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時候真希望自己是個壞人。
陳光擺擺手，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然後搖搖頭走了出去。
你這種不學無術的明星，又什麼都不懂，看吧，這就鬧笑話了吧？
污染環境就是給別人下毒，還一毒毒幾十萬人。
天宋水務多次解決全國各地的疑難雜症，從水土恢復到超高難度廢水處理，不一而足。
搞半天，感情根本不是業內人士。
另外，就今天這謝經理雖然表現得很拽，很惹人厭煩。
壞到自己既然花了錢，就絕對不能吃虧，哪怕昧著良心也得讓審核組給通過了。
要壞到哪種程度呢？
陳光取下帽子，抬頭看著這謝躍。
壞到絕對不會看見素不相識的人過得慘而心裏痛。
為什麼他的臉看起來蠻熟悉？
以他現在與老爺子們的關係，還有光定總局裡那些依然只認他的江湖小弟們抬起來的架子，如果他真要蠻橫不講理，別人還真拿他沒辦法。
真要那麼搞，自己就是無情屠夫，比白起屠的人還多。
不知不覺，兩人坐水池邊上這一談，竟談到了月朗星稀，夜裡近九點的樣子。
他們與國內外多家大學緊密合作，擁有超過五十人的龐大頂級專家組成的顧問團隊，其中不乏享譽海內外的知名大師。
魯菲點頭，「是我家的，不過是我堂哥在管，我都不知道這事，也是昨天他回五京和我們吃飯的時候閑聊，把你這事當個笑話來講，我才知道這件事的。」
謝躍原本都沒留意到這年輕人，這邊大人正談著正事呢，他這又突然站起和_圖_書來，給嚇了一跳。
謝躍略顯小心的看向陳光的臉，掛著賠笑的笑容，甭管對方是不是真傻，但終究是能從兜里掏出一億七千萬買下夏光環保的神壕，輕易不要開罪。
陳光看得暗自里吞了吞口水，許久不見，魯菲姐的身材還是這麼火辣，哪怕現在已經深秋快入冬，她穿的也不是以前那種薄皮衣，但看起來同樣凹凸有致。
等人都走了，郭明依然很是氣憤，「咱們這還沒徹底完蛋呢，就要來拆咱們的牆了！欺人太甚！」
陳光點頭，「嗯，是我。」
「你認識我？」
「想。」
給他這色授魂與的眼神瞟著，魯菲非但沒什麼不適，卻反而驕傲的一挺胸，然後回過頭看他，「怎麼樣？喜歡嗎？」
一屁股坐在好氧池邊上，看著上面飄起來的黑泥和咕嚕咕嚕直冒的白沫兒，鼻子里聞著怪怪的腐臭味兒，陳光心裏挺惆悵的。
某種意義上，他們的想法沒錯。
心裏雖然偷笑，但謝躍面上沒露出任何看不起的表情，只打著哈哈，「陳總，那個……我剛才不是那意思，我就尋思著……」
魯菲跑他旁邊一屁股坐下來，也不在乎污水池邊地板臟，「說起來也是巧，喏，那邊的大魯化工，你看見沒？」
好不容易把場面安分下來，謝躍回頭又想據理力爭一下，但陳光卻瞪瞪眼，「我最後說一次，滾。」
他回過頭，驚喜喊道：「魯菲姐，你怎麼來了？」
等等，這個人是誰？
我可能不小心得罪人了？
魯菲又拍了和圖書下他腦袋，「再說了，這天底下叫陳光的人再多，但又有這錢，又這麼傻的，除了你小子還能有誰？」
陳光先咧嘴笑，然後把臉猛的一板，指著門外，「滾！」
「呃……」
魯菲聳聳肩，「你還不懂啊？」
魯菲又拍了下他腦袋，「美得你！你剛一個人坐這兒長吁短嘆的，都快老十歲了。這會兒立馬又盡想這些有的沒的。」
陳光這幾天也看了不少天宋水務相關的資料，刨除宋寧遠這個宋家人的代表性格有多爛不談，天宋水務近些年在國內迅速崛起，靠的是人家實打實的水平。
陳光鼻子里哼出聲，「聽不懂人話是吧？我腦子缺根筋，所以我脾氣也很不好，萬一把你打傷了，就不太好了。」
天宋的人雖然討厭，宋寧遠更討厭，但不能抹殺他們的人有真本事。
他給魯菲講這些生意場上的苦惱，還真是找對人了。
陳光先問。
反正誰都認定了夏光環保必死無疑，早死晚死都一樣是死。
「想不想摸一下？」
魯菲雙手抱膝，扭頭看他，「別急，慢慢和我講，一起來想辦法唄。」
他剛想呵斥對方，卻見郭明一臉恭敬的看著陳光，說道：「陳總，你看這事？」
謝躍趕緊隔這傢伙耳朵邊說，「安分些！你別看陳光個頭不高，人家是世界掰手腕大賽的冠軍！一拳頭能把你糊牆裡去！」
水裡的微生物和污染物還能給你面子，就不長了不成？
壞到完全不講道理，天王老子來了也不給面子。
謝躍見談不攏，沒奈何和圖書趕緊帶著人灰溜溜的跑了。
之前我好像有在娛樂新聞里看到過？
「吶，生意不好做吧？」
「可惡啊！」
謝躍很快反應過來，「陳光！」
自己放棄，才是造福一方。
不得不說，魯菲來得真是時候。
距離審查還有四天，哪怕審查不過，雙方真正完成交接，大概還得再磨蹭個十天半月。
這幾天下來，陳光真是滿腹苦水無處傾述。
有句話叫什麼來著，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后什麼花來著。
他們資金雄厚，技術實力極有底蘊，是國內當之無愧的龍頭企業，錢雖然沒少賺，但別人也真為推動環保做了不少貢獻。
「算了不想這些，老郭我先出去逛逛，透透氣，我心裏悶得厲害。」
陳光耷拉著腦袋，「唉，也對。魯菲姐，你說我可怎麼辦吶。」
這黑壯中年人立馬慫了。
設計師又指著桌子上的圖紙說道：「這是我們通山工業廠現在的平面設計圖，設計方案我們已經完成了，這圖紙里能繼續沿用的池體，只有這幾個穩定塘，我們到時候會將它們改造成事故池。像其他的池子，格柵槽啊、UASB池啊、好氧池、沉澱池甚至砂濾池這些，之前的設計上都不規範，全部都得推翻重建，工程量很大。」
陳光嘆口氣，「那也沒什麼辦法，打鐵還要自身硬，達不了標就是達不了標，指不定那個叫謝經理的出去還要怎麼在嘴裏編排我呢。」
那邊就是魯家的大魯化工，魯氏化工作為大川省內的超大型化工集團，魯菲這些年作wｗｗ.hｅtuｂｏｏk•cｏm•ｃｏm為企業家也沒少和環保相關的問題打交道。
可現在陳光就坐在自己背後，郭明拿捏不準現在陳光心裏到底在想什麼，不能隨意表態。
陳光喉嚨里咕嚕嚕直連聲，「喜歡。」
謝躍又道：「不錯，所以我們希望能早一點開始改造就早一天，你們也早點甩了這爛攤子，通山的老百姓也早點脫離苦海嘛。」
謝躍頓時恍然，心想難怪會那麼蠢呢，白燒錢呢。
他正發著呆，卻聽背後傳來一聲清脆熟悉的聲音。
得，繞了這麼大個圈子，郭明和陳光可算是明白了天宋派來這謝經理的意圖。
謝躍這些人沒想到陳光好好的說翻臉就翻臉。
但別人並不是毫無依仗的拽，而是拽得有底氣，也有理有據。
陳光恍然，「你家的？」
陳光愣神，「可好多人之前就知道夏光的新老闆叫陳光，但又不確定是我這個陳光，你怎麼知道就一定是我啊？」
陳光隔著謝躍看他，「喲，不服氣？手癢？來練練？」
「恩！」
謝躍立馬反應過來，心裏暗罵夏光這新老闆好腹黑好陰險，一早就在這兒，居然悶聲不響的藏在一邊裝員工！
最然陳光不爽的，就是他覺得自己現在成了反派，成了那顆擋在正義前面的絆腳石，就像前天那個胖胖的龐副局長硬著頭皮說的話一樣。
隨著魯菲這一下動作，身上緊身的黑色皮衣包裹下，她的身段纖毫畢現。
魯菲對企業家的責任心，對利潤和環保這方方面面的了解與考慮，甚至對天宋水務的了解，比陳光這個剛入行不到hｔｔｐs://wwｗ•heｔｕｂooｋ.ｃｏｍ•com一周的新嫩，可要深多了。
這叫個什麼倒霉催的事兒？
「哈？看見了，怎麼啦？」
我說你一網紅明星，就好好的當你的明星嘛，跑環保這行當來充什麼能人呢？
但他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提前動工了。
「你拽什麼拽！」那邊那個黑壯的施工管理人員立馬就要發飆，謝躍趕緊攔著他。
「在這裏？」
他還想掙扎一下，「陳總您看這……」
魯菲嘿嘿直笑，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第六感，你忘了嗎？我給你說過的，我這叫直覺型的商人。」
如果管事的還是夏老闆，恐怕他自己都不會反對，郭明更沒有二話。
既然夏光環保已經救不回來，其實提前開始拆除，本就無可厚非。
謝躍拍拍郭明的肩膀，「老郭啊，其實我剛說讓你們放假，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時間緊吶。怎麼樣，反正你們新老闆也不管事，這兒你說了算。你就通融通融，明天我們就把挖機開進來？」
但他做不到，他骨子裡還是個好人。
這倒也不能怪陳光沒定力，畢竟他和魯菲的關係不一般。
壞到從現在開始再往後十二年，依然排水不達標，還堅決不整改，一樣收污水費。
旁邊又站出來個皮膚黝黑的壯碩中年，應該是現場施工方面的管理人員，他說道：「考慮到這麼大的工程量，時間又如此緊張，所以我們希望明天就能進場，將一些目前可以拆除的構建築物先行拆除。」
陳光嘆服，「厲害了我的姐。」
這邊陳光終於起身，郭明心下稍松，轉身眼巴巴的看著他，反正他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