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水拍礁前刻，持盾甲士能見騎兵面上猙獰，全盔黑騎能望甲士瞳孔微顫。
「哦？」山師雲緩緩抬起頭來，眼中玩味。
盾陣被撕開缺口，騎兵透入陣中，正待肆虐。卻見到側方林中奔出一支雜兵。如同一柄尖刀，捅入騎兵腰眼，既准又狠。
王芝趕緊招手，「快說！武睿到哪兒了？」
奔雷蹄音，震顫大地，雪片劃過生疼面頰。
「莫要著急。」山師雲坐在軍用小杌上，老神在在，「派去追蹤之人皆是我九嬰精銳。再者，武睿逃離此地之時，身邊跟了足足百人，這麼大的陣仗，還會更丟？」
「是嗎？」黃恩單手摩挲刀柄，「我只見到你們像是碰到刺蝟，伸手即撤。」
中年跪地抱拳，「那武睿逃至林中，上百人蹤跡異常好尋，只是。」
岳山後林，佛教眾人，仍在負隅頑抗。
姜杉微微一笑，「不過是個書呆罷了。」
呂烽湊到姜杉身側，「他這是要監視我們。」
王芝來回踱步，「若不是那老瞎子，武睿怎麼hetubook.com.com逃得出去。」
呂烽似是詫異，「現在都打起來了，那還不走？」
呂烽皺眉一想，確實如此，可現在這般僵持，也不是辦法，「我們就這樣干看著？」
「沒錯。」姜杉咬了咬牙，「等！」
黃恩微微額首，「小友在此少歇。戰場混亂，還是莫要東奔西跑才是。畢竟，刀劍無眼。」
持盾甲士呼吸急促。
呂烽捏住長槍，「就憑這幾個蝦兵蟹將，還攔不住我。」
周遭伺候見況，也掏出酒壺喝了幾口，有人抱怨道：「這西娘皮的天氣。」
山師雲，王芝，武慎湊至一塊兒。他們早已派出探子，追蹤武睿方位。
斥候得令而去。
岳山前山石階，上至宗道士終被殺退。
「嗚！嗚——！」
岳山山中，林中木屋。
見著這般情景，不少江湖「豪俠」腿肚打顫，更有甚者，伏地乾嘔。
戰場前沿，趙恬騎兵鋒利不再。
姜杉嘴角含笑，微微拱手，「自然是幫將軍，你看我們這不是擊
https://www.hetubook.com.com退了趙恬一波衝鋒？」
黃恩沉下臉龐，轉瞬又掛起笑容，「小友哪裡的話，趙恬騎兵驍勇，你我自當齊心合力，通力協作才對。」
遁甲傾覆，馬踏成泥。
盾后士卒屏住呼吸，透過盾牌縫隙，刺出長槍，盾甲之外，一片槍林。
姜杉拱手還禮，「祝將軍馬到功成。」
抱怨那人話音剛落，獨孤營寨，突然響起號角。
「豎盾！」
黃恩微微笑著，與自己副將耳語幾句，便轉身離去。
黃恩冷冷一哼，「這書呆可是了不得，半騎半步，也敢襲擊騎兵，居然還能得手。時機之准，手腕之果決，平生僅見。只是不知道……」他盯著姜杉雙眼，「你留這伏筆，是為了對付趙恬，還是對付我？」
姜杉橫了呂烽一眼，「我也知道。」
「可你看看。」抱怨那人指著獨孤營寨，「那個獨孤小兒，就縮在自家龜殼裡，動也不動。這幅沒卵蛋的模樣，也不知道他從北境得來的名聲，是不是也m.hetubook.com.com有什麼貓膩。」
一聲令下，黃恩軍前排步兵翹起長盾，將下端盾尖重重砸入雪中，深入地下。
所謂蛇打七寸，那伙雜兵更是眼光毒辣，徑直將趙恬鐵騎，截成兩段。卻又鬼滑，沾之即走，不做糾纏，毫不戀戰。
隊長瞥他一眼，「不要抱怨。」
「槍！」
而那副將按住刀柄，對周遭士卒說道：「將軍有令，好生照看鬼見愁的，朋友。」
遠處一獵裝中年鑽林而出，「報！」
遠處黑騎飛奔不止，宛若潰堤黑潮。
「我知道。」姜杉輕聲回答。
「隊長。」那人恨聲道：「上頭莫不是成心作弄我們？你看看這個獨孤孝，到現在都沒什麼動靜，黃將軍那邊應該都開始行動了。他們可好，搶了功勞。只有我們在這裏受罪。」
黑馬悲鳴，斬成肉末。
陣中黃恩長出口氣，回頭看著姜杉，「想不到，你們手下，還有這等領兵能人。」
「一短一長。」隊長站起身來，「是集合號令！」
岳山遠端，獨孤營寨，除軍旗獵獵，至heｔubｏｏk•ｃｏm.coｍ今再無聲息。
「蹲伏沉肩！」
中年不敢抬頭，顫聲說道：「不知為何，他們，他們突然化整為零。分成二三十隊。那武睿……武睿……不知在那支隊中。」
武慎坐于另一小杌上，垂首無言。
「等什麼啊。」呂烽將長槍拄進地里，「還能等出花來？」
卻見到上至宗身後，一刀一劍冒出林外。
步騎之爭，古來有之。
姜杉微笑說道：「趙恬軍太強，我們這些散兵游勇，自然不能正面抗衡。還得仰仗將軍你啊。」他又挑了挑眉，「或許，將軍離了我這騷擾，也能戰勝趙恬？」
姜杉哈哈笑著，「盛情難卻。若是能再來一壺酒，一袋好煙，那就再好不過了。」
他轉過頭去，對身邊斥候吩咐，「快去通知牛將軍，獨孤軍集合，請他立即發兵，趁獨孤軍軍心未穩，速速殲滅！」
副將冷麵不語。
鮮有步甲能擋鐵騎，今朝亦然。
盾后士卒深吸慢呼，白色霧氣連成一片。
「轟！」
伊世羽伏在窗檯，數著窗沿雪花，他將白雪捏成一團，又輕輕排和*圖*書散，「差不多，該到下一步了。」
姜杉笑而不語。
姜杉瞪了呂烽一眼，「你就不能動動肩膀上的擺設？好不容易讓這兩伙人自相殘殺，我們若是現在撤離戰場，立刻會被他們發現破綻。到時候兩軍合為一軍，合力追殺我們，誰能活得下去？」
姜杉抬目望向岳山，「沒錯，世上高人眾多，多在九霄之外。我倒是想看看，人熊家的書生，能開出什麼花來。」
黑騎撩起刀兵，齊聲呼喝，「破陣！破陣！破陣！」
隊長瞪了抱怨那人一眼，後者立刻閉嘴。他這才豎起耳朵，細聽號角聲響。
林中武慎斥候，披風之上已蓋滿白雪。斥候隊長，微微聳動身子，撇去衣裳雪花，又取出懷中酒壺，稍稍抿了一口。
這才是戰場血流，唯有「慘烈」二字。與之相比，江湖仇殺，不過是小打小鬧。
黑騎就在眼前。
「只是什麼？」王芝最不想聽到「只是」二字，「快說，怎麼了？」
精鐵互撞！
「盡忠職守。」隊長又伏下身子，望向獨孤營寨，「看住獨孤孝，便是我等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