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春聯

爆竹聲聲除舊歲,總把新桃換舊符。
「一帆風順吉星到,萬事如意福臨門。」
他本來還想說讓張超把杜十娘送走,可最後話到嘴邊還是咽回去了。三郎有自己的想法,他不好太多干涉,就如三郎曾經說要替秦王入東宮做間,可如今看他樣子,又似乎厭煩了。張鐵槍在這事上,也不知道要如何評說,只希望三郎自己能想的明白。
老爹當先跪下,向祖先上香,然後說自己不孝,沒有管束好兒子等。
「柱子,把家裡準備好的紅燈籠拿出來,都給掛上!」管家籠著手,高聲喊道。
紙錢在火盆里燃燒,最後化為灰燼。
太子洗馬的官職也丟了,這都才當幾天?
祖宗牌位最中間立一牌位,寫著天地君親師五個大字。
漿糊是用飯熬煮的,挺有粘性。
膽大包天,胡做妄為啊。
對於這些解釋,馬周雖然驚奇,可還是相信了。皆因張三郎雖然毛筆字寫的一般,但他見過他用鵝毛制的筆寫的字,很流暢很好看,與毛筆字不同,卻另有一種漂亮。
呆在張家溝其實挺好,管理自己的產業,主持白鹿書院,抄抄資治通鑒,當個陶淵明。
「好,既然你還肯認我這個爹,那你就去張家祖宗牌位前下跪懺悔,認直悔過。」
張超不得不跟柱子他們認真解釋了一遍,這些春聯福字等的各自要貼的位置。
「福到了?倒過來貼?哈哈哈。」管家一愣神,也明白過來,「這口彩好,福到了,嗯,就這樣倒著貼。」
大牛笑著往火堆里加柴和*圖*書,火越燒越旺,紅紅的火苗燃起很高。
「柱子,漿糊弄好沒,弄好了拿梯子把這個貼到大門上去。」
「起來吧,悔過就好。官可以不當,但自己的名聲卻不能不要。樹活一張皮,人活一張臉,臉面都不要了,那還活在這世上做什麼呢?我們張家雖不是什麼名門世家,可也是清白人家,家聲得保全,你最近越來越胡鬧了,爹看著心疼咧。你以前聽你寫的三字經里說過,子不教,父之過,是我沒管教好你,我的過錯。」
張超站在那裡看著,挺不錯的。
管家帶著栓子他們給張家門前換上了舊的桃符。
杜十娘奮力上前,搶到了磨墨機會。
「多加點柴,火燒旺點。」
過年祭祀祖先,給祖先們送錢,讓祖先們在地下保護張家子孫。
老祖宗外,張鐵槍的父親、祖父、曾祖、高祖四個在堂上。
當然也有很多人在說張超有才無德,張氏家規寫那麼好,可自己卻在外爭風吃醋,為了一青樓女子,跟一群國公子東,尤其還是東宮的同僚大打出手,還把人家腿都給打斷了,心狠手辣。
雪花一片一片的落下,院里早已經積起很厚的一層雪。桌子抬到院中,張超又從屋裡拿出了一卷紅紙。
管家有些不解,這院里下著雪呢,抬書桌來院里做啥。
張超一人在張家列祖列先牌位前跪了半天,好在有個蒲團,張超跪累了,還可以跪坐。
總算還有救。
「倒了!」管家見栓子把個福字倒過來貼,忙過和圖書來糾正。
「天增歲月人增壽,春滿乾坤福滿樓。」
老爹帶著一個籃子進來,裏面裝著豬頭、一隻燒雞,還有魚,堆的很高的米飯,以及一壺酒。把這些祭品進貢,擺上香案。
張超寫完第一招橫批,接著寫對聯。
張超抱著崔鶯鶯剛進院子,就看到杜十娘一臉的幽怨,不過張超沒空理會她,繼續抱著妻子往屋裡去。
蘸墨,揮筆。
馬周差點沒忍住想笑,張超這毛筆字還是一如繼往的丑啊。有時他也很疑惑,為何連筆字都寫不好的張三郎,卻能做出三字經張氏家規資治通鑒這樣的文章來。在牢里的時候,三郎曾跟他說過一次,說他以往跟師父在山裡修行的時候,用的都是鵝毛筆,沒用過毛筆。而且那時他師父還教他另一種字體,稱為簡體字,讓書寫更方便,他讀的許多書,都是他師父用簡體字抄寫的,因此他剛下山時,好多字還常寫的缺筆少划的。
有了自己小家的大牛,現在對未來生活期滿期望。
大牛覺得如今生活很好,跟三郎揍了頓國公子,被衙門抓去打了二十板,回來十三娘給了一石粟的賞,特別讓他高興的是,他和七女終於完婚了。
「管家。」
老爹長嘆。
「好好懺悔思過!」
張家的大門門楣上,一張紅通通的紙貼在那裡,上面還有四個有些不忍直視的大字,新春大吉。
以後還是盡量遠離那些人那些事,反正自己就是那個態度。他依然還是會站在李世民這邊,他也無力改變歷史,但他不和*圖*書會再那麼賣命的去想著衝鋒陷陣了,現在東宮官也沒了,太子似乎也對自己不那麼上心了,那就這樣吧。
「剛才太子差人送來了一百兩黃金,等明天你去東宮拜謝一下。」
不過沒有福字,沒有春聯,總感覺差了點什麼啊。
栓子把福字往房門上貼。
按習慣,有張氏家族的開基公,然後是張鐵槍往上四代,一共供奉五代。這和皇家也差不多,祖宗是一直供著的,但每傳到下一代,就會把祖宗牌位下的一個牌位拿下,使得一直是五代。
「爹,我悔過了。」張超老實道。
不過貼在門上,似乎真的挺好看的。
張超放下崔鶯鶯。喊了一聲,「爹。」
「貼大門上?」
「喜居寶地千年旺福照家門萬事興。」
老爹看見張超很老實的跪下,心裏稍稍欣慰了許多。他剛才甚至在想,若是今天張超回來,敢有半點忤逆,那他就要斷絕父子關係,分家另過。
上次他也被抓進雍州衙門打板子,不過他們這些人打完二十板就被開釋回家了。只是在家養了幾天傷而已,十三娘就給了當天每個被打的村民一石粟米做養傷錢,其實只是挨了二十板,又沒傷筋沒動骨的,十三娘還請了大夫給大家上了葯,另給一石粟真是太大方了。
「三郎,我問你,你還認我這個爹嗎?」
老爹又拿來一些紙錢,開始給張家祖先們燒。
張超老實跪下。
張家不少人都過來圍觀,不知道三郎這是要幹什麼。
管家仰頭看著,覺得好奢侈,這張紅紙可m.hetubook•com•com不便宜呢。
拿起筆,在一張稍小的方形紅紙上,張超寫了個福字。
張超無奈,今天老爹這是要認真教子啊。這個時候不能辯解,只能順從,張超乖乖的往那邊去。老爹的那邊,有個房間,裏面就供著張家的祖先。
張超的那套間的花廳,老爹正面色鐵青的坐在那裡。這些天張鐵槍是越想越氣,本來挺老實的三郎,如今怎麼都已經到了這地步了。青樓里和人爭風吃醋,往家裡領青樓女子,甚至把國公兒子的腿打斷。
「三郎,你悔過了嗎?」
「三郎,有什麼吩咐。」
「明天是元旦,我哪也不去,就在家陪大家過年。」
最讓老爹生氣的還是張超的名聲,原來極好的名聲,現在都變成了什麼。如今他去一趟長安,到處都能聽到談論張超的,有人說張超那是真性情,說他為兄弟兩肋插刀,義薄雲天。也有人說張超是真名士自風流,憐香惜玉,為美人怒髮衝冠也很不錯。
「爹,你這是什麼話?」張超看的出老爹極為憤怒,忙低頭認錯。
什麼卧底東宮,什麼心屬秦王,狗屁啊。皇家的權力鬥爭,他簡直就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卒子,摻與其中對自己沒有半點好處。
張超寫一副,馬周念一副,越念越覺得好。這些句子對仗工整,形式獨特,尤其是內容喜慶,貼在大門兩側,非常應這過年的景。
「對!」
「新春大吉」,四個大字一氣哈成。
……
牛獸醫領著兩個兒子正站在院門外雪地里燒火,為一會的放爆竹做準備。
稱讚和圖書者有之,批評者也有,可老爹聽了那些批評之語,卻羞愧萬分。
張超聽了,也沒什麼動容的。一百兩黃金,只有一百兩黃金嗎?這還不如在他出獄的時候,派個人來接一下,哪怕只是派個普通小卒過來,他心也會溫暖許多。
天色將晚。
等到快黃昏時,老爹終於過來了。
是自己以往對張超太過放縱,才讓他如今越來越胡來。
「抬院子里來?」
張超忙跪正了。
松墨在硯台里化開,張超選了一支大的狼毫。
「混賬,你還知道回來!」
「栓子,把這兩張貼到大門兩邊,記得貼正了。」
若是把家裡準備過年的紅燈籠也掛上,估計更配。
老牛今天心情很好,三郎終於回家了,整個張家上下氣氛都好了許多。可惜三郎的官被免了,好在爵還在。今年有點小不順,燒旺點火,多燒點爆竹,明年張家運勢會更好。
張超挽了挽袖子,笑道,「叫栓子他們把我的書桌抬過來。」
「管家,三郎讓倒著貼的,說這樣就是福到了!」
這次坐牢,雖然說其實也只是被小小懲戒了一下,而且也有一半是張超故意自找的。但真坐了牢出來,張超還是有了和以前不一樣的想法。
張家也在旁邊幫忙燒紙。
張超把大張的紅紙摺疊,然後拿刀裁剪。很快幾種不同規格的紅紙就有了,先拿起一張大張的方形紅紙,張超一邊疊一邊讓人磨墨。
老爹看看張超,最後還是沒說什麼,出去了。臨出去時說了句,「回屋去吧,這段時間十三娘整天為你擔憂,以後好好對她。」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