間。
圖的不是別的，就衝著八周刊這麼些年捏在手裡的那些娛樂圈內外不少大人物的猛料，他們也頗有價值。
「陳總。」
「咱姐，做人不帶你這樣的，說話得算話啊！」
就把他們當成是個核威懾養著，將來指不定可以幫天光經紀在接下來的發展中掃除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大家人生理念哲學都不一樣，強扭在一起的瓜也甜不了，不過岳鴻有些建議，也不能不考慮，他說得也挺有理的。
「沒空！今天要給病人做手術！」
「卧槽，卓威這是自殺式自爆啊！」
「……」
可他終究心善，拗不過公司里那些同事們殷殷期待的眼神，如果這時候自己一走了之，八周刊這個卓威一手締造的娛樂圈王朝勢力就徹徹底底的散夥了。
一時間網路上倒是熱鬧非凡，什麼明星名人知名媒體，排著隊的給陳光道歉，網民粉絲們都看得目不暇接。
該道歉的道歉，該澄清的澄清，實在有頭硬的要死扛著，再讓天光經紀把這些名單整理過來，回頭該怎麼料理就怎麼料理。
呂小梁把鐵皮箱子打開，裏面是整整齊齊擺放著的八個移動硬碟，「陳總，我拷貝出來的都在這裏了，卓總，哦不，卓威的辦公電腦里還有些，他主機我給讓岳經理鎖在庫房裡，別的地方都沒了。」
比如章天明這位影帝，他正在片場里拍戲呢，結果他經紀人突然從片場外闖了進來。
陳光把眼睛從電腦屏幕前收了回來，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坐下，「小呂你坐。」
但之前一些跟風跳腳出來在陳光頭上踩來踩去的人，這時候就苦逼了，面子上掛不住哇。
和_圖_書「下輩子！」
那邊岳鴻過來敲了敲門，「陳總，在嗎？」
哪怕陳光想徹底碎了八周刊，岳鴻也打算把這公司力保下來，起碼骨幹部分得留住，哪怕只是把八周刊中的部分核心員工遷移到天光經紀總部這十五樓里佔據一個小辦公室作為下屬部門，也是有必要的。
其實陳光此時對外面這些人的道歉啊什麼的，並沒有那麼在乎，事情過了，對他來說也就拋諸腦後了。
章天明有點不高興。
章天明都屈服了，這圈子裡那些跟風黑的人又好得到哪兒去，或早或晚都跟著表態。
章天明看了之後，面色陰晴不定許久，終於憋出來四個字，「我了個去！」
卓威那邊已經是沒得指望了，柳先生也明確說過，現在八周刊的股權已經全部轉移到陳光名下。
再說了，在陳光看來，這些八周刊的員工既然選擇和卓威共事，那骨子裡也不是什麼好貨色，要來也是無用。
「什麼？陳光和靳詩月是裝的？靳詩月犯得著這麼幫他嗎？瘋都瘋了！如果陳光說的是真的，那他不是把靳詩月家裡人往死里得罪了？」
「話雖然這麼說，可你看看靳詩月的回應呢！」經紀人又掏出一隻手機，屏幕上正是靳詩月的微博號。
唉，這大概就是職場生涯所能體會到的最猛烈的陣痛了吧，說出去都沒人信，八周刊給一塊錢打包賣了！
在看整個發布會視頻時，章天明前後大約是這樣的。
章天明本來就因為自己微博下面一片罵聲給弄得心煩意亂了，經紀人還拿這破事來和他說，這不惹人生氣么？
反正唐小開的一億三千萬擺在這兒，剛一塊錢收入囊中的八周刊現在還在動蕩中，目測裏面也有些現金流，打打官司，或者打點招呼噁心噁心人報復一下，那都不是事兒。
呂小梁指著第八塊貼著H標籤的移動硬碟，斬釘截鐵道。
陳光給他比出個大拇指，「你是懂行的！」
雖然公和-圖-書司里大多數人都是些一心只求發財，毫無節操的資深狗仔，但呂小梁知道，還是有些人和自己一樣，曾經心懷單純的夢想，最終卻只是無奈跪在現實門前而已。
這太陽哪兒曬人了，簡直是暖心好嗎？
陳光眼睛一亮，「沒錯！你是不知道，我這些年在網上下了多少葫蘆娃，可給折騰得夠嗆，那些無良媒體和營銷號簡直太喪心病狂了！我掛種子掛了三天三夜，咬牙忍著龜速下了個什麼明星偷|拍全集，十多個G那麼大，在百分之九十九時又給我卡了三天！可算是下完了，解壓一看尼瑪是葫蘆娃全集！當時我就報警了！這裏面，有吧？明星的？」
「得叻，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裏面正是唐影那句「我就……我給你用嘴！」
「小呂你進去吧，和陳總好好談，陳總挺好說話的，有什麼想法敞開說。」
「做夢！」章天明倔強道，「想讓我給他道歉？你怕是沒睡醒吧？」
陳光嘴裏說的這「乾貨」，自然是這麼些年裡卓威帶著八周刊上百員工起早貪黑，跟車玩命拍回來的諸多藝人或者名人的猛料。
呂小梁的嘴越長越大，他突然有種感覺，自己還是到燕京去追求正直的人生吧，新老闆好像比卓總都更猛點！
突然，陳光稍稍把身子壓下來，有些神神叨叨的看著他，「對了，小呂，這八個移動硬碟里，有沒有……小片兒……」
「哈？小片兒？」呂小梁稍微有些沒聽懂。
陳光眼睛大亮，「去把辦公室門關上。」
等呂小梁走回來，陳光指著八塊硬碟又問，「哪塊？」
「呃……」
經紀人卻沒管章天明這不耐煩的樣子，而是把穿著戲服的他往出拉。
此時整個八周刊剩下的人都人心惶惶，刺探新老闆心意的重任，就落到了副總編呂小梁同志的肩膀上。
岳鴻退了出來，和等在門外的呂小梁如此說道。
「帶擼點的？」小呂問。
陳光看著這人，其和_圖_書實感覺有點彆扭，這呂小梁雖然年歲不大，但估摸著也有二十五六七八的樣子，自己叫他小呂，他居然一丁點兒不舒坦的跡象都沒有，這是哀莫大於心死了啊。
電話另一頭的唐影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她當初也就隨口一說，哪兒能想到陳光這傢伙真給做到了。
「咔咔咔！」
呂小梁提著口大大的鐵皮箱子，站在陳光面前。
其實呂小梁本打算撂挑子走人，離開八周刊，離開五京這個傷心的城市，到燕京去找個稍微有良心點的媒體，然後安安心心當一個正直的記者，辛辛苦苦幹上一輩子，再在燕京三環內買上一套房，洒家這輩子也就值了。
導演看著突然闖進來的章天明的經紀人，挺無奈的，想罵人呢，人家又是巨星的經紀人，得哄著，這片子就指望著影帝拉票房呢。
「哎喲你這牛脾氣可收一收啊，真的，你先看了視頻再說，這傢伙有點恐怖。」
岳鴻倒是挺看好呂小梁的，年紀輕輕能做到八周刊副總編的位置，成為卓威的左膀右臂，說明這人多多少少還是個人才。
「你居然敢錄音！」唐影崩潰了。
「有的，但是不多，我自己也沒仔細看過，卓總，哦不，卓威只偶爾給我提過幾嘴，有些一線明星的，個別超一線的也有，但這都是他壓箱底的寶貝，他從不讓我看。」
還真沒幾個頭硬的，見勢不妙低頭認錯乃是人生哲學，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
「天明哥，那邊陳光的發布會結束了。」
只要通過這次的事情給那些人敲響了警鐘，往後這些人還想騎在自己頭上作威作福之前得好好掂量掂量，來一發敲山震虎，以後讓自己少碰到這些糟心事兒，那自己的目的就全達到了。
陳光這才想起這個一塊錢買來的便宜小弟，大大咧咧一揮手，「讓他進來。」
「天明哥你快別倔了，我把發布會全錄下來了，你還是趕緊把之前的微博刪掉，然後再置頂一個道歉聲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