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火對左徒明說道：「讓武夢被人利用，去對付自己的國家，這種事情武夢絕不會答應。」

他舉起面前酒杯，一口飲盡，「你們不是為了抵禦燕國，而是想要集合三國之力，北伐！」

武夢望著那些飄散骨灰，突然問了一句，「龍江也有支流湧入燕國，渡鴉融在水裡，說不定最後便能隨著江水回去故鄉。可是……」她抬眼望向燕國方向，「我們還有機會回去嗎？」

左徒明拍了拍林火肩膀，「此人游遍大江南北，狄冀齊燕吳楚蜀七國他都去過。這人來當你們嚮導想來是最為合適。更何況……」

還能回燕國去嗎？

林火盯住左徒明的雙眼，「你們若是要侵吞燕國，又豈會給我們機會？」

身為一國之君，可不是說任性，便能肆無忌憚。

「雖然這人你沒有見過面，但是……」左徒明嘴角一勾，「他可還是咱們的同門師兄呢。」

自然是燕國公主，更是被當今燕王武莫逼出國土的逃亡公主。

但是劉策沒有回話，只是自顧自地剝著花生。

林火咬住牙根，將茶盞一把拿住，隨後一飲而盡，「我答應了！」

左徒明嘴角一勾，「我們敞開天窗說亮話。這次我們動手將林師弟與公主救到這裏，便已經打定主意。hetubook.com.com吳國與燕國之間必有一戰。無論武夢是否答應遊說其他兩國，我們吳國絕不會手軟。這一點，你能明白？」

左徒明則是將茶盞放下，他看了林火一眼，將臉上那些無奈全部收了起來，浮現出一絲莫名微笑，「看來林師弟與花袍他們呆的久了，腦袋也靈光了不少。」

他林火真能無動於衷？

那麼武夢什麼身份，能夠擔此大任？

揚獍心有北方一國，志在天下。姜杉心系萬千百姓，志在天下。

他頓了頓，拿著手中竹簡指向前廳方向，「武夢若是不出面，我們三國便沒有聯合理由，最多便是保持現狀，對我們三國而言，無失無得。我們吳國將燕國拒之龍江之外，說不定還能在天下出一次風頭。但是對你們而言，你們又能得到什麼？」

再說左徒明看似對劉策所作所為無可奈何，甚至頗為頭疼，可他當真感覺為難？

左徒明說得很明白，他希望那個林火能夠帶著武夢，以武夢的名義，將南方三國結合在一起。

說到這裏，左徒明算是告一段落。他最後還若有似無地嘆了口氣，看來對對抗燕國這件事情，也是頭大不已。

那時候他們還在船上，林火將渡鴉骨灰和-圖-書撒到龍江之中。

當時林火不知該怎麼回答。

林火不是不信左徒明，但是方才劉策一直不發一言，林火更相信，左徒明對他有所保留。

所以……林火已然心中明了。

劉策搖了搖頭，「我早就與你說過，不必和他弄這些彎彎繞。」

林火心中微笑，九霄文榜上的那些人，林火算是差不多都見過幾面。他們要是演起戲來，只怕比梨園裡的名伶還要逼真。

「嚮導？」林火疑惑問道。

武夢真能袖手旁觀，自己在吳國逍遙？

左徒明指了指桌上酒壺，「九霄武榜第九，酒徒昌意。」

但是林火卻不會現在就亂下結論，而是試探說道：「你的意思是，你們準備聯合南方三國，對抗燕國。」

林火詫異說道：「是哪位師兄？」

畢竟，劉策此人林火還是了解的。在九霄山門之中，他們還算是多有交集。平日相處之下，林火能夠感到他的豁達，灑拓與不羈。如同劉策這樣的人，作為兄弟朋友，自然是別無二話。

左徒明的話音之中滿是逼不得已，「憑我們吳國一國之力，自然是不能和燕國相鬥，要想保護自己，我們也只能把南方三國聯合起來，這渾水也不能我們一國來趟。說到底，我們也是為了自保。」

m.hetubook.com.com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林火陷入沉思之中。

劉策此人忍辱負重，逃亡至九霄一躲就是十來年。若說他心無城府，林火自然是不信的。

可是如今，林火似乎又從那茶水面上，見到了武夢那張滿是惆悵的面孔。

林火眉頭緊皺，「你們想說什麼？」

但是，還有一點同樣不可忽視。

現在左徒明只說劉策是為了義氣，未免太小看林火如今的分辨能力。

書呆章昭平曾經與他說過，「不要相信表面。」

若是有得選擇，林火寧可一直是那初入江湖的懵懂少年。但是別人並不允許，又會是命運不許他如此。如今只剩他與武夢，他不得不變得「聰明」起來。

花袍瞎了眼睛，山師陰與他分道揚鑣，章昭平遠去西域，呂烽死於軍中，渡鴉墜落懸崖。

左徒明微微一笑，「大王是希望你選擇另一條路。不過對我來說，你這選擇再好不過。」

可是林火已經明白他話中意思。

左徒明位於文榜第三，豈會甘心偏安一隅？！

劉策停下雙手，不再剝弄花生。

只不過這些話語在林火心中一轉，林火便想到了別種事情。

他搖了搖頭，似乎是無可奈何，「可事已至此，我們也沒有辦法，誰讓我們攤上了這麼一位大王。」

若和*圖*書是撇開這些霧遮雲渺，左徒明的真實意圖，究竟為何？

左徒明卻哈哈大笑，「也不必這麼著急。」他站起身來，走到林火身邊，「南方諸國你們都不了解，此次同盟我們也只能暗中行事，我吳國絕不會出面。所以啊，在此之前，你們需要一個嚮導。」

劉策嘆了口氣，反身站起身來，走向鐵匠火爐，又「叮叮噹噹」打起鐵來。

能嗎？

「沒錯，有大王在，你們的日子絕不會難過。但是……」左徒明將竹簡拍在桌上，「終其一生，你們再也回不去燕國，只能做離鄉背井的孤魂野鬼！」

聰明嗎？

「我知道她不會答應。但是……」左徒明微微一笑，「我也知道，你會答應。否則，我們為何要將她支開？」

他又彷彿看到了師陰那怨毒目光。山師陰在武莫身邊，燕國該當如何？燕國百姓該當如何？

這句話，林火是對劉策說的。

林火站起身來，「我們何時出發？」既然已經下定決心，林火也不準備拖延時間。

林火手指在酒碗邊緣滑過一圈，腦中靈光一閃。

林火又該如何去選？

若是不答應，這一生或許便是平庸終老。若是答應，那未來猶未可知。

但是聰明，並不代表毫無底線。

他低頭看著面前茶盞，不由想起那一日武夢面和-圖-書容。

「還不是大王不配合我？」左徒明微微一笑，卻是未將此事放在心上，又對林火說道：「既然你已經想到了，那和聰明人說話，也就更輕鬆一些。」

猜想得到親口證實，林火併不感到開心。

左徒明究竟想做什麼，已經漸漸清晰起來。

左徒明將目光移開，輕抬手腕將面前茶盞斟滿。他嘴角含笑，將那茶盞推到林火面前，「機會我已經給你，抓不抓得住……」

左徒明則是繼續說道：「雖然燕王無道，但照理而言我們身為一個國家，自然不應該趟這趟渾水，可偏偏我們的吳王……」左徒明搖頭看著劉策，「咱們的吳王就是那麼一個自作主張的人，他要講義氣，就把整個吳國拖下了水。」

林火點頭，左徒明所言他自然是了解。

這問題之中，有一個極大破綻。

左徒明見他點頭，方才繼續說道：「區別在於，若是要戰，燕國絕不可能跨江而擊。這些年燕國內憂外患，雖然而死的駱駝比馬大，但是想要跨過龍江將我們吳國擊敗，他們可以說是絕無勝算。」

林火眉頭越皺越緊，眉心扭作一個「川」字，「若是幫了你們，你們便能反攻燕國，我們甚至有機會將武莫趕下台去。若是由武夢當上大王，說不定還能讓燕國重整旗鼓。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