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塞縱馬
222 蘸沽酒

三日後,消息到達王都靜寧,冀王得知此事,龍顏大悅,卻先按下不表,著人前往北郡,或明或暗打探實情。
冀王龍心大悅!
「呂烽小兒!欺人太甚!」
再三日,狄國發國書,為孛兒只斤·姜格爾而來,與冀國嚴正交涉。
馬明接嘴道:「你與呂烽相識近二十載,便沒有半點情誼?」
呂烽搖了搖頭,嘆氣說道:「官員一律不見,送禮放在門房,若是我大哥二哥的信使,留下信件就行,一切照舊。」
馬明愕然。
揚獍放下宣紙,抬起眼來,「馬郡守究竟想說什麼,直言便是,又何必拿呂烽做由頭?」
手還未離開石鎮,背後傳來馬明嘆息,「你……我們,要做什麼?」
馬明見揚獍並不答話,一步走到桌前,伸手一拍。
馬明退了兩步,頹唐坐下,「你這是勾結狄國……」
揚獍停下手腕,拎起宣紙,仔細校對,仍舊沒有回應馬明。
「不要裝了!」馬明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盞傾翻,「世上哪有這麼多巧合。若是……」
他頓住話頭,房中有片刻沉默。
窗紗稍厚,光透進來,略顯朦朧,籠得揚獍身影,半暗半和-圖-書明。
拂動白宣一角,撩撥叵測人心。
卻見到管家走入院中,行到呂烽面前,深鞠一躬,「殿下,有客求見。」
那屋名為「尚烽」,乃是呂尚與呂烽,年少時共同親手所造。
他沒有把話說完,目光注視揚獍面上寸寸表情。
次日,呂巍寫信與呂烽,解釋此事,不過是一時手滑。
二王子呂尚,燒了半間茅屋。
揚獍聳了聳肩,「世事總是出人意料。」
馬明回望揚獍雙眼,點了點頭,「好。」他伸出雙手撐著書桌邊緣,沉聲說道:「你們究竟想要做什麼?」
呂尚同之,稱為意外走水。
雖然有些煩人,呂烽卻也無可奈何。他也不至於為了一句稱呼,辭退管家。說了幾次不見效果,他也就不再多言。
事情發展之速,宛若有一隻巨手,極力推動一切。
而馬明身前,一桌之間,揚獍提著硬毫,低頭書寫。
陌生官員人來人往,街上百姓駐足圍觀,呂烽不勝其煩。
當日,呂烽生擒狄國姦細之事,傳出北郡。
揚獍微微一笑,「我會將這書信寄給呂伯邑,按照他那要做聖人君王的性子,他必https://www.hetubook.com.com定會就此事詢問於你。到時候,馬郡守只要稱讚一番就行。」
「她叫孛兒只斤·赤娜。」
當夜,傳聞大王子呂巍將心愛酒杯「龍行環」,摔至粉碎。
馬明收起面上浮躁表情,「揚公子果然聰明。」
當日,與大殿之上宣告眾臣,一殿之臣,皆是交口稱讚。不過還有稍許人等,難信其真偽。
馬明擺了擺手,「直說吧,你究竟計劃了些什麼?」
約有三成官員,對呂烽交口稱讚,稱,「冀國得三王子,便如天佑大冀,千秋萬代。」
「我已說過。」揚獍回過身來,看著馬明雙眼,「馬郡守想問什麼,儘管開口,不必旁敲側擊。」
馬明看著揚獍,「就這麼簡單。」
「啪噠!」脆響。
「滴答。」
咒罵聲,從縣令書房之中傳來。
那「龍行環」原是呂烽送他之物。
馬明眉梢上挑,「我們原定計劃,只是你聯繫你的馬匪朋友,也就是那個赤娜姑娘,埋伏呂烽,讓他灰頭土臉,甚至讓他死於意外,來為我兒報仇。可現在……」
揚獍皺了皺眉,轉身行到窗邊,伸手推開紗窗,「所謂朋友https://www•hetubook.com.com,兄弟。兩人之間,用鐵鏈連接。看似牢不可破,卻不知道,世事難料,時光挪移,那鐵鏈總會在不知不覺中鏽蝕下去。若非常礪常新,總有斷裂之時,漸行漸遠。」
在此時,眾人已經知道,呂烽將馬明獨子吊殺城門。可馬明依舊力挺呂烽,其後內幕味深長。
夏風徐來,透過窗紗。
揚獍夾起桌上白宣,宣紙上洋洋洒洒,墨跡方干,「這就是計劃。」
揚獍站起身來,「你先說呂烽之事,只是想要給我一些壓力。或許是馬郡守習慣使然,可惜,我早已對呂家,心灰意冷。」
茶盞在桌上打著弧,杯灑茶水,順著桌面,淌到地上毛毯。
只是,明明他已經說過閉門謝客,管家特地進來通報,又是來了那個達官顯貴?
面色變幻。
他揭開手掌,露出掌下三枚銅錢,「你看看!你看看他都做了什麼?他在全城百姓面前,把韁繩交到我手中,還給了拴馬的小費。這算什麼?他把我當成了拴馬的小廝?他這是讓我在全城百姓面前,下不來台!」
透過院落綠葉崔枝,能見到馬明背著雙手,在書房之中來回踱步,顯和*圖*書得極燥不滿。
馬明仍舊疑惑,「你難道是要推呂烽上位?可,狄國之人,怎麼會牽扯其中?而且,還是王族……」
呂烽略微皺眉,原本這位管家,並不知他真實身份,可最近這些風波之後,堅持稱呼他為「殿下」。
兩人信中,皆是讚譽勉勵語句,好一副兄友弟恭之景。
「馬郡守。」揚獍拍了拍馬明肩膀,「你不覺得,在冀國,英雄消失太久了嗎?」
揚獍只說一句,馬明閉口不言。
朝堂暗潮湧動。
其速之快,以至於當事人呂烽,這些日子里,也是雲里霧裡。
揚獍微微一笑,「如您所見。」
揚獍背過身去,望著窗外院落,似是喃喃自語,「英雄,幾人能得善終?」
揚獍拿起桌上茶杯,輕抿一口,「馬郡守應當知道,所謂計劃,總是會有差錯。」
至此,舉國皆知呂烽之名。
馬明接過宣紙,一目十行,迅速閱畢,面露詫異,「請功?你要為呂烽請功?」
「馬郡守此言差矣。」揚獍捧起桌上另一杯茶,放到馬明手中,笑容滿面,「現在,不是『我』……」他將馬明手掌握住,「是我們。」
揚獍嘴角勾起詭異笑容,他回過身去,面上又和-圖-書化春風送暖,「其實馬郡守已經做得很不錯了。你聽說呂烽全身而退之時,並無表現不妥,更是在知曉呂烽事實上是與狄國交手時,唯有露出點滴破綻。真是深藏不漏。」
揚獍微笑點頭,「暫時,就這麼簡單。」
他頓了頓,似是咬牙切齒,「居然會牽扯到孛兒只斤!」
他只能將那姜格爾之事交給揚獍處理,順便閉門謝客,與林火在府中酌酒對飲。
馬明將揚獍手中茶杯奪下,重重放回桌上,濺出幾滴水花,「我想過呂烽死,也想過呂烽福大命大,卻沒有想過……」
這一日,兩人又在院中喝酒,順帶比試武藝。
又五日,情報回饋,確實屬實。
直至,北郡郡守馬明,回複信件。
「嘩啦,嘩啦,嘩啦……」
「回稟殿下。」管家躊躇片刻,拱手說道,「來的,是狄國使節。」
馬明眯起雙眼,「你便無話可說?」
受到他們影響,就連呂玲玲,渡鴉與赤娜也少有出門,也在一邊小聲說話。
信中內容,對呂烽人品武藝,才能德行大加讚賞。言論之間,更是隱有推崇,願推舉呂烽上位,成那奪嫡一角。
揚獍輕輕放開馬明,轉過身來,取了石鎮,將宣紙壓穩。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