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有兩個小孩？」
「啊？你……你們怎麼知道的？我並沒有報案啊……是不是我女兒被人給綁架了？她現在在哪裡？」
王嬌驅車將我帶到了清河站，停好車后，王嬌拿出乘車卡，說道：「清河站距離林南站只有兩個站，咱們就從這裏上車，只不過，四線輕軌是十分鐘一趟，出事兒的車都是九點至十點經過林南站的輕軌，我們乘坐哪一趟呢？」我想了想，問道：「現在車站有多少人？」
我微微笑道：「是啊，我們雖然是來『踩點兒』，如果不是情況危急，我們最好不要輕易暴露自己的身份，你也知道，現在這個時間段，在這裏等車的人都是趕時間，或者有急事兒的人，剛才那個女的也看見你在觀察她，如果她不上車的話，那就證明她心裏發虛，一個人，不管她的心理素質有多好，一旦做壞事兒的時候，這心裏總是虛的，這叫做『做賊心虛』，如果她不敢上車的話，豈不令人懷疑？」
「報紙是昨天看到的，你女兒孫秋是24號晚失蹤的，也就是前天，對不對？」
「403。」王嬌補充道。
他可能是看見我雙眼矇著紗布，左肩上了夾板，不相信躺在床上的這個殘疾人，便是打電話給他的警察。
「好，那你到江城第一人民醫院病房，病房號是……是……」
「二十二個？你有沒人數錯？特別是咱們這節車廂，怎麼才有九個人？」
「那好，你觀察的時候小心一點，雙眼的目光要做到『不經意』，知不知道，千萬別讓人知道你在觀察，還有，假如哪裡有人和你目光對視，你要裝作『不經意』，然後將目光移到別處，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你的眼神千萬不要亂，眼神一亂，別人很容易看出來的……」
「噓——」我急忙打了一個手勢，讓王嬌別說話，側耳一聽，只覺得車廂里除了晃動時所發出來的聲音外，還有一個小夥子打著手機，其他人都沒怎麼說話，可是我似乎聽到了一些人的說話聲，這些說話聲聽起來離我似乎很近，但又似乎很遠，一近一遠，形成了很明顯的落差，可是我卻聽不出來，而且，我感覺，車廂里還有別的人，不止只有九個人存在，難道說，是我聽錯了，還是王嬌看不到這些人的存在？
我話還沒有說完，便聽到王嬌「噓」的一聲：「剛才我好像看到了一個人，在遠處盯著這兩個小孩子呢，我看她的時候，她似乎有所察覺，目光和我對視了一下，然後她便馬上將目光『不經ｗｗｗ.ｈｅtｕbook•cｏｍ•ｃoｍ意』的轉到別處去了。」
「是啊。怎麼啦？你該不會是懷疑這兩個小孩……」
「算了啊，連上我們兩個人，這節車廂只有九個人，絕不會錯，我敢用腦袋擔保。」
我想了想，說道：「你為什麼不報案？」
王嬌觀察了一會兒，說道：「站在我們右邊的是一個拄著拐棍的老頭，年紀大約有六十至七十歲，老頭身後有兩個小孩嬉戲，這兩個小孩是一對雙胞胎，六、七歲左右，小孩身後是一個中年婦女，微笑著看著這兩個小孩子在嬉鬧……」
王嬌心下有些害怕，說道：「臭警察，你還真要去乘坐四線輕軌？你的傷，你的眼睛？你真不要命啦？」
半個小時后，有人敲病房的門，王嬌開門后，一個中年男子闖了進來，急切地問道：「剛才，剛才有個警察打電話給我，說讓我來一趟，關於我女兒被綁架的事情。」
說話間，四線輕軌已經進站，門一開，候車的人陸陸續續地都上了車，我這時假裝劇烈咳嗽，咳得連腰都直不起來，王嬌急忙輕輕地拍著我的背，問道：「怎麼啦？陸軒？」
「可是，如果真的是『幽靈鬼車』的關係，那小劉豈不是白忙活了？」
「你女兒失蹤的時候，你在旁邊嗎？」
我點點頭，道：「『保證』我們不敢承諾，不過你放心，你的女兒如果真的是被綁架，我們會儘可能保證你女兒的安全。寫完后你，你便可以走了，如果有你女兒的情況，我們會第一個通知你。」
「那些大人失蹤是幾年前的事情了，既然現在失蹤的是小孩，那麼，咱們的重點就應該放小孩身上。」頓了頓，我又說道：「除了這兩個小孩外，還有沒有別的小孩子？」
王嬌奇道：「沒有啊，怎麼了？四線輕軌只有兩節車廂，我們在的第二節車廂人還比較少，大多都在第一節車廂里，不過剛才那個女的，她也在第二節車廂里，她盯著你看了好半天，直到她發現我盯著她，她才將目光收回來。」
我忙問道：「那你接到這樣的匿名電話沒有？」
我搖了搖頭，道：「現在還不清楚孫秋的失蹤有沒有被綁架的可能，不過，孫秋是乘坐晚上九點至十點這個時間段的四線輕軌，在林南站附近失蹤的，如果失蹤的原因和『幽靈鬼車』有關，那我無話可說，我就怕有人渾水摸魚，混淆我們的視聽，借用『幽靈鬼車』的名頭，實施綁架犯罪活動，所以你現在把這份名單，交給小劉，和圖書讓他來對這些人實施布控，說不定會有什麼線索。」
我沉吟道：「那你平日里有沒有得罪人？或者有沒有仇家？你好好想一想，這很重要！」
我全身就這麼驀地一震，難道說，我的感覺出了錯，我雖然雙目不能視物，但是，我感覺我們這節車廂里，不止九個人，至少在十二個，甚至再多一些，可是王嬌為什麼說只有九個呢？
王嬌道：「他就是刑警隊長，受了傷，現在是公安局找你，請你配合，這是我的證件，我是一名法醫。」
「哦。」孫先生可能是看了王嬌的證件后，將信將疑地問道：「是不是你們有了我女兒孫秋的消息了？」
我得意地說道：「所以我們必須一顆紅心，兩手準備，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讓小劉對名單上的人，逐一排查，我們則去四線輕軌調查，這叫『雙管齊下』，一定會有所收穫的。」
我忙低聲道：「當然不是了，你忘記了嗎？前天失蹤的孫秋，也是一個小孩，雖然年齡比這兩個小孩稍大一些，孫秋失蹤之前的一個星期，不是還有一個失蹤者，也是一個小孩嗎？」
當下我又問道：「喂，你數的時候有沒有算上我們倆啊？」
我微微皺了皺眉，說道：「有多少個人？」
「那你們公司是做什麼？平日里業務上有沒有太強烈的競爭？」
孫先生道：「不是我不相信警察，只是我怕我女兒生命有危險。好吧，我現在寫，不過，如果真是這其中的一些人綁架了我女兒，我要你們警方保證我女兒的安全。」說著，我便聽到了「沙沙」的聲音，孫先生已經開始在寫名單了。
「這……這個……我平時為人不算高調，我的信條一直以來都是『低調求生存，和諧求發展』，平日里與人交往，也很注意分寸，不會得罪什麼人的？」
「對。」
想到這裏，我將王嬌狠狠推開，說道：「是不是人少了？是不是那兩個小孩？」
我笑道：「怎麼不可能？」
一覺睡醒到了下午六點多，直到王嬌帶了一盒便當進來，我這才醒過來，吃完便當后，我便叮囑了王嬌一些行動時應該注意的地方，王嬌本來打算找幾個刑警隊里的人過來幫忙，但被我拒絕了，我們這是去幹嘛？是去踩點兒，去偵查，去的人多了，反而不利於行動，本來以我現在的情況，醫院里無論如何是不允許我離開的，但王嬌出示了相關證件，加上她本來就是一名醫生，醫院這才敢放我離開。
「你怎麼肯定是綁架？你很有錢么？www.hetubook.com.com」
王嬌道：「拜託，我數了兩遍了，就只有二十二個人，我們這節車廂，只有九個，一眼就能夠看清，怎麼可能數錯呢？」
我點了點頭，道：「那你怎麼會知道，你女兒是在乘坐四線輕軌時，在林南站附近失蹤的？」
「好，好的，我馬上來。」孫先生說完后，就把電話給掛了。
孫先生沉默了半晌，才道：「業務上也沒有什麼強烈的競爭對手，不過，這幾天，我們公司董事都在研究，任命一個新的執行總裁，而我也是候選人之一，警察先生，你看有沒有這種可能，我的競爭對手，把我女兒給綁架了，然後打匿名電話給我，讓我主動退出候選人的位置，才肯放了我女兒？」
我笑道：「放心好了，身為一名人民警察，我這眼睛早已練得精光四射，一般匪徒看見，都會膽顫心驚，現在蒙起來，匪徒就看不見我的目光，這叫內斂，知道吧？我雖然看不見，但是你看得見，加上九點至十點這個時間段的四線輕軌，人肯定不會多，我要你把你所看到的，描述給我聽。」
「唉，真拿你沒辦法。」王嬌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后，便離開了。
「那有沒有形跡可疑的人？」
「女的！還挺漂亮的一個女的……車來了，我們要不要上？」
我苦笑道：「放心吧，我心裡有數。就這樣，你把這名單交給小劉，我先睡一會兒，養足了精神，今晚就行動。」說完，我便不再理會王嬌，倒頭就睡。
孫先生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對我女兒要求很嚴的，除了正常上課外，我還出錢給她去學習書法、鋼琴、拉丁舞，我女兒跳拉丁舞不知有多棒……咳……前天晚上，我公司突然間有點急事兒，就讓女兒自己乘四線輕軌回家，哎，都怪我不好，要是那天我開車去接女兒，也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我一聽這話，差點兒沒從座位上摔倒在地，似乎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又問道：「什麼？你說什麼？多出來一個人？」
「候車的只有七、八個人，大家都知道四線輕軌九點至十點經過林南站的車是『幽靈鬼車』，所以若不是趕時間或者有急事兒，都會避開這個時間段來乘車。」
「是呀，可是除了小孩，大人也失蹤過啊？」
「你……」孫先生可能不相信，問道：「你就是那個打電話給我的警察？怎麼可能？」
「沒有，就兩個小孩。」
我伸手輕輕地在她手腕上一捏，王嬌頓時會意，一邊假裝輕拍我的背，一邊將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張小口湊到我的耳邊，說道：「那兩個小孩和他們的母親已經上了車，剛才那個女的也上了車，咱們也上車吧。」
孫先生以為我在調侃他，忍不住有些慍怒，道：「我要是在旁邊，我女兒能不見嗎？」
我冷哼一聲，道：「是不是少人了？早讓你盯著點，你偏不信，這下好了吧？下車后快報案。」
我想了想，道：「等等，如果這個女的上車，咱們便上！如果她不上，咱們也不上。」
下午，我讓王嬌用她的手機，撥打了登尋人啟事的孫先生的電話，電話接通后，我聽到了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那聲音聽起來十分憔悴，很顯然是一夜未睡的樣子，但是，當他聽到我的聲音時，他還是忍不住激動起來。
孫先生像是聽到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一樣：「什麼？報案？大哥，萬一是綁匪，我報案了，你們能救出來嗎？」
我心裏打了一個突，低聲問道：「是男的？」
我說道：「孫先生，你請坐，有點事情我不太明白，所以想問一問你，了解一下情況，希望你配合我們。」
這人一旦雙眼看不見了，其他的感覺，比如聽覺，觸覺就特別的靈，不知道為什麼，我一走進四線輕軌，就隱隱約約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兒，直到王嬌將我攙扶到第二節車廂的最後一排坐下，我這才問道：「車上有很多人嗎？」
我想了想，說道：「你把你有可能綁架你的女兒的人的名字都寫下來，比如業務上和你有競爭的人，公司里和你有競爭的人，都寫下來，記好了，以後發生這種事情，一定要來報案，如果什麼事情都自己能解決的話，那要我們警察幹什麼？」
王嬌數了數，說道：「我們在的這節車廂一共有九個人，在你前方左手邊的是剛才那個拄著拐棍的老頭，坐在綠色坐位上，老頭前面是那兩個小孩，其中一個小孩由她的母親抱著，另一個已經睡著了，離那兩個小孩不遠，就是剛才那個女人，只是很奇怪，明明空著座位，她並沒有坐下……第一節車廂人比較多，我看一下，有十三個人，加上我們這節車廂，四線輕軌上一共有二十二個人。」
王嬌道：「這……可是我們已經在車站候車了，如果不上的話，那豈不是令人懷疑？」
說完，我便聽到了「呯呯」地捶首頓足的聲音，王嬌忙勸慰道：「孫先生，你別這樣。」
「你覺得孫秋真的是被綁架？」王嬌將孫先生送走後，開口問道，「難道你不認為，孫秋的失蹤案，和『幽靈鬼車』有關嗎？www.hetubook.com.com」
我一激動，就控制不了自己情的情緒，聲音有些大，我想此時肯定所有的人都在看著我，王嬌沒有開口說話，只是將嘴湊到我耳邊，顫聲道：「陸……陸軒，我……我……」
「哎，要是接到匿名電話，那我也放心了，起碼知道我的女兒暫時沒有危險。可是，我一個電話都沒有接到，真是急死我了。」
他用到了「綁架」這個詞，我便下意識到，這個孫先生很有錢，而且，以至於他認為他的女兒不是失蹤，而是被綁架，我沒有過多的解釋什麼，於是我只好說道：「你有空嗎？」
王嬌的聲音更為顫抖，簡直都已經語不成聲了：「不是少了，是多出來一個人！」
「開什麼國際玩笑？我很忙，對不起，我走了。」說完，他轉身便要走。
車廂里是有燈的，就算進了隧道，也不至於看不清車廂里的情況，直到輕軌駛出了隧道后，王嬌便又開始數起車廂里的人頭，可是這一次，她數了兩遍以後，都沒有把數字告訴我，我心裏起疑，剛想開口問王嬌車廂里有多少人的時候，王嬌的一隻小手伸了過來，和我的手緊緊相握，我明顯地感到了她的小手十分冰涼，而且全是汗水，我知道，一定出事兒了，否則王嬌怎麼不敢把清點后的數字告訴我？
「如果不是綁架，那會是什麼？我是有幾個錢，但也不是很多，整個江城比我有錢的人多了，為什麼偏偏是我？」
「到403病房來。」
他問我是不是綁架了他的女兒孫秋，我哭笑不得，說道：「我不是綁匪，我是警察。」
「好吧，你們問吧。」
這個時候，車廂晃動的聲音大了起來，從聲音上判斷，輕軌應該是駛進了一條並不算很長的小隧道，之前我已對四線輕軌做了一些路線了解，知道穿過這條小隧道后，將會到達林南站了，而失蹤的人，都是在林南站失蹤的，又或者在隧道里失蹤的，於是到了這裏，我便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讓王嬌多留意一下車廂里的人，尤其是那兩個小孩。
「有，有，我有空。」
「電話是我打的。」我說道。
「不會吧，臭警察，我可是答應嫣然，等她回來，還一個完完整整的你給她，萬一你要是失蹤了，我怎麼向她交待？不行，說什麼也不行。」頓了頓，又道，「至少，等你眼睛拆了紗布再去。」
我點了點頭，低聲道：「我們坐最後一節車廂最後一排，這樣有利於觀察，還有，上車之後，你把車上的人點一點，報個數給我。」說完，便由王嬌攙扶著，走進了四線輕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