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轉身掀開帘子走出暴風網吧。
真別說，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姜萱帶著頭盔騎摩托的樣子挺帥的，像天若有情里的劉德華。
趙澤君笑而不語，建立了一個叫做hydra的人物帳號，進入遊戲房間。
大象哈哈一笑，比了一個大拇指：「說得太形象了，可不是嘛，人家文化局看我這網吧都開了快三年了才來辦證，本來很簡單的一個證，愣是給我搞出來一大堆手續，層層審批，審批手續一多，麻煩就多，花費也多，你懂吧？」
說完，微微轉頭，露出一張側臉，補充說：「你要是幹壞事，事先跟我說一句，我有個準備。幹壞事，我比你們讀書人要在行。」
21局，姜萱總共贏了五局。因為最後幾局，趙澤君都覺得老這樣虐姜萱實在沒什麼意思，拿著把小手槍就衝上去，對著姜萱一陣狂摳扳機……
萱字的本意，是『如蘭君子』，可是姜萱和君子完全不沾邊，俗稱『小混混』，高中沒考上，在體校練散打混日子。
「是是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名字很女性化，卻是一個正兒八經的老爺們。
這一次不同以往，你有八個逑也不夠用！
「年輕人，早破處，早長大。」姜萱語重心長的嘀咕了一聲，然後退出了遊戲，掛上QQ開始聊天。
「哥倆稍等……」大象沖一直等著結賬的趙澤君和姜萱打了個招呼，飛快的從吧台後面摸了包中華煙，跟出了網吧。
趙澤君臉上在笑，心裏同樣在笑。
趙澤君陪著客戶打了大半年的CS，被虐了不知道多少場，活生生的練出一手好槍法和優秀意識，最後終於和那個客戶建立了很不錯的私交，拿下了一筆大單。
「我才不幹壞事呢。」趙澤君笑笑。
2000年之後，開網吧非常賺錢，當時有句話叫『想要發，開網吧』。暴風網吧兩三年，大象不光買了房，還買了一輛桑塔納2000。
「下來之後說不定我要借用下。」趙澤君坐在摩托後座上，想了想，又補充了一
和_圖_書句：「也許一張不夠，你再幫我借一張。」
看見趙澤君到了，姜萱朝邊上的空位努努嘴，然後從口袋裡摸出一包才拆封的紅梅香煙丟在桌上，說：「趕緊上，我最近練重狙。」
姜萱在摩托上伏低身子，也不問趙澤君要身份證做什麼，頭也不回的說：「行。」
離開網吧，姜萱發動摩托車，順路送趙澤君回家。
大年三十晚上，姜萱一個人拎著把西瓜刀和對方七八人火併，被砍了八道傷口，足足流了幾升血，送到醫院去的時候醫生都說沒必要搶救了，哪知道昏迷中的姜萱居然睜開眼睛，瞪著醫生說了句『放屁』，然後眼一閉，又暈過去。
姜萱做事混了點，可這人心裏有桿秤，重感情，成事在此，最後也倒霉在這上面。
「我說我忽然開竅了，你信不信？」趙澤君笑笑。
大象滿不在乎，露出生意人特有的精明，「兄弟你是明白人，真有規定又怎麼樣，啥規定，不都是靠人來執行的嘛，怕個逑！你說是吧。」
人走到跟前，手上已經遞過去一支中華煙，滿臉堆笑：「吆，楊警官來啦，辛苦辛苦，抽根煙。」
不過有總比沒有好，尤其是域名，將來絕對要涉及網路行業，一個朗朗上口傳播程度高的域名意義重大，他可不想自己需要用到的時候，卻還得花大價錢從別人手裡買。
趙澤君把錢給付了，姜萱笑著沖門口努努嘴：「他經常來啊？」
姜萱去年跟了個當地道上的『大哥』，蠻受對方看重，有次那個大哥幫人平事，姜萱從體校帶了群小兄弟去站場面，事後對方送給姜萱老大一輛摩托，那位大哥嫌是二手的，轉手當人情送給了姜萱。
沒一會，大象又回來了，手裡是空的。
老闆是個四十歲左右的胖子，下崗工人，不知道名字，大叫都叫他『大象』。
上輩子高三的時候，他CS技術的確不好，上大學之後練過一段時間。後來工作，遇到個大客戶特別喜歡打CS，技術也好和圖書，據說上學時代還拿過區域比賽的冠軍。
大象沖姜萱和趙澤君笑了下，示意等會再收錢，從櫃檯後面轉出來迎向了警察。
「誰說不是呢。」大象哼了一聲，抱怨說：「每次來，就揪著網吧證這點事不放，搞得我頭都大了，你們給評評理，我這算什麼啊，不就少一個證嘛，還有好些黑網吧，連營業執照都沒呢，都沒人去管。說到底，還不是因為我這裏地段好，生意火，這才盯著我不放。」
趙澤君一直在各種註冊，域名啊，六位數的QQ號……這些東西暫時派什麼大用，說實話，趙澤君也不指望將來靠這些賺錢，相反，域名這玩意還要續費。
一看就不是好人！
如果重生混了十幾年之後，還得靠六位數QQ號賣錢過日子，那真叫做兩輩子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該多少是多少，你做生意的嘛。」
「那是你的問題。」楊警官擺擺手，語氣卻緩和了些：「國家鼓勵下崗職工創業，前兩年網吧這一片的法律法規也的確不太健全，咱們又都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所以一直沒跟你較真。我告訴你啊，上面馬上要開始整頓網吧了，你這總是證件不全可不行，到時候真停業，甚至查封，你可別說我不講人情，那也不是我一個片警能說情的事。」
「知道了。」趙澤君點點頭，拿錢出門，直奔四中附近的暴風網吧。
大象笑容一僵。
趙澤君走過去，只見屏幕上是一張dust2地圖，姜萱選的綠色衣服匪徒，帶著墨鏡，端著一把AK，正從中門衝出來。
打電話來的，是初中同座，絕對的鐵杆，姜萱。
幾天後，他名下所有的產業都被查封，本人也給抓了起來，判了十八年。
按理說，這樣一個人和趙澤君應該沒什麼交集，可也不知道為什麼，兩人從初中時代就特別投緣。
「爸我出去下，姜萱找我玩。」掛了個電話，和老爸招呼一聲就要朝外走。
上輩子體校畢業后，姜萱做起了鐵路拖運，那個年代火車站拖運都和圖書有地盤劃分，他沒背景沒來歷，手下也就大貓小貓兩三隻，盡受地頭蛇欺負。
趙澤君明白了：「哦，買票上車，是正常票價，你這是先上車，不光要補票，還要交罰款。」
「不對吧，開竅之後應該很溫柔的，哪有你這麼猛？」姜萱說。
「楊警官，瞧您說的，我拿自己當死人也不敢拿您當死人啊。我真在辦，前前後後跑了文化局不知道多少次，人家說我這情況，不好辦。」大象鬱悶說。
這一世，他還活著，還是那個打CS，開摩托，整天被妹子撩的小混混。
趙濤倒是很放心，還掏了二十塊錢塞給趙澤君：「別什麼都讓姜萱花錢，他爸死得早，家裡不富裕。」
趙澤君接到姜萱電話的一瞬間，眼眶就紅了。
大象是人精，聽楊警官語氣緩和了，連忙拍著胸口說：「您放心，我抓緊辦，絕對不讓您為難。」
第三年冬天，姜萱不明不白的死在牢里。
姜萱比趙澤君大半歲，可以辦理身份證，趙澤君的身份證大概十二月初能辦下來。
暴風網吧第一間房二十幾台機器已經坐滿了人，只有最靠牆的一個位置還空著，邊上坐著個穿著皮夾克，留著中分的男青年，嘴裏還斜斜的叼著支煙。
趙澤君插嘴問：「大象哥，他說很快上面要規範管理了，你怎麼不去把證辦了呢？這個證件很難辦嗎？」
「我操？你怎麼忽然變這麼猛？」姜萱靠在椅背上點了根煙，一臉鬱悶和不解。
楊警察臉一沉，不悅說：「從前年開業的時候，你證就不全，跟你說了多少次，你每次都說在辦，辦了兩年，還是在辦！大象，你這是你拿我當死人呢，還是說文化局都是死人，兩年還辦不了一個證？」
還真就給救回來了，出院之後，姜萱第一件事就是又拎著刀又一次找到對方。
前後砍了三場，姜萱身上多了十幾道疤，在火車站分了一杯羹。
「大象，你網吧證怎麼還沒辦？」楊警察黑著臉問。
道上人稱『萱萱哥』，後來他做大，敢當面這wｗｗ.ｈｅｔuｂoｏｋ.ｃom.ｃｏｍ
麼叫他的也就趙澤君了。
趙澤君正要掏錢，大門門帘子一掀開，進來個穿著制服的警察。
趙澤君和姜萱兩個人同時看了看自己手裡的阿詩瑪，還真是看人下菜碟，給顧客遞煙是六塊五的阿詩瑪，給警察就是幾十塊的中華。
「哥倆，實在不好意思啊，讓你們等這麼長時間，收10塊錢算了。」大象抱歉的笑笑說。
他手下有個部門經理，女的，二十七八歲，從託運站最艱難的時候開始就跟著他，鞍前馬後好幾年，眼睛沒瞎都能看出來這個女經理對姜萱有意思。姜萱有次喝多酒和趙澤君表示過，再過一兩年，他想安定下來，說不定就娶了這姑娘。
一上網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天就快黑了，趙澤君和姜萱下了機器，到吧台結賬。
這話沒說幾天，那個女經理招待大客戶，被客戶下了葯給玩了。這還不算，對方客戶壓根就是個變態，居然用刀子割了那個女經理胸口的兩顆蓓蕾作為『戰利品』。
「你說得那是破處吧。」趙澤君翻了個白眼。
「你少跟我來這套。」
以前兩人單挑，少說殺上百來局，今天剛殺了21局，姜萱一推鍵盤，不打了。
「辦倒是不難，要是我開網吧之前先把證辦了，那一點問題都沒。也怪我，當初也不懂這些，就先把網吧開起來，結果現在再補辦，麻煩就來了。」大象說。
「跟姜萱在一塊別惹事。」周婭叮囑說，姜萱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不愛學習愛打架，每次趙澤君和姜萱一起玩，周婭一顆心多少都有點提溜著。
姜萱直接退了房，重新建立一張適合單挑的Blood地圖，對趙澤君說：「打不中？開玩笑，我打你還有打不中的時候？趕緊上，我饒你，不買防彈衣。」
「我有個屁壓力。」趙澤君沒搭理他。
楊警察沒接茬，也沒接香煙，眯著眼在網吧里緩緩的掃視了一圈，目光最後落到了吧台後面的牆壁上。
「都聽他嚇唬，日子還不過啦？！他次次來都這麼說，我兩年沒辦證，他就說了兩和圖書年上面要檢查。倒是檢查過幾次，不過都是雷聲大雨點小，糊弄糊弄就過去了。」
「裝逼犯都喜歡用重狙，打中了就說是技術好，打不中天經地義。」趙澤君笑笑，打開機器登上了CS。
趙澤君坐在後面，問姜萱：「你身份證下來沒？」
「孩子壓力大，偶爾上網放鬆放鬆不是壞事，再說了，姜萱那小子，他媽都管不住他，偏偏聽你兒子話，不會出事的。」
姜萱在醫院陪了那姑娘一個禮拜，然後一個人一聲不吭，把那個變態客戶給煽了。
「嗯，儘快。」楊警官點點頭：「還有啊，你這線路多，要做好防火工作，千萬別出安全事故，快到年底了，萬一出點事，不光你倒霉，連著我們所和分局都沒好日子過。行了，就這麼多，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忙吧。」
趙澤君和姜萱經常來暴風，和大象算是熟人，大象笑呵呵的給姜萱和趙澤君一人遞了一根阿詩瑪，算了下網費，一共11塊錢。
「在辦在辦呢，就快下來了。」大象點頭哈腰的賠笑。
「懂懂懂。」趙澤君跟著笑起來，心念一動，看似關心的問：「剛才何警官說政府很快就要進行網吧規範管理，到時候沒證，把你網吧給停業了怎麼辦？」
前方人影一閃，姜萱輕點滑鼠，噠噠噠三槍，對方應聲而倒。
姜萱嘿嘿一笑，點了根煙，滿不在乎的說：「都一樣，要不我給你介紹幾個小姑娘，都是在我老闆場子里領舞的，一個個小腰扭得跟水蛇精似的，出來玩絕對放得開。你不是要高考了嘛，減減壓。」
趙澤君歪頭瞄了一眼，他和兩個女孩聊得火熱，一個熱情紅髮頭像，一個溫柔藍發頭像。
後來才知道，那個煽貨的表叔，是省里的一個大佬。
「去辦了，就這幾天下來吧。怎麼？」
在門口就看見了姜萱的座駕：一輛大紅色的摩托車停在一排破自行車裡，非常拉風。
幾年時間，姜萱從拖運站起家，開運輸公司，做物流，開迪吧酒吧，承包土建工程，成了當地有名的『老闆』，黑白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