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看著職業聯賽就要組建起來，準備開始下半年，也就是今年第一場，或者說大陸互聯網歷史上第一屆競技職業比賽的時候，事情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德源集團的少東家，唯一的少東家，從生下來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他是一頭狼，也必須成為一頭狼。

遠在建武市的趙澤君，對發生在何光身上的一切，並不知情。

但明白歸明白，做歸做，的確有這麼一種『不知道什麼叫負責任，也不懂怎麼負責任，卻以為自己很負責任』的家長，他們一方面關心孩子，另一方面卻有沒有能力去教育孩子，只知道一味的打罵或者寵溺，最終釀成惡果后，只能選擇用一種簡單粗暴的方式去糾正其實是自己犯下的錯誤。

西方國家鼓勵老百姓嚷嚷，至少是不反對老百姓嚷嚷，普通身份的人，可以在公開場合，包括但是不限於電視、報紙、網路，發表任何你對社會的看法和言論，甚至直接攻擊總統。

「哥，我屁股肯定坐在你這一邊！」趙漣連忙挺起胸膛說。

如果這樣都要送去治療，那全中國大中學生，恐怕有上百萬都應該住院了。

楊勇信的成功，不在於忽悠，也不在於電擊或者其他什麼的。

他滿足了市場需求，家長要孩子『聽話』，治療中心就給他們「聽話」。

但是這個看似『開明寬鬆』的管理方式背後，卻是對普通人意見的漠視，甚至是欺騙。選舉之前，老百姓就是大爺，說啥都是對了，說啥hｔtｐs://wｗｗ•ｈetｕｂoｏｋ•ｃom•ｃom都支持，選舉一結束，你們依舊愛說什麼說什麼，愛怎麼說怎麼說，但沒人真把所謂的民意太當一回事。

「讓你軍子哥開車送你。」趙澤君點點頭。

正說著，吉安娜敲門進來。

可是何光，也就是任性、叛逆期而已，在自己面前非常正常，和普通大學生沒什麼兩樣，只要他家人願意好好的和他聊一聊，多用點心思，是能解決問題的。

東方國家有些不同，在任何時候，民意都是很重要的一個風向標。不管所謂的民意，是合法非法，是合理要求還是民粹，但是只要民意起來了，就說明老百姓有某些方面的『需求』，一定會立刻有相關的及時應對和反饋。

趙漣年紀畢竟還小，聽到這裏，倒吸了一口冷氣。

「哥，我最近聯繫了何光好幾次，電話都打不通，我打他家裡座機，他父母說，他去他農村的姥姥家玩了……」

有意思的是，趙澤君和牛勝利對他的態度出奇的一致，並沒有要求他當一個溫良恭儉讓的好少年。

「有事？」趙澤君問。

這次連趙澤君都沒想到。

好玩遊戲的一些上級主管部門，包括蘇南省公安廳和澤聯科關係比較近的一些領導和同志，在私下給好玩遊戲通了個風，提了個醒。

「畢竟是人家家裡的事，他父母要管教兒子，警察都沒法插手。你嘛，作為朋友，心意盡到就行了。」趙澤君說。

他們才不理解孩子喪失htｔｐs://ｗｗｗ.ｈetubｏoｋ•ｃｏm.com了獨立能力、喪失了快樂、喪失了對親情的信任會導致什麼後果。

何光這個人趙澤君接觸過幾次，毛病的確一大堆，可是還遠遠不到那種『必須治療』的地步。

軟弱的綿羊、溫吞的水牛，在大草原上隨性奔跑的野馬，都註定和他無緣。

其實人人都不傻，固然有被蒙蔽的家長，可是楊勇信也好，其中另外一部分家長也罷，心裏都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兒，都明白孩子有問題，是因為家庭教育的缺失和不到位。

就拿這次澤聯科好玩遊戲帶頭推行大中華地區遊戲競技聯盟職業聯賽這件事來說，之前進行的很順利，澤聯科出面組織，出人出錢，各方面手續也都審批了下來，從老趙開口，到所有的證件齊全，進入籌備造勢階段，也就短短的一個多月時間而已，效率不可謂不高。

話說的很客氣，用商量的口味，意思卻很明確。

「哥那我先走了啊。」趙漣倒是蠻機靈，看出吉安娜有事要單獨彙報，起身告辭。

「有幾個專家，組成了『反網路遊戲聯盟』，正在對網路遊戲口誅筆伐，英雄聯盟首當其衝，是被罵的最嚴重的。」

「你不說我都知道你要說什麼！」趙澤君嘿然一笑：「你是想說，網路遊戲這麼害人，我幹嘛還要做？」

趙漣疑惑的說：「你說，會不會是他家人又給他送到治療中心去了？」

「可是國家不管嗎？」

趙澤君淡淡的提了一句，然後才道：「至於說和*圖*書害人，香煙還害人呢，還不是最大納稅單位。趙漣你現在還小，有些事看的比較片面，但是以後進入社會，一定要記住兩點。」

「為什麼？」趙澤君奇怪的問：「趁著英雄聯盟大熱，爭分奪秒趕緊辦啊，暫停幹嘛？」

「不至於吧。」

不要去欺負人，可如果有人敢欺負他，就毫不猶豫的凌厲反擊。

「不用，我打車就行。」

隨著年紀增長，這小子富二代性子也開始展露出來，人狂手黑，新入學的時候被高年級的『惡霸』校園霸凌了一次，小傢伙自己組織了一次強有力的反擊，處理得很不錯。

亞洲國家和西方國家對待『民意』的態度有很明顯的差距。

有牛勝利和趙澤君兩個大靠山，牛石頭實際上就是蘇南省的當之無愧的太子爺，連省領導的子弟都略遜他一籌。

「這個問題嘛，你倒是說到點子上了。將來，不管國家有沒有遊戲分級制度，英雄聯盟會推出防沉迷系統，限制未成年人遊戲。」

「嗯，哥你說。」趙漣正色點頭，他這個年紀，正處在三觀建立，人生迷茫的路口，對趙澤君這個堂哥的話很能聽得進去。

趙漣不一樣，他家庭一般，同樣的，也不需要背負牛石頭那麼大的壓力。

趙澤君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所以我們才更要奮鬥！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為陰暗面太多，當有一天，這些陰暗面籠罩到我們自己和親人的頭頂的時候，我們才有力量去反抗！比如說，網癮中心敢來抓何光ｍ•hｅｔubｏｏｋ.ｃom•ｃom，敢對普通老百姓家的小孩電擊，換成牛石頭，讓他試試，今天電牛石頭，楊勇信明天出門，就能被活埋了。」

「犯了哪條法？」趙澤君笑笑，說：「你仔細想想，他哪條法都沒犯，充其量，是違規，而且還沒有確鑿的證據。他所在的那個縣城，都指望這個醫院發財，家長住在外面要給他們房租，吃飯穿衣要從他們那裡買，誰會來管？誰管網癮中心，就是不讓大家發財，在當地人看來，就該死，就是精神病！

等趙漣離開辦公室，吉安娜才說：「孵化中心那邊請示，是不是暫停競技職業聯賽的推廣落實計劃？」

省領導還可能調離或者倒霉，可德源集團、澤字系，十年八年之間卻穩如泰山。

「哥，你說這個世界上，怎麼那麼多黑暗面？」趙漣有點心灰意懶，「明明就發生在陽光下，卻無能為力。」

趙漣一臉不解的說：「他這是犯法啊！」

你信不信，在當地縣城，這個楊勇信的影響力，恐怕比我在建武市還大。時間久了，牽扯到利益鏈條里的人越來越多，這個網癮中心反而會越來越安全。」

這個所謂的網癮中心裏，可能的確有那麼一部分孩子，鬧得太過火，家長實在沒辦法，即不願意去提升自我修養和改變家庭環境，一時半會也沒有這個能力，只能用最粗暴的方式強行糾正的。

說起牛石頭，這兩年在蘇南省的二代圈子裡，地位是越來越高，名氣也越來越大。

在一部分家長看來，孩子只要能聽話，其他都不和_圖_書重要。反正他們的話，都是為孩子好，孩子聽他們的話，理所當然就會變成一個『好孩子』。

最近這段時間，網路上的輿論風向，對網路遊戲不是很有利啊，你們是不是跟趙總請示一下，這個職業聯賽嘛，稍稍推遲一些，等風頭過去了再說。

牛石頭的家世太好，同樣的，未來的壓力和危險也遠超常人。

「第一，不要違法，最好也不好違反道德，但是也不要去當道德聖人。國家都操心不到的事，輪不到你我來操心；第二嘛，道德這種事，是有立場的，做人做事，最大的道德，就是搞清楚自己的立場，搞清楚自己的屁股坐在哪裡。」

網癮治療中心是個什麼貨色，老趙再清楚不過了，哪怕趙漣真的有所謂的『網癮』，也不能任由他父母把他送到那種地方去。

「也不能說是害人吧，可是的確挺讓人沉迷的。尤其是你們公司的英雄聯盟。」趙漣嘿嘿一笑：「好多學生都在玩，其中還有未成年人。」

至於趙漣這個堂弟，趙澤君倒是不準備讓他朝牛石頭的路子上走。

「哥，我有句話，你別不高興啊。」趙漣小心翼翼的說。

何光是何光，趙漣是趙漣，如果那天何光的事，發生在趙漣身上，趙澤君肯定要管到底。

吉安娜看了趙漣一眼。

德源集團以煤礦起家，十年之內都很難完全轉型，牛石頭如果想要在狼群里生存下去的，保護住日漸衰老的父親和沒有太多權力的母親，維持整個德源集團的穩定，成為頭狼，他骨子就必須有一股狠辣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