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澤君雙手撐在身後的桌子上，看著白板，默默的把這張網儘可能的記在心裏。
「行了，就先這麼定了。」丁嵐隨手把白板上的小紙條摘下來，一邊收拾，一邊頭也不回的說：「你晚上留我這裏還是回公寓？留著的話我待會叫人送點宵夜，又有點餓了。」
老趙那天大頭小頭一起發熱，和丁嵐正式搞到了一塊，之後一直以來兩人達成了默契，不去追問對方不願意主動說的事。
打過招呼之後，趙澤君開口道：「歐陽先生，這麼晚來找我，有何指教？」
一個女強人的身後，往往站著一個更強力的男人。丁嵐背後站著的到底是誰，和她到底有什麼關係，以前牛勝利不清楚，現在趙澤君也不清楚。
姜萱只打了他，可沒砸斷他的手。
有的事越著急，越解決不了，忙活了快一個小時，趙澤君才神清氣爽的出門。
一進門，就看見歐陽靖坐背著手，一本正經的大量著牆上的一副義大利畫家的『塔希提少女』油畫。
除了歐陽靖，沙發上還坐了一個頭髮灰白，穿著中山裝的中老年人，後面站著一個保鏢。
丁嵐一個女人，能在建武市混得風生水起，背後一定有強有力的支持，這點也是當初牛勝利提醒自己的：不要碰這個女人。
趙澤君眉頭一皺，看向歐陽靖：「歐陽先生，我就不明白了，你大半夜帶這麼個血糊淋拉的人來找我，是賠禮道歉呢，還是給我找麻煩？我和這種人有什麼關係？」
「把他帶回車上，拿點錢讓他滾蛋。」歐陽靖沖保鏢揮了揮手。
丁嵐吃了一和*圖*書精……哦不，吃了一驚：「你不是有正事嘛……」
尤其是左手小臂青腫起來老高，以一種不正常的姿勢扭曲著，一看就是被什麼堅硬物砸斷的。
「哦，就是你和蘇老師在飯店買的那條小狼狗吧？」丁嵐還是沒有回頭，繼續收拾白板上的紙片。
「等等！」
「你最近吃得挺能吃啊，也不怕長胖？」趙澤君笑了笑，說：「今晚回去吧，好幾天沒回家了，我家那狗除了我，誰給它洗澡都不行，再不洗洗都要臭了。」
說著，臉色微微一沉：「難道你的意思是，為了我才把他打成這樣？對不起，我是正經商人，這份情我不敢領。」
14下！巴軍憤憤的想，每一下老子都記住了！
比如同樣是兩家規模差不多銀行的信貸副主任，丁嵐給A副主任的商鋪就是全款，如果商鋪緊張，甚至可以找託詞不給；
電話是軍子打來的，承業公司的歐陽靖想要見老趙，人已經到了尚荷。
老趙哈哈一笑，一隻手不老實，順著體恤下擺就鑽進去，握住一團豐盈柔軟用力一捏：「有了色，我也是願效犬馬之勞的。」
丁嵐微微回頭，薄嗔道：「典型的聲色犬馬。」
……
人際關係是門學問，怎麼處理人際關係，最能體現出一個人在圈子裡的廣度深度。
儘管一肚子火，可形勢比人強，澤業也好，歐陽靖也好，都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尤其是來到尚荷這種私密會所之後，巴軍很聰明的意識到，自己的小命其實已經不在自己手裡了，只要敢炸刺，弄不好就是和*圖*書個有來無回。
因為丁嵐知道B副主任的頂頭上司快退休了，他和行長的私交很密切，而A副主任沒有更多的背景。
於是他咬著牙，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無師自通的咚咚咚磕頭，「老闆我錯了，我有眼不識泰山，您大人大量……」
早知道這個什麼狗屁歐陽家的少爺這麼慫，還不如跟著澤業混！
巴軍一肚子苦水加怨恨，媽的，本來想賺點錢，在歐陽靖面前討個好，哪知道錢沒賺到，白天被打了一頓，晚上又挨了一頓更狠的，身後這個保鏢用棒球棍痛毆了他13棍，最後一棍子打斷了他的左臂。
『老薄』的稱呼也過於親昵，趙澤君和歐陽靖的關係還沒到這個程度上，沖對方點點頭：「薄先生你好。」
「笑個頭。」老趙瞪了她一眼。
老趙罵罵咧咧的接通了電話，小鋼炮還不屈不撓的處於備戰狀態，丁嵐實在忍不住，仰面朝天躺在桌上笑得直打顫。
老趙正要在客廳做上一場，剛給丁嵐抱在桌上M字腿擺開，電話就響了。
「沒什麼，就是看看有沒有疏漏錯誤的。」趙澤君淡淡說。
「正是和澤業開盤有關。」歐陽靖說：「以前我公司有個外圍的票販子，今天在澤業廣場售樓處惹了事，我也是後來才知道這事，狠狠教訓了一頓，人我帶來了。」說完，對保鏢點點頭。
一邊看，還一邊微微點頭，好像就跟這幅畫是真品似的。
尚荷小樓，趙澤君和丁嵐面前有一面大大的白板，白板上貼著大大小小的紙片，每一個紙片都寫了一個提出了商鋪要求的『關係https://m.hetubook.com.com戶』。
從落地鏡裏面，看見丁嵐還在後面一臉狹促的壞笑。
等保鏢拖著人出去了，薄叔開口道：「趙總，誤會了。打斷他的手，是我的意思，和澤業，和您當然沒關係。這種人在外面招搖，早晚害了我家少爺，打他，是我在保護我家少爺。少爺帶他來，是表達一份誠意和歉意。」
尚荷里的藝術品當然有真品，但絕不會就這麼隨隨便便掛在包廂牆壁上，稍稍有點藝術修養和常識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這幅畫是假的。
趙澤君心想這個姓太佔便宜了，要是姓巴，我豈不是要叫他『老爸』。
看了白板一會，老趙釋然一笑，如果真有那麼個『強力人士』，人家也看不上幾套商鋪，當然不會出現在這面白板上。
「趙總，你好，深夜造訪，打擾你休息了。」歐陽靖主動伸出手，笑道。
「哦？致歉？」趙澤君心中一動，大約猜到了是什麼緣故，但臉上卻不動聲色，說：「我倒是不知道，和承業之間發生了什麼齟齬？」
這是老趙的內線，知道的人不多，這時候打電話來，一定是有比較重要的事。
但是他總覺得，這張網裡，少了點什麼。
頓了頓，浮出一抹微笑：「最近忙著澤業開盤的工作，是不是我手下有哪個公司得罪了歐陽先生？」
對方也沒說什麼事，但是歐陽靖和趙澤君之間的關係一向很微妙，又發生了『票販子』事件，雖然沒有直接打過太多交道，但這麼晚親自上門拜訪，軍子覺得還是要向老趙彙報一下。
「想什麼呢？」丁嵐抱著胳www.hetubook.com.com膊並排站在他身邊，扭頭問。
這個老趙猜測的『強力關係』，很可能就是丁嵐的底牌，保命的東西，也可能一旦說出來，就是催命的符咒。
「要不，今天晚上我陪你回公寓，給狗洗澡？」丁嵐在後面飛了一個帶著電流的媚眼過來，把老趙電得渾身一麻。
這一個兩三平方米大的白板上，密密麻麻的小紙片，組成了一個矩陣，也構成了蘇南省，尤其是建武市的關係網。
而B副主任就一定要給，不但要給，價錢還很便宜。
「我的管家，薄叔，從小看著我長大的。趙總你叫他老薄就是了。」歐陽靖說。
天氣本來就很燥，老趙剛才好不容易壓住了火，給她一個媚眼電得又不行了，一翻手把剛穿上的襯衫拽下來甩到沙發上，又一次把丁嵐抱上了桌子。
……
沒一會，門口就傳來了腳步聲，歐陽靖的保鏢跟提溜小雞似的，把在廣場上搗亂的票販子巴軍提了進來，朝地上一丟，沉著臉說：「跪下。」
重生的他，對於大格局的把握，區市省國一級的核心情況，國家政策風向的變化，要比丁嵐多一份先知，但對於這些和他們的生活、工作，有著直接利害關係，卻又千絲萬縷很複雜的基層情況把握，遠不如丁嵐。
相對丁嵐，重生的老趙畢竟混跡圈子的時間太多，底蘊不紮實。
「讓他等著！」老趙獰笑著一個衝刺。
丁嵐嚶嚀一聲，眼神迷離，扭著腰肢朝後軟在趙澤君身上，咬著嘴唇說：「不稀罕……」
「嗯，我知道了，請他先坐一會，我這就來。」趙澤君掛了電話，對著落地
和_圖_書鏡穿襯衫。
見到趙澤君進門，中老年人立刻站起來，聽到門后的聲音，歐陽靖也回過頭，大步朝趙澤君走來。
兩人從吃完晚飯就開始忙活，把這些關係按照重要性和親密度幾個因素，進行了一番矩陣化排列，以便確定那三十套商鋪的分配方案。
白板上的這些信息只能記在心裏，給誰看到都不好。
所以她沒有主動說，老趙也不問。
「我日他大爺！」
「你好。」趙澤君和他握了握手，對面坐下，看了眼那位中老年人：「這位是？」
「趙總，我個複姓叫起來比較拗口，熟人都直接叫我歐陽。」歐陽靖笑了笑，然後神情一正：「本來再大的事，都不該擾人清夢，今天來，我是特意給趙總致歉的。」
趙澤君掃眼一看，巴軍滿身是傷，頭髮雜亂，顯然是又被揍了一頓狠的。
趙澤君端起茶細細的抿著，也不說話。
「最近不光吃得多，還喜歡吃醋。」趙澤君后後面摟住她的腰，笑道：「我不是還有一匹馬養在你這裏嘛。」
保鏢大步離開包廂，似乎是去『提人』。
他沒說實話。他覺得，這張關係網裡，少了一條真正有力的線。
歐陽靖再沒水平，也不至於當真，估計也是等太急了，實在閑的無聊。
一邊巴軍還在磕頭，心裏卻是破口大罵，他媽的，你澤業是正經商人？那白天算怎麼個回事？我這條手臂又是怎麼回事？
趙澤君掃了薄叔一眼，又看看歐陽靖，沉吟片刻，這才點點頭：「這麼說的話，我倒是可以接受。不過……剛才薄先生這個話，前半部分我懂，但最後一句，我就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