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拂浮土明珠現
第八十一章 得到的和失去的

一支煙燃盡,趙澤君彈飛煙頭,重新關上窗子,略微收拾心情,再一次奔赴工地。
周媛媛開口,夏語冰不好再硬留,只能點點頭,站起來收拾行李。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不是你想的那樣。」
「可憐的小丫頭。」周媛媛摟住夏語冰肩膀。
為什麼有的人生來就擁有了一切!
「好的王叔,我知道了。」周媛媛說。
兩個女孩下了樓,女生樓門口停著一輛豪華的凱迪拉克,在一溜排的奧迪、豐田、賓士中顯得特別出挑惹眼,不少進進出出的藝校女生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但是當看見卡迪拉克揚長而去的瞬間,周媛媛忽然明白,她永遠接受不了。
「你這個丫頭,怎麼這麼倔啊!你媽媽回首都了,我又要全國各地的跑,你一個人在建武市孤零零的多可憐啊。再說了,像他那麼優秀的男生,就算你們不談戀愛,當成一個消解寂寞的伴也不錯嘛,現在不都說備胎嘛,他這個備胎,比正經輪胎質量還高得多,你有點什麼事,他也能幫上忙。」周媛媛說。
「當然可以。」周媛媛頓了頓,和*圖*書柔聲勸道:「少聽點歌,越聽越難受。走吧,我送你下樓。」
「好的。」
以前和趙澤君交往,雙方在精神上是平等的,從某些角度來看,她還要高出趙澤君一截,比如家庭環境。按照當時的模式發展下去,哪怕各分東西,遠隔千里,夏語冰依舊可以平靜的面對趙澤君,甚至來一場全身心投入的異地戀,不問結果。
「媛媛我先走了,安頓好再和你聯繫。」
「王叔叔,您來了。請進請進!」周媛媛趕緊把來人迎入宿舍。
她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強迫自己接受這種天生的不平等,這麼多年來,她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
她明白夏語冰心裏很矛盾,父親剛剛去世,她渴望有人陪伴,但又接受不了在這種情況下和一個男生去談情說愛。
周媛媛沉默了片刻,問:「那你決定,和他斷了?」
周媛媛坐在她身邊,幽幽的嘆了口氣,「冰冰,你何必一直不接他電話?你現在這個情況,讓他來陪陪你……」
「這有什麼不能面對的,你擔心沒面子?你這傻丫頭,男女之間的事和圖書情,不是你要強的時候,你現在正好展示出女人柔弱需要關懷的一面,把他一舉拿下!」周媛媛說。
『王叔』目光在寢室里掃了一圈,落在夏語冰臨時住的那張一米寬的小床,皺了皺眉,說:「冰冰,你爸臨走的時候,在蘇南大學邊上給你買了套房,還算寬敞,你收拾收拾,今天搬過去吧。我給你請了兩個保姆,平時打掃衛生做做飯。」
王叔叔多看了周媛媛一眼,點點頭,說:「周小姐要是願意,也可以搬去住,我工作太忙,有時候怕顧不上冰冰,你們在一起有個伴。那邊房子大,條件也不錯,住得下。」
夏語冰心裏一陣陣難受,虛弱的說:「媛媛,我們都不要說這些了好不好?我腦子好亂。」
夏語冰緩緩的說:「當初,是我堅決要去首都,說了好幾次,我都不肯鬆口。如果我是為了他留下來,我可以理直氣壯的告訴他。可現在,是我考砸了,沒辦法去首都上大學,調劑到蘇南大學,我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他。」
這根煙他抽得很慢,但再慢,連上尾巴也不過7.4公和-圖-書分的香煙,總有燃盡的那一刻。
兩種念頭在心裏衝突,這個小丫頭只能選擇不接電話,不聯繫,去逃避。
點燃香煙,斜斜的靠在窗口,眯著眼睛看著外面的世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嘟……嘟……嘟……
女生宿舍當然不會輕易讓男人進,不過周媛媛看到這人,卻沒有絲毫意外。
「我不是要強……我也不知道怎麼說。」
建武市省藝校女生宿舍。
嘟……嘟……嘟……
蘇南省里,肯定有些地方是這位大叔進不去的,但絕對不包括小小的藝校宿舍。
放下電話,趙澤君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然後掏出一支煙,站起來推開小房間的窗戶。
夏語冰腦子裡亂亂的。
「周小姐,這段時間照顧冰冰,辛苦你了,有機會,我請你吃個飯,表示下謝意。」王叔叔對周媛媛說。
她腦子再亂,也不至於認為老爸未卜先知的知道她高考會考砸,調劑到蘇南大學上大學,然後提前買房子。
那房子當然是王叔叔買的。
「好好,不說了,不說了。」周媛媛摟著夏語冰哄小孩一樣的安慰。
和圖書語冰的行李不多,收拾了一會就準備走,臨出門,她從書架上抽出一張光碟,「媛媛姐,這張CD能送我嘛?」
甚至在看似失去了一切之後,擁有的,依舊比那些拚命奮鬥的人還要多得多?!
可是,父親忽然意外去世,高考失利,母親精神崩潰,調動回首都半工作半療養,這一切的劇變,讓她的生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存在的所有基石瞬間崩塌。
鈴聲恆定不變的在耳邊響起,趙澤君拿著電話,直到最後鈴聲超時,自動掛斷。
面帶微笑,目送著夏語冰坐著凱迪拉克離開,周媛媛站在宿舍樓門口,心裏百感交集。
「媛媛,你要是我的朋友,就別告訴他我的情況。」夏語冰很堅決的搖搖頭,認真的說。
夏語冰神情憔悴,胳膊上還帶著孝,望著手裡的電話出神。
……
光碟是藝校內部錄製的,裏面收錄了前段時間拍的青春校園紀錄片中的幾首插曲和主題歌,包括趙澤君專門為夏語冰『寫』的那首夏小姐。
「王叔,我和冰冰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談不上辛苦兩個字,也不用謝。」周媛和-圖-書媛不卑不亢的頂了一句。
王叔看了周媛媛一眼,周媛媛會意,勸道:「冰冰你聽話,我宿舍離你學校太遠了,而且一開學,就有新室友來住。你去你爸房子住,又方便又安靜,我平時有空也去陪陪你,好不好?」
夏語冰很大叔似乎很熟悉,叫了聲:「王叔。」
「別太難過了,你爸在天上也希望你能開開心心的,這個暑假你好好調整下狀態,我陪你到處玩玩,等開學了,我幫你給他打個電話,到時候他也來建武市上學,你們再聯繫……」
這時候有人敲門,周媛媛起身開了門。
門口是個三十多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臉龐很剛毅,身形挺得筆直,站在狹仄的走廊里,像是一桿標槍。
「王叔,不用,我在這挺好的,再說了,馬上開學了,我住宿舍就行。」夏語冰搖頭。
夏語冰獃獃的望著手機屏幕上的未接來電,沉默了片刻,才沙啞著聲音開口:「媛媛,我爸才走,咱們不說這些事好不好。」
一時之間,她完全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所在,像是空空蕩蕩,飄在半空中,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去面對趙澤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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