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火沉默無語。
五味雜陳，轉瞬之間。
林火穩住身形，對小石頭擠出一個笑臉，「我沒事，你放心。」他又轉頭看著石鎮，「石師兄，姜杉他……」
小石頭不知該怎麼解釋，便扭頭看著石鎮。
他面色鐵青，只覺得熱血上涌，有在轉瞬之間變得煞白。
隨後，他才將林火印堂與檀中兩處穴上金針取走。
石鎮嘆了口氣，「揚獍師兄做的毒藥，離開了解藥，原本並不是無葯可解。但是拖得太久了，實在是太久了。毒藥已經入了骨髓，我……我也是能力有限。」
林火見到石鎮暗自搖頭，心下也是一陣暗驚。不等別人說話，林火已然上前趕到石鎮面前，「怎麼樣了？」
針上黑絲瞬間消退。
說時遲，那時快。
剎那之間，林火陷入疑問深淵，獃獃立在原地。
石鎮雙指虛握，迅速從袖中抹出兩根金針，在林火印堂，檀中兩處大穴落定，「他那把刀原本就帶有煞氣，近日來他定然是用的不少，自然是沾染了許多。照理而言，煞氣外邪入侵，林師弟的和*圖*書脾氣應該會越來越暴戾。好在他體內真元精純，能夠將那些煞氣壓制。」
石鎮支起手臂，將他攔住，「現在，怕是不合適吧。」
那金針便打著旋兒，彈射而出。
眾人卻見到姜杉倚著門框上，雙膝跪伏，單手伸向前方，虛弱呢喃，「天黑了？」
他竟然已經醒來，更是掙扎著，拖著大病之軀出現在眾人視線之中。
小石頭見到他神色不對，立即上前伸手將他臂膀扶住，「火哥。」
無論是謊稱沒有找到石鎮，亦或是三天前建議想找九嬰，再救姜杉。
便在此時，大帳方向傳來一陣響聲。
他想姜杉毒發而死！
林火只能想到一件。
小石頭身上立即爆出天威威壓，張開雙臂，將林火雙手箍住。
林火只覺怒火上涌，「我是姜杉兄弟，我送他最後一程，有什麼不合適的！」
眾人被那響動驚擾，皆是扭頭去看。
林火睜開雙眼，望向四下茫然。他身子微晃，倒在小石頭懷中，「發生了什麼事情？」
林火已然猛然抬頭，雙目和*圖*書赤紅之中，伸手去握萬擊刀柄。
竟然是姜杉！
石鎮將他上下打量，「我知道你沒有大礙，但你現在進去，怕是對姜杉不太合適。」
石鎮正色道：「有可能，這一輩子都不會醒來。而且姜杉身子骨弱，這一輩子……可能會很短。」
林火順著他目光，低頭望去。
記憶，就像是沙堡一般，傾頹而下。
山師陰想要做什麼？
林火渾身一顫，「什麼？紅袍兒當時不是沒有找到師兄你嗎？」
「我說了什麼？」石鎮也是有些鬧不明白。
就在方才短短時間之內，林火從悲愴到絕望，又是絕處逢生，喜極而泣。
石鎮眉頭一皺，對石磊大喝，「將他抱住。」
一邊說著話，石鎮一邊捻動金針。
林火搖了搖頭，「石師兄放心，我沒事的。」
結論只有一個。
但等金針離體，林火再次恢復清醒之時，石鎮已經將金針全部收好。
大喜大悲之後，這點事情，也難讓他有多少心中波動。
為什麼？
作為一個大夫，無論是切脈，施針，亦或是抓藥https://www.hetubook.com.com拿捏，全部都要不差分毫。石鎮作為醫科高徒，那雙手自然是穩如岳山。
大喜大悲之下，終於是一邊流淚一邊大笑不止。
為什麼？
林火聞言，那雙手臂也是定在半空。
直到手臂上兩根金針完全變黑，石鎮伸指彈在金針末端，同時伸手拍打林火手臂肌肉。
什麼事情？
石大夫嘆了口氣，「我也是逼不得已，當初山師陰將這抉擇放在我面前，我該選萬人，還是姜杉一個？一切都是選擇……」
林火聽到石鎮說明，也是漸漸平靜下來。他咬了咬牙，低聲問道：「最壞的結果是什麼？」
說話間，石鎮又從袖中抹出兩針，準確落入林火握刀那手，肩井與合谷兩處穴位。隱約能見到金針泛黑。
說著，他就要伸手去推石鎮。
同樣能夠見到石鎮那雙手正在不斷顫抖。
林火想不明白。
石鎮憂心道：「平日也就算了，這幾日來他定然是費盡心神，方才又受了刺|激，終於難以抑制煞氣，才有暴動。」
林火立即凝視姜杉雙眼，卻無法從那和圖書眼瞳之中，望見半點神采。
林火愣在當場，他只覺得腦中一片混沌。
況且他見慣生死，又有什麼事情，能夠讓他雙手顫抖
林火朝石鎮深鞠一躬，「謝過石師兄救命之恩。」
日頭在上，光彩照人。
石鎮長袖一攏，兩根金針重新落入袖中。
石鎮低頭不語，只是看著自己雙手。
林火發出幾聲怒吼，卻是掙脫不得。
他想到呂烽，想到水玉，剎那間只覺得天旋地轉。
說著說著，林火渾身竟然打起擺子，眼球之中泛起淡淡紅色。
大家，難道不是兄弟嗎？
石鎮瞭然一笑，「這個問題，你就要去問山師陰了。」
山師陰的面孔，一張張，一個個，紅袍，黑袍，紅巾，一一掠過眼前，卻又在轉瞬之間崩裂粉碎。
林火不想承認，但是他心中已經有了結論。
若是林火還清醒，便能發現，石鎮用針手法，便是和王老一般模樣。
石鎮也明白過來林火為何這麼失態，但是作為大夫，他還是要將話說完，「他沒有死，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毒素深入骨髓，我已經用上渾身解數
和_圖_書，也只能將毒素驅趕八分，剩下兩分留在體內，會產生什麼後果，我也不知道了。」
他想姜杉毒發而死！
林火點了點頭，越過石鎮身子望向他身後大帳。他咬了咬牙，從小石頭臂膀之中站直身子，「我要去看看姜杉。」
林火垂下眉頭，嘴唇顫抖喃喃自語，「全都怪我，我明明知道他身子骨撐不下去，可還是放任他……放任他在軍中前前後後操勞……即便不說這個，若是我在強一點，早一點到達此地，酒鬼他，酒鬼他也不會……」
林火一把抓住石鎮雙肩，「姜杉沒死？酒鬼沒死？老天保佑！他沒死！」林火興奮得手舞足蹈，雙手舉天，又掩住面孔，眼眶晶瑩泛淚。
卻沒想到，石鎮面上露出疑惑神采，「什麼最後一程？」
石鎮解釋道：「你方才煞氣入體，現在已經沒事了。」
他面上雙眼圓睜，全是詫異，又在片刻之後轉化為狂喜，「你是說，你是說……」
石鎮側身避過，不受此禮，「懸壺濟世，理應如此。況且，姜杉會落得如今這副模樣，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