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一國
326 蛛網盤結心念想

「咣當」一聲巨響。
白澤看著山師陰手掌。
「你說的,孟公子也都知道。」白澤口中說著孟然之,眼中遍是讚賞,「他雖然心系燕國大權,但在大義面前,這些私慾又能算是什麼?他即便是錯失這等機會,最終死在人熊手中,也不會做背後傷人這等齷齪事情。」
山師陰便收回手去。
山師陰與他對視,白澤嘴角微翹,「人熊也會讓你如願,不是嗎?」
山師陰無所謂別人怎麼看他。
「這是個天大的好機會。這一點我們都知道。」白澤回過頭來,看著山師陰那雙緊握拳頭,「但孟公子也說,『國難當頭,若在此時發難,豈不是豬狗不如?』」
武莫將那方松花御硯重重砸在地上,面色漲紅,顯然是氣憤難當,「孟然之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不動手?孤要人熊黨羽現在就死,全部死光!」
武夢方才便是將孟然之計劃,告知武莫,卻未想到,武莫居然發了這麼大的脾氣。
最終,他恨恨跺腳,就地而坐,「孤這大王算什麼大王?孤這日子,過得連囚犯都不如,沒有半點自由,做什麼都要前思後想!不如回那上至宗,去做道士!」
山師陰雙眉擠到一處,俊俏臉上滿是猙獰,「都到了這個時候,他孟然之要當什麼英雄?難道他已經忘了我們當年盟約?」
卞蘭略微抬頭,「在這王都昌隆,忠君愛國之人,可不只孟然之一個。」
武莫微微愣神,沮喪道:「孟然之那個懦夫,人熊離開王都,這種時候都不敢動手!孤還能指望誰?」
白澤未曾和*圖*書立即回答。他同樣依靠在沙盤邊上,反問山師陰|道:「按照你的想法,你覺得現在是不是個好時機?」
僅剩山師陰與白澤兩人,這大帳便顯得空空蕩蕩。
「大義?孤便是大義!」武莫又將腳邊暖爐一腳踢翻,「你們現在這麼做,是置孤于不顧!」
白澤略微搖頭,「你做的那些事情,也是有些過分了。」
看了一眼稍遠處硯台碎片,武夢也是皺眉,「大王,你冷靜一些。孟哥這麼做,自然也有他的道理。如今揚獍率眾入侵,我們若是動手,豈不是置民族大義于不顧?」
片刻之後,他才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這大燕,究竟是人熊的大燕,還是武氏的大燕?山師師弟,你與人熊走得太近了。」
白澤凝視沙盤之上,那片赤紅虎旗,「姜杉號稱決策之王,可揚獍奇謀,絕不在他之下。你心思縝密,還得多加留意。」
武莫眼珠一轉,立即起身,扶住卞蘭肩膀,焦急問道:「孤還能靠誰?」
就連山師陰的問話,都沒有落到實處。
山師陰對白澤微微一笑,「你可別告訴我,你準備這場仗,都在這裏管糧草運輸?」
山師陰沉默許久。
武莫專屬內宦卞蘭,從陰影之中冒出身來,跪伏在地,「長公主有何吩咐?」
武莫梗起脖子,高聲說道:「你現在讓孟然之把人熊的黨羽殺光,我馬上就不說這些!」
於此同時,燕國王都昌隆,御書房中。
大軍帳中,人去帳空。
暖爐中炭灰傾倒與御書房中,略微揚起,銀灰一和*圖*書片。
對於這反問,山師陰並未表現出驚奇。他緩緩鬆開棋子,兩指輕輕摩挲,「若要我來說。孟然之想要奪權,現在便是最好的機會。如今揚獍統領狄冀齊三國入侵,容不得人熊有半點馬虎。」
唯獨,他心裏不想被兩個人誤解,一個便是他妻子蘇丹霞,另一個,便是他此生最看重的朋友,林火。
山師陰嘴唇抿起,又辯解道:「董蠻武從未真正信任過我,他時時刻刻看著我的一舉一動,我也是無可奈何。」
紅袍兒眯起雙眼,淡淡說道:「白澤師兄,這是什麼意思?」
所以,對於姜杉警告,他埋在心底。
武莫狠瞪卞蘭,「你也要忤逆孤?」
「武莫!」武夢氣得咬牙,「你如今已是一國之君!如何還能說這些喪氣話!」
山師陰抓住沙盤桌沿,眼眉低垂,「他孟然之倒是要做英雄,我這些日子為人熊殺了這麼多人,到頭來我豈不是成了小人?」
山師陰擺了擺手,「白澤師兄也不必拿話誆我,這些忠君報國的事情,自然是你最喜歡。我不過是想從山師雲手裡,奪回原本屬於我的一切。」
而站他面前之人,不是其他,正是他親姐武夢。
山師陰拱手在前,「我必定留心。不過白澤師兄也不必過於擔憂。除了姜杉,有我,還有太史殊在。揚獍師兄再強,我們也有一戰之力。外加絕不會掉以輕心。」
卞蘭微微一笑,「王家家主,王宇!」
山師陰皺眉回擊,「亂世用重典,這大燕就是個腐朽病人,唯有剜去腐肉,才能重獲新和圖書生。自古以來,重振朝綱,皆是由鮮血鋪路。大將軍做的,也並非全部是錯。」
白澤聽聞此言,立即眉頭擰起、他張嘴欲言,可又無話出口。
山師陰點頭應下,「洗耳恭聽。」
他心中想起「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句話來。
「是不能?還是不願?」白澤面沉如水, 「你要記住,他是國賊。他殺了多少忠良?這數字,你比我清楚。」
白澤聞言,也是露齒一笑,「我不會久待,等獨孤大軍到達,我也該回去了。打仗用兵,還是你們比較在行。」
白澤上前兩步,將山師陰手掌按住,「山師師弟,其實你想奪回『九嬰』,機會不就在眼前?按照情報,『九嬰』也參与到了這件事情之中。」
卞蘭並未起身,卻是開口說道:「大王,真想殺了所有人熊黨羽?」
「什麼?」武莫聞言而起,「武夢!孤現在才是大王!你不能這樣對孤!孤……」
武夢眉頭越發緊皺,「你是一國之王!難道便不知道何為隱忍?難道不知道,民貴君輕?父王讓你讀的那些書,都被你還給先生了嗎?」
武夢咬牙道:「從今日起,大王在宮中禁足十日,除了寢宮與御書房,不許他去任何地方!」
白澤這才開口說道:「這次,你倒是猜錯了。」
白澤見到他手掌微顫,便出聲慰藉道:「山師師弟所作所為,全都是有功于大燕,用得那些骯髒手段,也是逼不得已。」
「孤不管那些!孤……孤……」武莫方才一番折騰,御書房內又是狼藉一片,他自己也是氣喘吁吁m.hetubook.com.com
對於白澤此時警告,他也是一笑了之,「將來事,將來說。眼前,還是先盡全力,將揚獍擊敗才是。」
山師陰身形略微向後,與白澤拉開些許距離,「我所作所為,還不是為了接近人熊?」
山師陰伸手,將棋子重新放回沙盤之上,「如今他率領飛羆軍請抵戰場,王都空虛,雖然我為他理出一套班子,但是這些人多是懾服於他威勢之下,十之有三不過是牆頭草,定會輕易倒戈。」
這世上原本便有千千萬萬種想法,更有萬萬千千個立場,哪裡真能分出對錯?
山師陰沉默以對。
說完此句,武夢扭身便走。她頭也不回,徑直離御書房而去。
白澤拍了拍山師陰肩膀,「你放心吧,這盟約孟公子必定遵守。即便這次難以消滅山師雲,等回到王都,再做打算。到時候孟公子與人熊爭鬥,若贏了,你的仇自然不在話下。若是孟公子輸了……」
白澤搖了搖頭,「人熊在陣前為燕國搏命,我們卻在背後毀他根基,這又如何能稱之為小節?」
偌大殿中,只剩武莫與卞蘭兩人。
山師陰點頭,拍了拍白澤肩膀,「內政與黨爭,這才是白澤師兄的用武之地。」
白澤沉重點頭,「但願如此。」
「接近人熊,便要人家家破人亡?便要殺得一門雞犬不留?有些官員已然流放,你還要半路截殺?山師師弟,你的變化,我全部看在眼中。剛開始,你也會悄放一手,可是越到後面,你越是收不住手了。」
「那這算什麼事情?」山師陰抬臂遙指南方,「他孟然之也https://www.hetubook.com.com成了林子這種傻子?他也想做呂烽那般蠢驢?若是等人熊回了王都,我們再想翻盤,那是難如登天啊!」
武夢眼神發寒,朝向御書房陰影一角,「卞蘭!」
白澤不看山師陰,反而扭頭望著沙盤之上,同樣是那枚人熊旗幟,「孟公子拒絕在此時發難。」
山師陰點了點頭,「確實如此。」
白澤悠悠回應,「山師師弟助孟公子扳倒人熊,我們助山師師弟,重掌九嬰。這盟約,自然不會忘記。」
武夢眯眼看他,「你是天王老子,我也是你姐!」
他將食指在桌上輕敲,「再加上王家死忠,武莫手裡那些金甲侍衛,還有你們這些日子在朝中活動,想要一舉拿下王都,斷了人熊退路,讓武氏宗族重掌大權,絕非難事。況且,還有你回去主持大局。」
「他在說什麼胡話?」山師陰拳敲桌邊,「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說到此處,白澤卻是頓了頓。
山師陰聞言先是一愣,面上表情僵在一處。轉瞬之間,他眼瞳之中又閃過慶幸,最後定格在憤怒之上,「孟然之是什麼意思?這是個天大……」
白澤見到山師陰岔開話題,便也不在此事之上糾纏,「怎麼擊敗揚獍,還得靠你們了。我送完這些糧草,可得回王都好好準備。只是有一忠告,我知姜杉驕傲,不一定聽得進去,還希望你能記住。」
「猜錯?」山師陰眉梢一挑,「白澤師兄,這是什麼意思?」
白澤將山師陰手掌放開,在沙盤之上虛空一劃,「那就藉著這場戰爭,將山師雲趕出九嬰。難道你,連這點信心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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