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萬卷書
047 君將去

林火想不明白,山師陰卻不願解釋。
山師陰介面道:「策論結束,便會對該弟子寫下批語,傳遍天下。」
山師陰看他懵懂,強忍笑意,「九霄每年下山弟子,立有文武兩榜。各取九人,書于榜中。這榜單也是在暗中流轉,你這……」
文曲樓中,氣氛凝重。
林火一愣,「山師你怎麼知道。」
林火眼神剛剛掃過,那人便望來,微微額首。
林火一臉茫然,九霄榜就是何物?
林火定睛去看,見那人頭戴白冠,衣襟配飾一絲不苟,卻是個儒雅公子。想來內門中人不會太多,見著面生,便被人認了出來。
「這也無法,誰叫揚兄不喜飲酒,竟然考了酒藝,也是運勢不佳。」
林火點了點頭,如此風度,確實讓人心生親近之意。
「策科,批語『治國,如烹小鮮;用兵,如有神助。』,定格,甲上!」
兩側開遍質樸木窗,光線充足,便於閱讀。
有三人最為扎眼。
此言說罷,屋中人聲鼎沸。
難道這裏,只有林火一人蒙在鼓裡?
白潤看了一眼,「門中弟子多是選擇下山,也有人自願留下,如那書院鎮中曾老,想必你們都曾見過。這位也是內門教習,虞城先生,為hetubook.com.com人和善,口碑極佳,常為弟子傳道解惑,不辭辛勞。」
白潤點了點頭,「若論單科,揚獍已是頂尖。若論全能,我等師兄弟,無人可及。只怕今年的九霄榜,其名必留。」
點滴筆墨,勾勒孤帆遠影。一眼天地遼闊,似是無窮無盡。
未多糾纏,因是虞城再言一科,「器科批語,『不知淬水何處取,卻知機關構虛實。』,定格,甲等!」
虞城先生轉過頭來,微微揮手,「諸位稍安勿躁。」
呂烽,姜杉與曹尚宥也在人群之中。
怪不得山師陰毫不驚訝。
林火又望向樓梯,「那位先生又是何人?」
林火明知事不關己,也不自覺緊張起來,手心微微冒汗。
更有個武服青年,盤腿坐在地上,身周攤開五本書籍,低頭看著,津津有味。彷彿這世間,再無他物。
白潤繼續回答,「九霄門中雜科極多,若分大類,可謂藝,武,醫,器,星,策六項。所謂閣中策論,便是對此六項的考核。」
林火三人通報姓名,一一還禮。
木簪束髮,著一身淡青儒衫,眼眉端正,約莫三十余歲。
「冀國揚獍,藝科批語,『撫琴醉人,落子如神和-圖-書,筆走龍蛇繪浮生。出口成章,聞香識蕊,可惜酒藝不精深』,定格,甲等!」
山師陰微微一笑,「這就九霄批語還真是有趣。聽著像是貶低其醫術,卻給了個甲下。若是深思,引人不寒而慄。」
除了這三個怪人,還有些零散人員,其餘人等圍在樓梯口,卻無人上樓,全因上行梯口立有一人。
批語說罷,屋中瞬時安靜。
突然有人靠了過來,「幾位可是新入門的弟子?」
山師陰打了個哈欠,「你這小老百姓自然不知。這九霄批語,只在上層傳播。若是批語不錯,便會得到各國恭請。」
林火恍然大悟,「想必那揚獍師兄,定是有真才實學,才敢前去挑戰。」
「這位師兄?」林火拱了拱手,並不確認地問道。
山師陰勾了勾嘴角,拍拍林火肩膀,「看樣子,這裏只有你一個鄉巴佬。」
白潤點了點頭,對三人小聲說道:「揚師弟,並非陣前悍將,能有乙等評價,已是不俗。」
山師陰與南柯姑娘站他身邊,冷眼看著。
白潤微微搖頭,繼續說道:「揚名,若是美名還好,若是惡名,此生是否毀於一旦?九霄可不會手下留情,所以批語皆是實事求是,hetubook.com.com無絲毫虛假隱瞞。」
白潤望向樓梯,「九霄入門困難,想必無需我再贅述。然而下山,卻是極其簡單。若是想要離開,隨時都可離開。但一旦下山,此生便無緣再入門楣。下山之後,所作所為與九霄再不相關。」
山師陰冷冷一哼,「世上無事無由來,非名即利罷了。」
圍觀眾人,雖仍井然有序,卻難免發出嘈雜聲響。
白潤嚴肅道:「山師師弟何必這麼說,所謂不知者無罪,既然成為同窗,還得互相包容才好。」
「山師師弟說的是。」白潤讚許一笑,「所以下山之人,便會選擇另外一個方法,閣中策論!」
白潤繼續答道:「若是隨意離開,自然簡單。可你想,這麼許多人是為何入九霄宗門?」
虞城握住白帛兩端,緩緩展開。
眾人嘩然,「就連揚獍這般才子,這藝科都拿不到甲上,實在過於難人。」
林火又看南柯姑娘,後者也是一臉理所當然。
此刻,約莫百人,駐足梯下。雖有些人手中仍握書籍,卻心不在焉,不時瞥向樓梯。
林火額首還禮。
還有一人披頭散髮,孑然而立,立在人群邊緣,若即若離。他似乎並未注意樓梯,而是關注人群。
他始終和*圖*書面帶微笑,只看一眼,便如沐春風。
林火好奇問道:「白師兄,這裏到底發生何事?」
一黑袍,倚靠窗邊,身邊放有茶具,手捧書卷,邊品邊看。這人雖未望來,但林火卻能感到,這人時刻耳聽八方,屋中任何動靜,都難逃其心。
「武科批語,『能縱馬,會騎射,超之常人,卻非馬上飛將,也無遊俠之能。』,定格,乙等!」
就連南柯姑娘也捂嘴笑著,四人一派融洽。
「我這鄉巴佬不知道。」林火苦笑介面。
這道批語簡單,林火也聽得明白。是說他不會鍛造兵刃,但是擅長機關術。想來戰時攻城器械,弩箭設備,民間水利農耕,盡皆知曉。
林火知道山師陰是與他嬉鬧,但白潤這一絲不苟的樣子,只得解釋道:「我與山師入山前,便是好友,白師兄不必介懷。不如和我這唯一的鄉巴佬,繼續解釋一番?如此揚名機會,為何還有人直接下山?」
林火點了點頭,表示明白,「那下山如此簡單,為何這裡會有如此排場。」
白潤解釋道:「揚師弟,善於觀察四季變化,川流導向,這甲上,當之無愧。」
林火立刻問道:「何為閣中策論?」
入得門中,便是一面屏風。
虞城再次和圖書擺手,示意眾人安靜,繼續宣讀。
林火心中疑惑,不知此人是誰。
虞城不得不等眾人安靜,方才繼續。
甲上一出,眾人再次嘩然。
眾人屏息以待,除了那武服青年仍舊埋頭苦讀,窗邊與獨立那人都抬頭望來。
此話一出,周遭立刻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注視著他手中白帛。
屋內正中,有一扶梯,用於上下。
虞城加急語氣,將總評一併說出,「此子生性謙和,鋒藏鞘中。若有出劍之日,必當震動天下!」
從屏風左側繞過,眼前便是書櫃,井然有序,鋪滿整個一樓。
虞城還在繼續,「星科批語,『知天時,曉地利,通人和,潮汐漲落,日月變化,風雷火雨,盡在掌握。』,定格,甲上!」
林火環顧四周,能見到尚有幾人未曾聚集,散落在一層各處。
儒雅公子微微一笑,拱手還禮,「以後我們便是同門,不必如此見外。在下白潤。」
虞城讀出下一條,「醫科批語,『活不得死人肌,毒得死身邊人。』,定格,甲下。」
說話間,有一老者從樓上下來,遞了一卷白帛,又在虞城先生耳邊,輕聲言語了幾句。虞城先生微微點頭。
不時有其他書生,對他們點頭致意,這三人也是名望不低。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