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鬼面
第029章 秘道(一)

孫婷提著一大包東西,走到我而前,將包裹一放,然後掏出車鑰匙,放在桌上,說道:「累死我了,我車子後備廂里,還有一些東西,幫幫忙,拿出來!」
孫婷瞪大雙眼,「咦」的一聲,說道:「你怎麼知道?那胖子好像就是姓湯,你認識他?」
我見孫婷這包裹,裏面的工具多不勝數,有的是常見的倒斗工具,像洛陽鏟、蠟燭、探陰爪、捆屍索、狼眼手電筒、應急燈等等,也有一些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孫婷不說,我也懶得去問,省得讓人家給把咱看扁了,清點完一遍后,此時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孫婷看了看天空,神色有些不大對勁兒,甚至有些優豫。
我聽得孫婷說起又高又胖的人,又想到先前電話里胖子那番話,早就覺得他和孫婷之間有貓膩,難道孫婷所說的這個人,便是胖子不成?想到這裏,我便笑問道:「孫大小姐,你說那個追你的人叫什麼名字?」
我這一聽,心裏就憋了火,說道:「你丫的不提這事兒還好,你一提,我就生氣,你給我老實交待,那月氏王最後怎麼了?蛇妃呢?」
「高手?你是指孫婷吧!」
我大吃一驚,問道:「你怎麼知道孫婷?」
孫婷瞪了我一眼,說道:「你懂什麼,為了找這隻雞,我接連跑了十多個村子了,雞就在後備廂里,決拿出來,可別讓它跑了。」
我哈哈一笑,道:「剛才我和他打了一個電話,說著說著,就提到了你,他說在他來之前,咱們別去碰那『豎葬棺槨』。」
說著,她雙眼又再次綻放出對明器古玩的佔有慾望的光芒,我知道她心有不甘,作為一名專業級的倒斗手藝人,看著極有可能藏有大量價位不菲的明器,卻又動它不得,這種心情,是極度難受的,就像我煙癮犯了,明明有香煙,卻沒有打火機一樣,這要比沒煙更難受不過,我還是點了點頭,說道:「行,今晚你就是總指揮,咱們這就出發。」
胖子還沒有說話,我心裏頓時雪亮,原來這「豎葬」之所以被冠以種種神秘色彩,原來是這個原因,當下開口出聲打斷了胖子的話:「原來是這樣啊,放心吧,我身邊有高手,對於這類墓葬,那個高手說,沒有把握的事情,她是不會去做的,既然她下定決心去做,我想問題似乎不大。」
「喂,我說孫大小姐,敢情你要做慶功宴啊?這雞也不撿一隻好的,瘦得跟柴似hetubook.com.com的,連脖子上的毛都掉光了,光禿禿的,不過這條狗倒是不錯,這狗肉滾三滾,神仙都站不穩,看來,晚上有一頓大餐了,不過這小狗也太小了,哪夠吃啊?」
我恍然大悟,笑道:「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兒,這屍毒還能轉移?難怪現在的小孩子,個個早熟,敢情吃餵了生長激素的飼料豬肉,這生長激素也轉移到小孩體內,導致現在的孩子,個個發育得十分不錯,早戀的年齡也越來越提前,咱們讀中學那會兒,才知道談戀愛是怎麼一回事兒,現在哪,小學生都有談戀愛的,怪不得現在專家都提倡食用無公害的生態豬肉。」說著,我不由自主地搖了搖頭。
孫婷「哼」了一聲,道:「要他多事兒,他這個膽小鬼,咱們別理他,小時候他追我,我說你要真想追我,敢不敢站墳頭向我表白,他說敢,結果我說晚上八點在墳山上等他,結果你猜怎麼著,我在一個墳頭,等了他一個晚上,他愣是沒敢來,從那時候起,我就再也不理他了,真沒見過膽子有這麼小的男人。」
我微微有些吃驚,看來孫婷當真是下了血本了,當下又問道:「那這隻瘦骨伶仃的公雞呢?」
我駭然道:「孫大小姐,你膽子可真不小哇,還在小學就敢一個人呆墳頭,厲害,厲害,只是我想不通,你幹嘛要讓他到墳頭向你表白哪?你這裏不會是有問題吧?」說著,我指了指她的腦袋。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對著手機說道:「胖子,你丫的可真行哪,那麼大一塊石頭,都沒能夠讓你歸位,傷怎麼樣了?」
我奇道:「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孫婷匆匆地吃過飯,便說去準備工具,而我就慢吞吞地一邊品嘗著佳肴,一邊喝著小酒,正喝著,我忽然間就想到,這胖子是個考古學家,「豎葬」對於他來說,應該不陌生,當下我掏出手機,就撥通了王嬌的電話,要知道,王嬌正和胖子在一起。
「這隻公雞有個名堂,叫『墳雞』,這種雞不吃飼料,也不吃青菜,養這種雞需得找一個墳山,墳山就是指專門集中埋葬死人的山頭,以前還不興火葬的時候,大多是採用這種埋葬的形式,這種雞,專門是放養在『墳山』,吃墳頭上的蛐蛐兒為生。」
我越聽越是莫名其妙,問道:「咱們這是說倒斗的工具哪,怎麼扯到了斗蛐蛐兒上面了和圖書,這『殭屍跳』有多兇殘我也不知道,和這隻公雞有什麼關係?」
我知道孫婷最看不起膽子小的男人,我也知道等胖子來了也好有個照應,可是楊斌他尋找嫣然,一直還沒有消息,「孝觀山」那幾個倒斗人的死又十分蹊蹺,加上這個藍野明和嫣然一樣,種秘地失蹤,而我卻絲毫理不出一個頭緒,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暗道,而這個暗道很有可能藏著藍野明,我這心裏也十分著急,萬一讓這藍野明跑了,想要再找,那可就十分艱難了,當下我當機立斷,斬打截鐵地說道:「不,咱們先動手,如果遲了,這藍野明就更加難找了。」
孫婷止住笑,神色凝重地說道:「陸軒,胖子說在他來之前,讓我們別去碰那『豎葬棺槨』,這句話倒也不是開玩笑的,邯鄲倒斗的手藝人中,敢碰這『豎葬棺槨』的人,找不出五個來,我心裏雖然不虛,可是我也是第一次見這『豎葬棺槨』,你若想保險起見,還是等胖子來了再說。」
「陸軒。」胖子在電話那頭壓低了聲音,「你聽我說,我和王嬌這就去買到邯鄲城的機票,在我到來之前,你什麼都不要做,也不要去碰那口『豎棺』。」
我搖了搖頭,嘆道:「可惜,可惜。」
胖子說道:「按照迷信的說話,『豎棺』埋葬之人,一定是死的不甘心,死得不明白,怨氣十分重,所以倒斗之人,無論是摸金校尉,或者搬山卸嶺,一般都不會去碰,站在科學的角度來看的話,大多使用『豎棺』埋葬的墓主人,非富即貴,一般都為王侯將相之類的人物,像這一類人物的棺槨陵墓,裏面所設計的機栝、陷阱、防盜措失,不是常人所想像得到的,所以……」
我不屑地說道:「不就是沒用飼料的土雞嘛,現在超市裡的雞和雞蛋,不都是打上『生態土雞』的字樣進行銷售的嗎?」
孫婷翹起大拇指,贊道:「好,我就欣賞你這種男人。」說著,她邊將包裹打開,邊說道:「咱們現在檢查裝備,一切就緒后,天黑就出發。」
「呸!」孫婷啐了一口,「你的這裏才有問題呢。我爺爺可是出了名的倒斗的手藝人,自小我就聽他的故事長大的,我要找的男朋友,怎麼能夠找個膽小的連墳頭都不敢上的男人啊,我那是考驗他,結果,實在太令我失望了。」說著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孫婷搖了搖頭,說道:「今兒個和*圖*書天上沒有月亮,黃曆上也寫了,忌動土,咱們此去,也不知道是凶是吉。」說著,長長嘆了一口氣,又道:「那暗道下是一間石室,石室里除了那口『豎葬』的棺槨,一定還有別的通道,那口棺槨,咱們今晚就不動它了,以後再說。」
孫婷笑道:「可不是,那會兒,我們學校有一個高年級的學生,年紀小小,長得跟個大人似的,又高又壯,對不起,不是壯,而是胖,又高又胖的,還在讀小學哪,就和我爸一般高了,成天遞小紙條給我。」
我聽得一頭霧水,她不是去準備工具晚上去倒斗么?買雞幹什麼,她沒有多說,我也就沒有多問,搖了搖頭,走出餐館,然後打開後備廂,這後備廂一開,我還差點嚇了一跳,你猜怎麼著,這車子後備廂里,除了一隻瘦骨伶仃的公雞,一隻大肥鵝外,還有一條小黑狗,這小黑狗是條土狗,出生估摸著也就十多天,毛茸茸的蜷縮在後備廂的一個小紙箱里,不注意看還真不好發現,我將小黑狗提起來,抱在懷裡,然後伸手將那隻公雞也提了起來,走進餐館,孫婷見我一次拿不了這麼多,便又招呼了一個夥計,將那隻大肥鵝抱進來。
我料想上次和王嬌說起那「鬼面具」很有可能是「蘭陵王面具」的事情,王嬌已經告知了胖子,當下也不隱瞞,說道:「有幾個問題,我想不通,沒錯,我懷疑那『鬼面具』就是蘭陵王面具,而已發掘的『蘭陵王墓』,並不是真正的蘭陵王墓,不過這些還有待于證實,現在我遇到一個棘手的事兒……」
「什麼事兒?」
孫婷道:「這你就不懂了吧,『殭屍跳』專吃屍體腐肉,體內積累了大量的屍毒,這種大公雞專在墳頭尋找食物,其中最愛吃的就是這種『殭屍跳』,『殭屍跳』體內的屍毒,又轉移到了這種大公雞體內,你看它,雙眼赤紅,雖然瘦骨伶仃,但卻掩飾不了它的兇狠,因為體內積聚了大量的屍毒,它脖子上的毛都掉光了,這種『墳雞』,一旦遇到粽子,專啄粽子的眼睛,這一次我們要下去這暗道,不得不帶上它哪。」
聽完孫婷一番話,我心裏不由地暗暗佩服眼前這個女人,從一開始,我只把她當作一個唯利是圖的商人,看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這句話一點兒也不假,單憑她所知道的關於歷史的知識,就遠比我所懂得多,雖然可能不及胖子,但和_圖_書作為一名倒斗的手藝人,那絕對是堪稱「行家」。
我點頭道:「難怪哪,這胖子後來居然干起了考古這麼一行當,原來都是讓你給逼出來的,嘖嘖,了不起,了不起!」
不過這件事情孫婷也是聽說,至於這豎葬棺槨中的粽子有多厲害,誰也不知道,因此,這一趟要下去,孫婷說,得做好萬全之策,否則,無論如何,她是不會下去的。
胖子笑道:「這事一句兩句也說不清,等我來邯鄲,再慢慢和你說當時的情況。」頓了頓,又說道:「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有什麼不明白的要問我?」
那夥計應了一聲,接過孫婷壞中的小黑狗,走進了廚房。
電話接通后,我和王嬌便寒暄了幾句,便將話頭轉移到胖子身上,得知王嬌已經將胖子接回到江城繼續治療,也從胖子的口中得知關於「蘭陵王面具」以及「蘭陵王身世」的一些相關信息,王嬌說不清楚,正巧胖子也在她身旁,她便將手機遞給了胖子,讓胖子和我直接說。
回到邯鄲城孫婷的餐館,她讓廚子做了一些可口的小菜,然後便開始著手準備晚上去那地道的工具了,據孫婷所說,在整個邯鄲城倒斗行里,她只聽說過遇到兩次「豎葬」的事兒,有兩個倒斗中的高手,在倒斗的時候,遇到了「豎葬」,由於棺槨中明器價值連城,使得他們忘記了行里兒的忌諱,冒險打開了豎葬的棺槨,最終,兩個高人,一個死,一個殘,死的那個人也就罷了,殘的這一個,雙眼已瞎,可能是因為受了太多的驚嚇,話也說不出,而且還落下了大小便失禁,整個人也變得瘋瘋癲癲的,成天就臭烘烘地在街上轉悠,逢人便傻兮兮地笑。
胖子有些忸怩,說道:「這……這個,你就別問了,總之聽我一句勸,我們就買去邯鄲的飛機票,等我來了再說,就這樣,掛了!」
「你幹了這麼多年的『考古』,你聽說過『豎葬』這回事兒么?」
胖子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感覺他心情不錯,只聽他說道:「你丫的陸軒,要不是我胖爺,你小子能夠從蛇妃墓里出來嗎?」
我見孫婷也累得夠嗆,額頭的頭髮還沾著一根雞毛,忍不住笑了笑,說道:「敢情你是去鑽雞窩啊?怎麼雞毛都飛頭髮上了。」說著,我伸手將她頭髮上的一根雞毛給拿下來,順手拿起車鑰匙。
孫婷道:「你這樣認為,那可就錯了。自古以來,斗蛐蛐兒盛行已久,因此和*圖*書蛐蛐兒也有好壞兇狠之分,像什麼『赤頭青』、『狗蠅黃』、『紫麻頭』、『陰陽翅』等等,一般來說,吃辣椒長大的蛐蛐要兇狠一些,因此,人工飼養的蛐蛐兒多是以辣椒來餵養,辣椒越辣,這蛐蛐兒就越兇狠,但是有一種蛐蛐卻是吃屍體腐肉長大的,這種蛐蛐兒叫『殭屍跳』,兇殘之極,不管什麼蛐蛐兒,遇到『殭屍跳』,那就死路一條,它撲上去,不將對方咬個七零八落誓不罷休,而這種公雞,就是專吃『殭屍跳』長大的。」
「那人是不是叫湯學文哪?」我一臉壞笑。
孫婷微微一愣,俏臉一紅,嗔道:「提這個幹嘛?那是我小學時候的事情了,早忘記了。」
孫婷抿嘴一笑,道:「你懂什麼,這些都是我買來的工具。」說著,孫婷將小黑狗抱了起來,交給一個夥計,說道:「把血放乾淨點,用個密封杯裝起來。」
我笑道:「什麼事兒都瞞不過你,沒錯,我們確實發現了一口『豎葬』的棺槨。」
我正想問胖子是不是認識孫婷,他就這麼把電話給掛了,顯然害怕我追問這件事情,我料想他和孫婷之間一定有貓膩,正想著,餐館門口便駛來了一輛車,我一看,是孫婷的那輛馬自達6,便知道她回來了。
我想到孫婷已經去準備晚上進洞的工具了,而且我這個人幾經生死,雖然已經對之前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有所收斂,可是僅僅只是一口不知名的「豎葬棺槨」,就要我停止行動,心裏有些不甘,說道:「胖子,你老實告訴我,這『豎棺』,有什麼名堂?」
孫婷道:「可惜什麼?你捨不得殺這隻狗哇?其實我也蠻捨不得的,可是為了咱們倆的人身安全,不能不殺,這小狗再可憐,那也不及咱倆的命值錢。」見我一臉不解的樣子,便解釋道:「黑狗血是避邪之物,想必你也聽說過,在咱們邯鄲城,倒斗這一行很興旺,黑狗血便成了必備防身之物,但並不是所有的黑狗血都能夠避邪,換句話說,有的避邪能力差一些,有的好一些,因此,就有專門的人飼養黑狗,賣這隻黑狗的人在我們這一帶是鼎鼎有名的,他養的黑狗,據說是至靈之物,因此價碼很高,別小看這條才出生的小傢伙,花了我八百大洋呢。」
「豎葬?」胖子整個兒聲音都變了,我料想此時胖子的臉色比他的聲音也好不到哪兒去,「你問這個幹什麼,是不是你發現了『豎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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