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豕並不了解，也不想了解。
一個人，終究是插翅難逃！
可是，就連元豕這般武藝的門外漢，都能夠看得出來。
朝陽冒頭，又掩雲后。
吳離看也未看徐管家，徑直接過毛巾，胡亂抹了抹汗，「元公子放心，揚獍不死，我絕不會死。」
元豕瞥他一眼，輕聲道：「事情查得怎麼樣了？」
吳離眼中閃過一絲恨意，「最後那刀！必須交給我！」
徐管家看了一眼吳離。
大夫說過，如他這般傷勢，絕不應該做如此劇烈動作。
一串直刀出鞘聲響。
誰也無法阻止勇士赴死之心，因為他們什麼都聽不到。
吳離變慢了，腳步凌亂了，身形難以平衡。
揚獍面上微醺，似是酒氣仍未散開盡，環顧四周，「要殺我的人，你們，卻不知道，主謀是誰？」
可揚獍只是在街頭站了片刻，便緩緩走入街道之中。
毛巾摸過他那虎背熊腰，最後搭在肩上。
「嗆！！！」
這種態度，卻令元豕怒火中燒，「你已如瓮中之鱉！還以為我不懂你心思？我告訴你，你根本拖延不了多少時間！禁衛軍來到之時，你早已死在此地！不過，你若是跪下求我，說不定，我能讓你多活一些時間和*圖*書。」
吳離，一遍遍揮舞著拳腳。
誰還將自己生死放在心中？
揚獍自己作何感想？
他這習慣養成，已經有了很長時日。
可就在元豕說出「動手」二字之時。
黑衣人便圍在死胡同外。
說罷，他又朝徐管家看了一眼。
而入口處，已經被殺手堵住。
等他步入後院時候，才發現吳離起得比他更早。
元豕，背起雙手。
不得不說，為了調查此事，元豕也廢了不少功夫。
揚獍靜立於衚衕之中。
元豕便是在不斷告訴自己，他殺揚獍是為了冀國，也是為了揚獍能夠與瓊華姑娘，早日地下團聚。
沒有求饒，沒有哀嘆，更沒有歇斯底里。
滿門抄斬。
揚獍依舊不答。
吳離瓮聲說道：「公子今夜，準備了多少人手。」
「是我！」元豕便如眾星捧月，從人群之後探出頭來。
吳離點頭不言，低頭擦汗。
所謂自酌自飲，實則是為了悼念亡妻，即便瓊華就連家門都未曾進過，火裳鳳服霞冠她都未曾擁有。
外圍傳來一陣人嘯馬嘶。
元豕勾起嘴角，「揚獍小兒，還真是沒有人性。對待自己有功之臣，也能夠做得這般絕情。怪不得天賜機和圖書會於我，這是老天也看不下去了啊。」
揚獍便喜歡從這老街之中穿過。
元豕頓時心驚肉跳。
月兒藏於雲后，似也難忍見到片刻之後血染長街。
聽得「沙沙沙」一處急促腳步。
元豕大怒，高舉手臂，「動手！」
然而月色稍黯，那老街顯得分外荒涼，似乎就連老天，都在制止揚獍，莫要再踏入一步。
但是元豕什麼都沒有話說，便倚靠著院牆，靜靜看著。
晚風吹來，晃了兩步，他便穩住身形，獨自朝府中走去。
禁衛軍，為何來得如此之快？
第二日清晨，明明今日並無早朝，元豕卻如同往常一般，早早洗漱清醒。
徐管家這才說道：「已經查清楚了。昨天死在法場的，真的全部都是吳離的親人。四十七口，無有一人活命。」
回答他的，只是揚獍緩緩脫下外套，準備放手一搏。
「吳將軍儘管放心！」元豕眯起雙眼，「今夜必定讓你大仇得報。」
可他毫不在意。
揚獍見到人群洶湧，微微一笑，眾人只當他要搏命，誰知他拔腿就跑。
「既然大都督這麼迫不及待，就要去見瓊華姑娘，那麼……」元豕向後幾步，揮動手掌，「元某人，便送你和_圖_書一程！」
行至半路，一道道黑影，從破舊民宅之中露出身來。
由此說來，揚獍絕無倖免之理。
元豕冷冷緊逼，「當日你在東華門外堵我，可曾想到自己也會有今天？」
徐管家心領神會，立即從一旁取了吳離毛巾，快步跑來，雙手奉上。
人群追蹤揚獍而去。
元豕聽得他話中兇悍，滿意點頭，「我自然是相信吳將軍決心，只是今晚行動事關重大，還是養精蓄銳為好。」
想來他也是為預防這種場景，做過不少預案。
元豕不慌不忙，朝吳離昂首闊步而去。
此時，不過一炷香的時間。
徐管家立即介面，「公子大才，揚獍小兒自然不能相提並論。」
揚獍若是不死，那麼他元豕，他們外戚，朝中那些大臣，必定永無出頭之日。
城中禁衛即便趕來，也要一刻光陰。
揚獍卻是對這一片地形極為了解，左閃右避似是將此地印在腦中。
揚獍便如往日一樣，孤身一人坐了雙人位置，自酌自飲直到此刻。
不多時，院口又出現一道人影。
元豕大驚，扭頭去望。
元豕斜眼想了片刻，伸出三根手指，「城中禁衛劉將軍，借了我三百死士。城中禁衛趨於中立，在他ｍ.ｈeｔｕbｏｏｋ.cｏm.coｍ們反應過來之前，我們約有一刻時間。三百餘人對抗一人，他揚獍也非天位，更不及一流水準，一刻時間，足夠將他剁成肉醬。」
元豕笑出聲來，「什麼九霄門徒，什麼冀國救星，什麼大都督！根本就是一個外強中乾的孬種！你就算跑，又能跑到哪兒去？我的手下，早已將這老街，布下了天羅地網！」
揚獍此人與他不和，但是不得不說，揚獍為瓊華所做之事，便是元豕都覺得這個男人痴情如此，放諸文壇，必定會被後世傳頌。
唯有沉靜。
不多時，揚獍便被堵在一處死胡同中，再難流竄。
卻見到一隊白馬亮甲，朝此地飛奔而來。
一日無話，直至黑夜，月上枝頭。
徐管家趕緊擠出笑顏，「公子大義，又豈是揚獍這等忘宗背典的混賬東西能夠懂的。」
揚獍不答。
元豕終於哈哈大笑。
他只是如同往昔慣例，孤身一人行在長街之上。
元豕點頭微笑，「揚獍以為震懾了宵小，卻不知道，吳離從此對他再無牽挂，反而能夠全心全意為我所用。什麼九霄五甲，不過是名過其實。能夠拯救冀國大局，也不過是恰逢其時。不過是救了半座北境，若是當時換我，便不會讓狄國hetｕｂook•coｍ•cｏｍ搶去一寸土地。」
可惜，所謂政治，從來都容不下這些飛花雪月。
而揚獍，也不會與他細說。
回府路上，他將會路過一處老街，街道破舊，正在整改之中。可因為冀國國殤，此處建設便慢了下來。
吳離精赤著上身，斷臂處依舊綁著紗布，劈拳踢腿，汗水傾注而下。
直刀黑巾，將揚獍圍在核心。
他見到吳離滿身是汗，氣喘如牛，便切聲說道：「吳將軍，今晚可是有大行動，切記多多休息。」
他出了店門，似已微醺。
隨後他便低頭垂腰，行到元豕身邊。
吳離被他笑聲驚擾，緩緩收了拳架。
揚獍眯眼看他：「原來真的是你。我倒是應該強硬一些，讓你那天死在宮中。偶爾死幾個外戚，算不得什麼大事。」
元豕此時不驕不躁，「大都督這般情況，仍然能夠臨危不懼，實在讓人佩服。也不知是該誇你膽識，還是說你作繭自縛。」
元豕於人群之中冷笑，「大都督，怎麼不跑了。」
揚獍淡淡一笑，「既然要動手，你還要等到明天？」
徐管家先是朝院中看了兩眼。他望向吳離時，眼中難免露出后怕與一絲恨意。
吳離依舊沉浸在揮拳之中，沒有絲毫察覺。
可就像是元豕所說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