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天魔解血

到現在,天門哪還顧得上去對付小島。三宗妖人只是他們的獵物,就算圍捕不成,至少自己也不會受傷,至於邪道的報復,那是以後的事情;可是來歷詭異的相見歡,已經足以說明,在他們背後還藏著一個異常強壯的獵人!
六隻蟠螭元魂,硬是抗下了這一道萬多修士的相見歡。雖然沒能趁勢反擊、逆襲三百里,可至少,它們助梁辛守住了小島,沒讓一絲力量襲上小島。
老蝙蝠放聲大笑,島上妖人歡呼雀躍,而梁辛卻從口中爆發出一聲讓所有人都毛骨悚然的怪叫!只有狼子被揪斷舌頭、熊羆被拔掉指甲、禿鷲被砸碎尖喙才會發出的凄厲長嗥……痛苦、不甘、憤懣、仇恨!
而小島核心處,血獄仍在,瓊環嚴陣以待,既防天門,更準備當梁辛不支時去對抗墨龍;青墨心無旁騖,凝神催動手訣,不停把同伴送入飛梭;琅琊這次沒急著逃跑,尖尖的下頜揚起,目不轉睛地盯著半空里的對抗,嘴巴微微嗡動,似乎在念叨著什麼。
瘋狗咬瘸雞,越亂越有事,小島上的邪魔外道忙亂不堪,甚至連瓊環都沒注意到,天門五陣的攻勢,悄然減弱了許多……
天下人間之外,兩條威風凜凜「墨龍」好像變成了貪婪的水蛭,拚命地扭動身體,一寸一寸,硬生生地向里下擠去;天下人間之內,梁辛變成了瘋子,身體抽動地毫無規律,卻快的不可思議。
話還沒說完,於九天之上,突然又傳來一聲「當」的大響,猶如洪鐘大呂,震耳發聵響徹千里,正是相見歡成形時,喚起的冥冥大響!
梁辛的表現,著實有些太驚人了,在一群正道魁首的眼中,此人比著小島上那幾百個妖魔鬼怪加在一起還要更「妖孽」、更「禍害」。憑著聞風等人的眼力,也當然能看得出,梁辛已到強弩之末,現在不殺他,以後怕是再沒這麼好的機會了。
有了這一聲巨響,就說明正有一道萬人之上的相見歡正奔襲而來。
話音落處,按住梁辛天靈的手猛然一顫,梁辛只覺得眼前炸起一道強光,直接兩眼一閉昏了過去。
打到現在,事先算到的、沒算到的,梁辛已經用盡了所有手段,再沒有禦敵之術,更沒有一絲力氣。
相見歡與梁辛的碰撞,看似時間漫長,其實從頭到尾,充其量也不過幾句話的功夫罷了。片刻之後,沸騰的大海重歸平靜。
當……當……當!
數百年前謝甲兒給十三蠻傳力是一蹴而就,不過一來十三蠻根基了得,身體堅韌,二來謝甲兒才不怕巨力會讓他們重傷,和眼前的情形大相徑庭。
片刻之後,琅琊突然發出了一聲驚呼……天下人間中的梁辛,腰腹間又見猙獰傷口!
不是他想哭,性情之下淚水全不受控制。自己已經使出渾身解數,于短短几個時辰之間,與玲瓏主人、神仙相、五道三和_圖_書俗這些人間最巔峰的實力一一拼過,按理說,儘力而為,淋漓一戰,也該死而無憾了,可是……只要是死,又怎麼可能無憾?!
島上仰頭觀戰的邪道弟子,看不出時間凝滯,映入他們眼中的情形,僅僅是梁辛憑空擋住了兩條「墨龍」:
幾個天門掌門同時一愣,異口同聲地低呼:「不可能!」
天下人間岌岌可危,而它崩碎前的瞬間,也是魔功力量爆發的瞬間!天地都變得瘋狂了,彷彿一切都已煙消雲散,只剩天下人間與兩條墨龍之間的較量……
幸好,天下人間是以執念破道,只要有執念且正施展陣法,魔功便會激發,而那份人之初的虐戾,正是最霸道、強壯的執念,魔功陡然而起,正正迎上了兩道起頭並肩、來歷詭異的相見歡!
還有裂隙中伸出的那隻手,此間早已亂作一團,他還要跟著來添亂,難不成也是個瘋子?!
忽然,雙肩一沉,梁辛回頭一看,老蝙蝠不知何時飛到了他的身後,雙手正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在老蝙蝠身周,數不清的陰沉木耳正上下翻飛,不停將四周湧來的土雞飛劍擊潰。
另外天門在聽到三聲鐘鳴之際,就已經開始小心戒備,當墨龍現身,五道大陣同時陡轉而起,自半空截擊,為門宗長輩更爭取到了不少時間。
西蠻蠱這一脈,性情桀驁且虐戾,自然傳承有邪門功法,用修為、重傷甚至壽數來換取短暫的戰力,老蝙蝠就是施展了這種功法,現在雖然又恢復了力氣,但後果可想而知。
島上的木老虎,聞聲之後略略一愣,繼而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低低呢喃:「舉一反三?螃蟹也來了?」
琅琊又被青墨也「揪」了出來,亮出笛子給眾人觀瞧,果然,一條細細的裂紋彎曲,穿過了諸多音孔。好在吹孔還算完好,並未被裂紋所侵,但是還能不能再吹響,可誰也不敢保證。
金鱗碎了,青鱗丟了,星魂多次易鱗,更數不清幾次迸發天下人間;心魔笛子響過了,黑鱗的潛能爆發了……梁辛身負重傷,心神彷彿已被掏空;
要是笛子不響,下一刻他們兩人就會被巨力徹底打碎,屍骨無存。
這一次,也許是裂紋傷了笛子音孔,所以損了音韻,響起的笛聲就彷彿一把銹跡斑斑、長滿倒刺的小刀,狠狠戳進他的耳膜,無法形容的尖銳響聲變成了無以倫比的劇痛,而劇痛之下,勾起的情緒就只有:虐戾。
梁辛立刻大吼琅琊。
梁辛在海中或沉或浮,臉色蒼白灰暗,臉上的笑容虛弱、無力、還略顯僵硬,可其中那份得意開心,卻再明白不過!這一仗,他沒輸!
島內島外,所有人都心慌意亂,誰也沒注意,木老虎正撇嘴眯眼,喃喃自語:「螃蟹這王八蛋,怕是要連我也一起弄死了……」
墨龍與天下人間對抗時產生的hetubook•com.com巨力,將乾坤撕開了一個口子……如果有人趁著這個機會鑽過「口子」,是不是也算破碎虛空,另類飛仙?
幾個天門魁首各自傳令下去,吩咐身後的守陣弟子改變攻殺方向,全力擊殺梁辛,同時聞風還苦笑著嘀咕了句:「可惜相見歡無法馬上再來一下,否則小妖必死……」
戾蠱奎木狼,性情最是貪婪自私,與生俱來便有奪力的本領,宋紅袍搶憨子的力量;謝甲兒給十三蠻灌頂,靠得都是這枚蠱。梁辛馬上就明白了老蝙蝠的意思,他是要給自己傳功,灌頂。
就算三十萬,梁辛要對抗的,也是十分之一的修真道!
依舊和先前一般的模樣,巨力在高速奔襲之中,抽盡周遭空氣,看上去彷彿滾滾墨龍,可這一次,三條墨龍是從天而降,並非跨海直擊,而它們要打的,也不僅僅是小島上的妖人。
相見歡就是在他們的主持下研創而成的,對這道陣法他們再熟悉不過,剛剛那一聲大響,確確實實就是當相見歡大力成形時,引出的天地共鳴。
而此刻,大海中的梁辛淚流滿面!
是啊,都他媽的瘋了,老天爺瘋了,所以憑空降下來三道「相見歡」;老蝙蝠瘋了,悍然發動天魔解血,把畢生修為都給了梁辛;梁辛瘋了,當過一次相見歡還不夠,還要跳到天上去擋第二次……
琅琊先是點頭答應,跟著又神情惶恐地望向梁辛:「我先鑽進梭子,你、你沒怪我吧……」
梁辛都沒看清老蝙蝠在幹啥,只覺得一道陰寒之力猛地切入自己胸口,忍不住重重打了個寒顫,脫口問道:「這是什麼?」
老蝙蝠眼力猶存,一眼就看明白了現在的形式,又驚又喜又納悶,連咳嗽都忘了,哈哈笑道:「蹊蹺了,有點意思!」
與此同時,島內島外,邪道天門,所有人都爆發出一聲驚呼,三道相見歡,終於現身!
「奎木狼!」老蝙蝠笑容猙獰。
黑色小島上,玲瓏修羅與天門陣法的鏖戰仍舊激烈,青墨已經把近半邪道弟子送進了輾轉神梭,老蝙蝠一邊咳嗽一邊桀桀怪笑,長春天魂不守舍目光散亂地望著梁辛……不過這些事情都不重要了,此刻在幾個天門掌門眼中,只有梁辛一個人!
妖女琅琊仰頭,直挺挺地摔到在地,目光渙散,口中喃喃:「都他媽的瘋了!」
此刻,島外五里處,巨大的撞擊已經掀翻了大海!比起梁辛,天門魁首的處境要好很多,「墨龍」來襲之際,他們不必像梁辛那樣去硬擋,只要抽身急退便可。
星魂陷入沉睡,星陣無法成形……
梁辛不知道天門魁首的疑惑,聽到三聲鐘響,只道天門又從遠方打出三條「墨龍」。
尤其那三聲鐘鳴,並不是來自後方正道弟子的集結之地,而是來自天上……秦痩等人已經傳書後方去詢問狀況,不過時和圖書間短暫,還沒得到迴音。
現在正爆發的天下人間,遠勝以往任何一次。
撤掉天下人間,以血肉之軀去受兩條墨龍一擊!
梁辛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老蝙蝠便抬手按住了他的天靈:「我以天魔解血之術,才換回來現在的力氣,這門功法的代價是以後功力盡散,變成廢人一個!」
饒是天門掌門個個見識不凡、應變機敏,此刻也呆立當堂,全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
只不過,他要扛的力量,也強大得前所未遇,兩條「墨龍」,每一頭都和他靠黑鱗撐過的那條一模一樣,就好像是被照搬、重製過來的,這相當於三萬多修士的傾力一擊,放眼天下,整座中土一共能夠多少修天之人,十萬?二十萬?還是三十萬?
老蝙蝠傳承的西蠻蠱術,是修力的厲害法門,但卻不是修天望道的本領,他的修為早就到了能夠到達的極限,雖然蠱力驚人,能抵抗歲月侵襲,但畢竟也活了千多歲,身體早已衰老,大不如以前。
大好性命,花花世界,親朋好友,梁辛捨不得死。
梁辛得力,體力大漲,身法自然也就更流暢,對天下人間中的亂流反噬也就能更從容應對,魔功的抗力也會隨之大增,只不過……能擋住三道相見歡么?
這種情形似曾相識!
可三聲大響仍在天海間回蕩不休,還有三道相見歡即將襲來!
情勢緊張逼人,有「生死」這根線牽著,他倒還能正常思考、說話,但梁辛自己也明白,憑著現在的狀態,要發動天下人間怕是力有未逮。
三條墨龍,第一條直衝小島,第二條向著梁辛,不過現在梁辛就在島上,這兩道相見歡算是並肩而行,目標一致,但是第三條墨龍卻歪出了數里,對準的目標,竟然是聞風、澤漁、秦痩等一群天門魁首!
老蝙蝠一邊咳著,一邊費力道:「不管了,死馬當活馬……吹,一會試試看!」
以老蝙蝠狂得不像人的性子,功力大損,與其不足全盛時的兩、三成,還不如全都拿出來做點其他的事情!
中秋之會,對敵玲瓏偷天、苦戰木妖借刀、襲殺天門怪魚、應付五座仙陣,硬擋一道相見歡;
梁辛顧不得憤恨,愕然道:「您老的傷好了?」
終於,梁辛撐不住了,眼前他選擇也只剩下兩個:
他的聲音不小,周圍的纏頭弟子聽了,立刻驚呼出聲,老蝙蝠卻笑了起來,對著門下的妖人笑道:「都閉嘴,你們懂啥。」
連番艱苦戰鬥,心情大起大落,劇烈的情緒激蕩下,把心魔笛子的影響漸漸消耗掉了,現在的梁辛,身體中雖然得了外力,可精神已經萎靡到了極點。
就執念而言,被勾起的那份惡性、虐戾與生俱來。而且怨恨之力,本就比著歡喜之情更霸道,更犀利;另外自己得到了來自老蝙蝠的力量,雖然沒能讓身法有一個質的突破,但也確實提和*圖*書高了不少。
天門上下,人人神情警惕,三道相見歡將至,這件事來得太古怪,不由得他們不小心戒備,對小島的攻勢也減弱了許多,以便隨時能夠抽回力量防禦。
相見歡凝聚的巨力消弭、不見;六隻蟠螭元神散去金光,重新返回陰沉木耳……
秦痩反應最快,一引傳諭飛劍,就要去詢問后組織正道修士結陣的弟子,可還不等他的飛劍出手,又是兩聲浩蕩鐘鳴接踵而至!
侏儒聞風仍是笑著,神情看不出什麼變化,對其他幾位掌門道:「變陣吧,讓咱們那五座法陣轉向,不理小島,先殺這個小魔頭!」
老蝙蝠不答,而是笑道:「先別急著哭,跟我回島上去!」說著,雙手用力帶起梁辛,在百片陰沉木耳的護衛下,折身返回小島。
繼續維持天下人間,繼而被亂流活活碾死;
小島上有修羅瓊環接應,幫著他們擋下天門神通,老蝙蝠放下樑辛,口中低聲喝道:「屏氣凝神,千萬莫運功!」說話時,從懷中取出了一隻黃金匣,探手從中一抹,繼而不由分說,向著梁辛的膻中穴輕輕一按。
老蝙蝠繼續對梁辛道:「你聽好,不是白白便宜你,而是老子還想接著活命。我現在的力道,絕擋不住待會的那三道『墨龍』,但是給了你,你就能靠心魔笛子再來一次天下人間。」
梁辛來不及去細心體會傳遞過來的巨大力量,只是覺得四肢百骸都鼓脹得難受,恨不得立刻就跳起來大吼大打一番,聽到老蝙蝠的話之後愣了下,隨即才回答:「笛子受損了,怕是不能再用……我現在的精神也不咋地,夠嗆能再發動天下人間。」
青墨從不遠處應道:「她早就鑽到神梭里去了。」
可聞風、秦痩等人更明白,萬人之上的相見歡,一擊之後就要重新列陣,第二下猛擊最快也要兩柱香的功夫之後了……
昏厥的時間還不到兩個呼吸,他又被老蝙蝠的耳光給抽醒了。
梁辛可沒有老蝙蝠那麼好的興緻,頭上正有兩條墨龍轟然砸下,哪還有心思去管人家的事情,對著琅琊大吼:「吹笛!」腳下用力,帶著老蝙蝠一起直擊半空,同時心中祈禱著,笛子一定要響!
聞風老道的笑容不再,目光犀利;澤漁老道臉色鐵青,身邊一條清水長鏈清零流轉;金玉堂秦痩罵罵咧咧滿嘴髒話……天門座下的精英弟子四下散開,搜索敵人蹤跡。
也就是這一個瞬間里,兩方對抗的巨大力量,終於讓浩浩乾坤發出了一聲哀嚎,繼而,肉眼可見,一條青黑色、約七尺的裂痕,突兀地迸現與天下人間與兩條墨龍的交匯之處!
以前,天下人間內的亂流反噬,彷彿無數飛旋的快刀,鋒銳、迅捷、雜亂無章但期間也有或大或小的空隙;可這一次,撐到現在,亂流已經變成了山嶽、巨石,隨著外面兩條墨龍的力量不斷增加,亂流甚和*圖*書至有匯聚成一個整體的徵兆,反噬越來越沉重,而留給他躲避的縫隙、空間卻越來越小!
「弄她出來!」梁磨刀、老蝙蝠和周圍所有聽到兩人交談的邪道弟子異口同聲。
只可惜剛剛那一戰之後,星魂再也支持不住,盡數陷入沉睡,無法再響應主人的呼喚。墨鱗中的蟠螭元魂只奉星魂之令,星魂昏迷,它們也隨之蟄伏……
隆隆巨響震徹蒼穹,一群天門的核心人物四散急退,雖然沒人重傷,不過以他們的身份、修為、湊到一起卻好像一群被石頭驚飛的麻雀,這份狼狽,也足夠丟人了。
老蝙蝠直接把口水吞進了氣嗓,險些把自己嗆死,恨不得把肺葉都咳出來晾晾,好不容易倒回一口氣,怒道:「笛子損成什麼樣,先拿出來看看!」
老蝙蝠似乎是看出了梁辛的絕望,笑道:「你怕擋不住?反正能做的、該做的都做了,剩下的管它個屁!真要都死了,在陰曹地府見到老將岸,老子為了保你小命把功力都傳給你了,他也放不出個屁來!」
前後三響,三道萬人之上的相見歡將至。
跟著,從裂隙中伸出了一隻手……指節寬大、手指粗壯、手背上還生著一層黑漆漆的絨毛,不難想象,這樣一隻大手的主人,一定會是個彪形大漢!
「不許昏!」老蝙蝠笑罵,他的一隻手仍按在梁辛的頭頂上,力量源源不斷,通過「奎木狼」進入梁辛的身體:「力量太多,怕你受不了,不敢一下子都給你,傳力未完之前,我這隻手還拿不下來,待會怕是你得帶著我一起施展天下人間了,笛子呢,拿出來準備好吧!」
這次被木老虎重創,以後就算傷勢痊癒,修為也會大損、修補不回來了。不是晝夜雙蠱的力量無法恢復,而是老蝙蝠的身體不成了,再無法承受巨大蠱力。
簡單之極卻邪惡無比,永不消失卻難以顯露的本性之一:虐戾。
笛聲在旁人聽來沒什麼不妥,也只有梁辛才能明白,先後兩次心魔笛子,味道絕不可同日而語。
那這一聲洪鐘浩鳴從哪來?即將轟殺而至的相見歡又從哪來?
和仇怨沒有一星半點的關係,只是最最單純、與生俱來、被烙印在骨子裡、每一個人心中都有、平時深深掩藏的,那份被稱之為本性、一旦爆發就恨不得殺盡天下的虐戾!
琅琊不敢有絲毫怠慢,橫笛唇下,盡量用手蓋住骨笛上的裂隙,奮力吹動……笛聲嘹亮,竟似全不受裂璺影響,尖銳而起,彷彿要刺破蒼穹。
梁辛被笛子吹得恨意滔天,不過神智還在,勉強還能分辨眼前的情形。
上一次的笛聲,勾起的是梁辛自從懂事以來所有的情緒,其中有喜有悲,有恨有愛,諸多滋味交織迸發,彼此糾纏,讓他又想哭又想笑,可哭也哭不痛快,笑也笑不開心;
梁辛苦笑搖頭,正想說什麼,臉色就忽然一整:「來了……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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