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文貴武賤

秦士信在羅世績的攙扶下緩緩離去,周圍眾人立刻為他倆讓開一條通路,更有那敬佩他剛烈之人為他送來馬車。
「大人!」羅世績還待哀求,卻被秦士信出言制止,他看著主事一字一句地說道,「是不是我挨了三十杖責,今日的事情就算過去了?」
「……八!九!十!」打到第十下的時候只聽咔嚓一聲,上好木頭所制的刑杖竟然斷成兩截,圍觀的眾人響起一片驚呼聲,羅世績雙目含淚。
當秦士信揪住他的胸口,醋缽大的拳頭就要打過來的時候,這名兵部小官嚇得兩腿發軟,幾乎就要尿褲子了,但是看到他被羅世績攔住,膽子頓時就又打了起來,聲色俱厲地喊道,「大胆,爾輩既然敢以下犯上毆打朝廷命官?」
「也不知道張果怎麼帶得兵,竟教出你這樣不知尊卑的狂徒來!」秦士信高大的身軀還是給了他一些壓力,於是他將目標又轉回到羅世績身上,「看這位如此精力和-圖-書旺盛,倒也一點都不像是餓肚子的樣子么?由此可見你河東軍中缺糧一說不過是虛言而已,既然如此,明日你就不用來了,還是早些返回河東吧!」
再看看羅世績,他往日何嘗不是胸懷傲氣,可是為了弄到糧食,還不是委曲求全,羅世績眼中的屈辱和不甘他又如何沒有看到?一想到這些秦士信鐵鑄一般的腰桿終於彎了下來,他雙手抱拳附下山一般的身子,悶聲悶氣地說道,「我等粗人不識好歹,先前多有得罪之處,還望大人見諒。」
「哼!」見羅世績壓得住秦士信,自己的安全毋庸擔心,這名主事的腰板終於直了起來,冷哼一聲道,「鬼才知道你們下去後會不會真的責罰。」
「你還待怎樣?」秦士信猛地抬起頭來,瞪著通紅的眼睛望向這名主事,竟好像猛虎將要噬人一般。
「此人衝撞上官,與我重打三十大杖!著實打!」主事劍指秦士信,https://www.hetubook.com.com雙腳微微分開擺了個外八字,心中冷笑,一會兒有的是你哭爹喊娘的時候。
臨行前秦士信最後看了一眼兵部衙門,今日之事我定會十倍報之!
「士信!」可惜他終究不是猛虎,他依舊有無數牽挂,羅世績的話又讓他的腰彎了下去。
「今日就饒你一回!」失了銳氣的主事連忙逃也似地躲回衙門之中。
「大人!」沒想到自己數日委曲求全好不容易才讓對方鬆了一道口子,卻被秦士信的衝動毀於一旦,羅世績也知道秦士信是看到自己卑言哀求方才有了這般舉動,因此不好責怪與他,只能繼續向這名主事哀求,「您大人有大量,萬勿和這般粗人一般見識,等下去之後我定會稟報張大使,好生責罰與他!」
不多時,四名老於刑罰的精壯漢子帶著胳膊粗的刑杖匆匆趕來,「大人!敢問有何吩咐!」
「按照朝廷律法,衝撞上官當杖責三十!」感和_圖_書受到大腿之間傳來的一陣濕熱,這名主事愈加惱羞成怒了,本來他只想讓秦士信給他磕頭賠罪就算了事,但是現在不打秦士信一頓他難解此時之恨。
這一字一句就像刀子一般把秦士信的驕傲劃得粉碎,聽到周圍的鬨笑聲他直恨不得地上裂開一條縫好讓他直接鑽進去。
秦士信牙齒咬得咯吱作響,雙拳緊握青筋爆起,若是依照他往日的性子,今日就算是命喪當場也要將這個狗眼看人低的雜碎打的滿面桃花開;可羅世績的話卻如一盆冰水從他的頭頂澆下來,瞬間將他的怒氣澆滅,是啊,自己如今已經不是獨自闖蕩江湖的好漢了,若是誤了大人的要事自己就萬死莫辭了。
「以下犯上?」秦士信雖然被羅世績攔住,為顧全大局不敢再動手,可嘴上卻是不肯認輸,他掃了一眼這名兵部官員衣服上的紋飾,面露譏諷道,「你不過是區區一名正六品的主事,本官卻是五品鎮撫,官級在你之上,就算hetubook.com.com打了你也不算以下犯上!」
「士信,快給大人賠個不是。」羅世績似乎看到了一絲希望,如今河東討賊軍已經瀕臨斷糧,他也顧不得委屈自己的好友,連忙拉著秦士信的衣服勸道,「你要想想大人,想想數萬河東饑寒交迫的好兒郎。」
「一!二!三!四!」秦士信死死地盯著主事,竟然沒有痛呼,反而為他計起數來!
「你們沒吃飯么!都給我用心些!」圍觀的眾人見秦士信如此剛硬,不由得停止了鬨笑,主事卻愈加惱怒了。
這名兵部主事怒極反笑,「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看看如今是什麼時候,如今我大魏講究以文馭武,早已不是你們這些丘八可以囂張的時候了!」自從英國公等一眾勛貴殞與國事之後,朝堂之上就再也沒有高官可以為這些武將撐腰說話,再加上李圭和楊介夫等人的聯合打壓,從那以後武將在文官面前就再也抬不起頭來,即使正三品的指揮使在他這個正六品的兵部主事www.hetubook.com.com面前都要規規矩矩的行禮,就更別說秦士信一個小小的五品鎮撫了。
「怎麼不打了?我還等著你們快點打完好去喝酒呢!」秦士信忍著疼痛,抬起頭來挑釁似的看著主事。
「都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進去換新的!」一連打斷了四根刑杖,這三十杖責方才打完,此時兵部衙門門口已經聚集了數百人,但卻靜的可怕,連一根針落到地上都可以聽到。
「遵命!」這些人看到主事擺出這個姿勢,頓時心中一驚,若是用心打,這三十杖責可是能要了人命的!但既然上官如此吩咐,他們不敢多言,立刻將秦士信按倒在地,高舉刑杖,狠狠抽在他的背上。
「這可是你說的!」主事陰狠的看了他一眼,終究不敢和他直視,回頭向著裏面大喊一聲,「來人吶,取刑杖來!」
「昨日那些前來拜見的鎮撫給本官行的可是跪禮。」見他彎下了腰,那名主事卻是越發地得寸進尺了,「況且衝撞上官又豈是一句道歉能解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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