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萬卷書
082 難阻王侯意

春節過後,燕王儀仗開拔,邊境軍團蓄勢待發。
百姓誠惶誠恐地捏住錢袋,一溜煙地跑了沒影。
梳辮武將瞪他一眼,「你們燕人就是骨頭軟,為了這點金銀就出賣國家。」
劉勇滿臉狐疑,卻沒去拾那支令箭,「拖延時間?」
聲聲令下,狄軍大營活轉過來。
趕車少年就要行禮,卻被武睿脫住雙手,「出門在外,不必講究。」
張太守看到武睿被麻繩綁著,嚇得差點暈厥。
目光炯炯,嘴唇薄銳,更有個鷹鉤鼻子,讓人倍感刻薄桀驁。
他深吸口氣,又緩緩吐出,臉上滿是陶醉,「若非見了這北塞風光,如何知道孤的江山,如此壯麗!」
但也為自己這堂堂燕王,被自家人瓮中捉鱉,而哭笑不得。
那手掌向上一撩,掀開車簾。車內昏暗,看不真切。一個人影緩緩冒出頭來。
「燕王就在雁門!」
只是他們隊列整齊,各個抬頭望眼,不像是尋常人家。
他記下隊長面孔,等見到太守,這般人等一個都不放過!
「恕老奴多嘴。」卞夏緩緩說道:「老爺提前入邊,實不安全。」
武睿冷眼看他,不知他耍什麼花招。
周遭百姓,還在揣測,這是哪家公子如此不開眼,這個時候來到雁門,也不知有沒有命回去。
武睿微微一笑,「我有你在,害怕些什麼?」
https://m.hetubook•com.com國三王子,孛兒只斤·布羅領兵來犯。
又是一日,大雪紛飛。
放行?
來來往往,多是商賈,刀尖逐利,商人本色。
一棉衣百姓,雙膝跪地。
他驟然握緊雙拳,將雪花捏在掌心,「這裏的一分一毫,那些狄狗都別想奪去!」
馬車只能算是中檔,皮革榆木雖不算多,也不稀奇。
武睿聽到喧鬧聲響,望向城門,驚訝發現,入口處百姓正被驅逐。
武睿似是心情不錯,笑著解釋,「這事,我自有計較。畢竟我第一次領兵出征,若是將不知兵,兵不知將,這仗還怎麼打?」
日值歲破,大事不宜。
武睿跳下馬車,仔細觀察。
那是只乾枯手掌,年歲只怕不小。
「束手就擒。」
另一梳辮武將,腰挎彎刀,沉聲說道:「此事當真?」
這春節註定不會好過。
城頭衛兵巡視,往複不停,前方車隊還在受查,士兵仔細謹慎,一絲一毫不曾放過。他便滿意地點了點頭,「還算不錯。」
戰備時分,雁門城門一日只開兩個時辰。百姓來往不多,要麼遠走避難,要麼入得城中,人人面帶蕭瑟。
武睿張開雙臂,面朝蒼茫雪原。
那少年微微額首,從懷中偷摸出一塊銀子,塞到那人手中。
幸好他原是武官出身,生生和_圖_書挺了過來,親自給武睿鬆綁。
君臣同行而去。
只是他們,幹完這票,只怕也得躲避。
他扯了扯嘴角,冷冷一笑,將手中棋子,往桌上一拋。
武睿心中五味雜陳。既震撼又哭笑不得。
武睿有心試探,朝一少年點頭。
武睿眉頭緊皺,怎麼,是嫌賄賂不夠?
那隊長尚未察覺武睿目光,正在和身側士卒說著什麼。
戰禍,誰也不想沾染。
狄軍大帳。
燕狄邊境,紛爭不斷,摩擦加劇。
四周馬上少年,警戒周遭,絲毫不敢放鬆。
那梳辮武將,皺眉思索。棉衣百姓,小聲說道:「大,大人……小人的……賞金……」
放眼望去,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惟余莽莽。
也不管武睿是否沉默,那人接著說道:「入門一道坎,出門一道坎,先生可懂這個規矩?」
「出兵!雁門!」
張太守連連點頭,同樣輕聲回應,「大王,那個冒犯你的士卒,我已把他綁了,這就……」
四面八方,湧出百來官兵,弓弩鐵箭,將武睿一行團團圍住。
那百姓似是怕極,渾身戰慄,五體投地,「小人不敢,小人……」
歲煞北,庚不經絡,寅不祭祀。
除非,身不由己。
劉勇見勢不妙,突然放聲吼道:「動手!」
片片鵝毛雪,皚皚神州地,天地遼闊盡在懷中。
「拿著吧。」和圖書那人的聲音十分年輕,「戰爭,要開始了。」
武睿皺了皺眉,接著說道:「他建議我帶些貴胄子弟出來歷練,我也希望這十六人中,能出幾個棟樑之才。」
此人,正是狄國大將。
他為燕國,有這樣的士兵感到驕傲。
卞夏頓了頓,接著說道:「老奴只有一人,若是千軍萬馬,終是難保老爺周全。」
武睿無奈苦笑,對周遭少年吩咐道:「丟下兵刃,我們……」
竟是武睿!
武睿心中怒極,果然是貪得無厭。他正想開口呵斥,卻被卞夏護到身後,「無論你想做什麼,勸你現在收手。」
發生了什麼?
眾少年最終丟棄兵刃,劉勇一聲令下,將武睿一行綁了,這才取了那支令箭,轉身離去。
「《孫子·謀攻》有雲『知彼知己者,百戰不殆。』,我若不至前線,如何知那些下屬,是否陽奉陰違?是否戍邊有方?況且……」
清晨。
卞夏微微額首,便從懷中掏出一支令箭,隨手一擲,落在劉勇跟前,「你將此物交予張太守,他自會明白。」
梳辮武將冷哼一聲,迴轉身去,單手握拳置於胸前,對帳中主座躬身說道:「經過百姓確認,看來我們那位燕國朋友,沒有說謊。」
前方檢查完畢,輪到武睿。
那人皺緊眉頭,又將車隊從頭至尾掃視一遍,揮了揮手,「放行。」
hetubook.com.com隊伍向內走了不遠,那隊長又湊上前來。
城門復啟,人群進出。
那劉勇掏出懷中銀兩,往地上一擲,恨恨說道:「這般時刻,你們還想矇混入城?真當我雁門兵卒,和那些王城廢物一樣?」
城門轟然關閉。
武睿搖了搖頭,「劉勇盡忠職守,理應嘉獎。」
主座之上,一個魁梧漢子正在下棋,他緩緩抬起眼來。
車內並無動靜,過了片刻,有隻手從車簾縫隙伸將出來。
他不是應在路上,怎麼會提前到了邊境雁門?
三王子,孛兒只斤·布羅!
「滾吧!」梳辮武將將一布袋,丟在地上,「我大狄從不失言,拿著這袋金子,滾出我們營帳。」
武睿在他耳邊輕聲說道:「不要暴露孤的身份。」
白裘加身,陰鷙眼神四下打量,摸著唇上短須。
獨孤孝!
張太守慌忙應下。
那棉衣百姓聲音似是有些顫抖,小心翼翼地回道:「小人親眼所見,不會有錯。」
劍拔弩張,他也不知該怎麼解釋,難道就此暴露身份?
武睿滿意一笑,「走,帶孤去看看,孤的軍隊!」
直到這時,武睿才回過神來。
雙目混沌,眼瞳一大一小,正是老宦卞夏,「老爺,邊塞風寒,還是注意身體。」
領頭之人,正是方才與劉勇耳語小兵。
正月小,初一日,春節。
棉衣百姓單膝跪他身後,畢恭畢敬m.hetubook•com•com,中氣十足,「將軍,消息已經捎到。這些狄狗還送了我袋金子。」
卻有另一道身影,站在大營不遠坡上。
他嘆了口氣,與卞夏耳語幾句。
寒風消失無蹤。
那人回過頭來,竟然是!
武睿微微皺眉,方才那些好感,瞬間全無。
寒風起,披風飛揚,武睿微微眯起雙眼。
「我告訴你!」劉勇拔刀在手,「保家衛國!北塞男兒,各個頂天立地!」
那隊長先是鞠了一躬,嬉笑說道:「這位先生,稍等片刻。」
半個時辰后,馬蹄聲飛奔而來。
一個時辰后。
「老爺。」卞夏輕聲說道。
趕車少年捏著韁繩,朝車內問道:「老爺,城門搜查。」
變化迅猛,武睿一瞬失神,周遭貴胄少年,拔劍出鞘。
只是遠遠看了一眼,守門士兵,便將他們揮手攔下,「正月起,攜帶兵刃者,不得入城。」
枯朽老者,不知何時已經到他身後。
萬餘人浩浩蕩蕩而來,駐紮于兩國邊境,兵鋒直指,龍興與雁門兩城。按兵不動,不知欲取哪座城池。
武睿並不在意,「人熊建議孤……」
今日,雁門倒是有些熱鬧,十來個年輕人,簇擁一輛馬車而來,等待入城檢驗。
「在下劉勇,是城門守衛。也算個小頭頭。」劉勇扯著嘴角,似是有些得意,「這位先生也是明白事理之人。可有個道理,我得和先生說道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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