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萬卷書
038 絕倫才智過眼煙

豪言壯語,山師玉不為所動,只是緩緩舉起酒盞,慢慢飲盡,「你可知道,為了一家私慾,山師家會死多少人,這天下又會死多少人?」
山師陰站起身來,「既然烏雲叔叔,如此雅興,那小侄便卻之不恭,與叔叔共飲此杯。」
山師玉捏住他的手腕,「不要慌,有為父在。」
山師雲手中捧著酒盞,笑眯眯地看著紅袍,「少年知道尊老,是件好事。不過,若是妄自菲薄,只會寒了眾人之心。」
可不是婚喪嫁娶,也不是貴客臨門,家族齊聚,只為少東家安全歸家。
山師玉閉上雙眼,仰天長嘆,「三弟,你這又是何苦?」
山師玉微微一笑,將酒飲盡,「紅袍兒,你看,你可比為父面子大。」
山師陰這才穩下心神。
山師雲端著酒杯,微微一笑,走到家主面前,「如同這燕國江山,已到大廈將傾之時,而我山師家蟄伏至今,是時候大鵬展翅,扶搖直上了。家主,你說是不是?」
山師雲退了一步,瞳孔晃動,似是掙扎。
堂外依舊喧鬧,堂內鴉雀無聲。
「家主勿怕!唐楓在此!」
目光盡皆聚焦兩人身上。和_圖_書
夜深沉,月高懸。
「咣當」一聲脆響。
山師玉嘆了口氣,「富甲天下,有何不好?何必如此……」
「殺了。」
明月隱雲后,寒風入堂中。
「可若是大哥不願妥協。」山師雲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厲色,「你知我為人,絕不會在身邊,留下禍患。雖然會背上弒兄惡名,但為了山師家,小弟在所不惜!」
山師玉撫掌而笑,「你們今日,是要一起反我?當真是好極了,好極了!」
白裘披肩,雍容華貴。玉簪束冠,一絲不苟。
堂內呼完,堂外迴響,「請家主爭奪天下!」
山師玉臉上未見變化,但是山師陰慌了。
堂內紅綢滿掛,紅緞隨風而舞。
山師陰與山師玉臉上,同時閃過一絲怒火。
死亡,就在眼前。
山師陰重新泛起微笑,「我只覺得,烏雲叔,今晚必定是喝醉了。」
卻突然聽到一聲斷喝!
唯有寒風陣陣,唯有紅綢飄舞。
「小弟最佩服的,便是大哥的仁愛之心。可惜……」山師雲眯起雙眼,將手中酒杯,猛然擲在地上。
黑甲逼近。
黑甲對山師虹深鞠一躬,鐵和圖書刀出鞘。
高談闊論,交杯換盞,一派其樂融融。
「大哥,可是在等唐楓?」山師雲挑了挑眉,「這忠心的狗,只怕已掛在鉤上。」
山師玉微微一笑,依舊安坐,「明知你要將山師家領向死路,我為何要答應?」
山師雲挑了挑眉,「誰說我要大開殺戒?」
話語不高,但此言一出,滿堂皆靜。
此人正是,山師當代家主,山師陰的父親,山師玉。
他張開臂膀,環顧四周,「姓山師之人,皆是我之血親。只要不與我為敵,我自當重用。紅袍兒,我待你如子,惜你才華,下一任家主之位,仍舊是你。我之所作所為,皆是為了山師家!又怎麼輕賤性命?」
自小與山師陰要好,因喜穿黑色,便被山師陰叫做烏雲叔叔。
山師家,說「家,國,天下」。
堂外喧囂,堂中歌姬曼舞,舞得卻是劍舞。
山師玉舉起酒盞,點頭示意,「三弟,最是了解為兄心意。」
「大哥!」山師雲突然深鞠一躬,「只要大哥,在此向在場眾人,說一聲,您願意征伐天下,那小弟自當鞍前馬後,絕無怨言。若大哥覺得不解https://www.hetubook.com.com氣,小弟當堂自刎,那又如何?只要為山師家,搏出個天下,小弟這條賤命,又值幾錢?」
而山師玉巍然不動,只是環顧四周,「眾位,皆是這般想法?」
氣氛降到冰點。
「烏雲叔,說的什麼話。」山師陰退到父親身邊,微笑說道:「小侄只是覺得,烏雲叔如此做,可曾記得家訓,血濃於水。」
約莫五十余歲,臉上卻無甚多溝壑。不似商賈,更同貴胄。
家,安卧居所。
最後,他深深嘆了口氣,背過身去,走向黑甲。
大圓木桌,從前廳鋪至大堂。
話未說完,山師雲已將其打斷,「因為,這是我們應得的。我們去爭,並不是為了證明,我山師家獨步天下,而是要告訴世人,天下人欠山師家的東西!終有一天,我們會討要回來!」
山師玉望向門外,不曾說話。
山師雲轟然跪下,「請家主爭奪天下!」
山師雲摩挲酒盞,向前一步,「不是反你,是你先負了山師家。」
不知不覺間,就連堂外歡聲笑語,全部停滯下來。
他從小到大,皆是天之驕子,才智遠超同齡之人。可他畢竟還是和圖書個半大孩子。在來自同族的山呼海嘯面前,手心冒汗。
「這堂上,醉的不是我。」山師雲面帶微笑,「醉得是家主啊。」
「發怒?為何發怒?為了個奴僕?」山師雲攤開手掌,「紅袍兒,怎麼連你也對烏雲叔,怒目相視?」
家主下手第二位,一中年男人站起身來。
主座之上,一人端坐。
一堂黑甲肅立,腰刀半闔半露。
山師陰時刻觀察,比山師雲慢上一分,方才將酒飲盡,「烏雲叔好酒量,小侄比不上啊。」
一聲呼喊,滿堂賓客一齊跪下,「請家主爭奪天下!」
山師府邸,紅燈滿掛。
山師雲與山師陰,碰杯共飲。
內堂大門洞開,黑甲力士魚貫而入,駐足半堂之地,駐足烏雲身後。
這到底是有多少人?
紅綢崩斷,寒風拂面,月光難明。
山師家,難道已盡被說服?
山師陰今日著一身大紅袍,坐在主位下手,垂髮如瀑。酒過半巡,紅光滿面,斜卧軟墊,如若慵懶火狐。
山師陰眉頭微皺,氣氛有些不對,「烏雲叔,何出此言。」
山師陰豁然站了起來,望向父親。
無家,何以成國,無國,怎至天下?
嬌軟腰和_圖_書肢搖來擺去,禮儀細劍輕刺慢揮,煞是好看。
「我負了山師家?」山師玉並未動怒,淡淡說道:「山師家人人安居樂業,山師家子弟受天下人尊重,山師家名揚四海。賢弟倒是說說,我如何棄了山師家。」
一曲舞罷,舞姬盈盈而退。
賓客朝外散去,山師雲隱入人群。
眾人觀舞,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面長目狹,披一黑裘,笑容滿面,「家主,對小弟準備的歌舞,可曾滿意?」
黑裘喚作,山師雲。
山師雲也是不卑不亢,「無錯,山師家富可敵國。可你卻不願再進一步。」
山師陰心跳加快,只感絕望。
賓客笑逐顏開,下仆披紅挂彩。
烏雲遮月。
家人,血濃於水。
山師雲抬起頭來,「家主,意下如何?」
黑裘也是舉杯,卻不飲酒,「這可就是家主的不是,今日主角,可是我的寶貝侄兒。我這杯酒可不能與你喝。」
無人搭話,氣氛凝重。
內堂,與外不同。不設圓桌,單人單案,鋪地軟墊,可坐可卧。
山師雲緩緩站了起來,面無表情,「賢侄又是如何想?」
山師玉無甚反應,夾了一片牛肉,納入口中,「三弟,你醉了。」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