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岸聯盟
499 龍江波里戰煙燃

而太史殊回給孟然之的旗語,卻是「不追」。想來也太史殊謹慎,自然是明白見好就收的道理。孟然之也是對聞天的突然撤退表示懷疑,據他情報了解,聞天應當不是這種輕言放棄之人。
他們用著天資過人的話語誇讚別人,同時便是為自己默默無聞找了借口——我不是不夠努力,我只是天賦不足。
方才還是逆流,吳軍尚且能夠與燕軍船速持平,此時兩軍都是順流,為了吳軍會被燕軍快船追上?其中必定有詐!
這種簡單的激將法,雖然迎來吳軍普通甲士回頭怒視,可聞天卻置若罔聞,一心助兵卒快速回撤。
聞天站于船頭,寶刀下滑,這是反擊號角。
休想!
聞天立即刀旋身過,如同舞蹈一般扭過身子,盯住孟純使老的左手短戟猛攻三刀。
孟純任務便是要將聞天拿下,又豈會就此善罷甘休。他幾次三番想要再次纏上聞天,可聞天特意與他保持距離,兩人便相隔十餘步,偏偏不再碰面。
被人誇讚總是一件令人愉悅之事,更不好當面拂了他人面子。每當太史殊被人誇獎天賦異稟,他便會微笑回應,但是在他心裏,他始終明白一個道理hetubook.com•com
太史殊這才看見水面之上似有白波異象。
茶正為王,茶純為霸。太史殊于陣法之上苦修二十六年,每一個腳印都分外堅實。聞天雖然也是文武全才,但是就這陣法一項,與太史殊相比,那是拍馬難及。
他那叫罵聲是用真元激蕩而出,便是特意要讓聞天聽到。
可這道理,很多人聽得多,卻不明白。
然而聞天卻沒有在此時乘勝追擊,而是退步縮身,隨後倒翻回吳軍戰船。他腳步方才落地,便還刀入鞘,同時做了一個回拉手勢。戰船之上留守甲士,立即鳴金收兵。
旗語同時送到太史殊處,太史殊眉頭略皺,也是明白了孟然之心思想法。他並不多言,便是傳令下去,讓快船繼續追擊。想來,就算是聞天對孟然之還有後手,太史殊也能護他周全。
太史殊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天才,但他能夠在九霄得到「陣王」之稱,總會有讓誇他天資聰穎。
但這時候孟純拎著短戟趕了回來,火急火燎地吼道:「主公!為何不下令追擊?」
他十歲便上九霄,卻等到三十六歲方才離開山門。他能夠獲得「陣和*圖*書王」之贊,恰恰不是因為天賦,而是因為努力。他在這二十六年間,日夜苦讀方才通曉九霄文曲閣中所有陣法。
想到這裏,孟然之咬了咬牙,下令說道:「追擊!」
太史殊心中略感疑惑,似乎是遺漏了某事,但是轉念間無法抓住那道靈光。太史殊皺眉凝思,陡然一驚。
在太史殊看來,自欺欺人之輩,便像四海之水,只怕是永生不會枯竭。
聞天看樣子是打定主意,不再與他纏鬥。
定睛去看,吳軍不知何時兩兩快船之間栓起鐵釘鋼索,那白波便是鋼索劃開水面而成。吳軍此時快船分散成扇,便是將鋼索延展拽緊。
孟純見到吳軍撤退,揮動雙戟哈哈大笑,「什麼冷月鬼面,不過如此!」
可若是他們當真有心,這麼些時日,會連一次勝利,哪怕是一次險勝都不曾得到?龍江潮湧變化莫測,戰場烽煙同樣變化多端,哪會讓聞天一直做了常勝將軍。
聞天三刀次次落於一處,孟純被震得連退兩步,左肩更是全無防備。
太史殊有此自信,聞天與太史殊師出同門,自然明白太史殊手中能耐。這也是他目光凝重的原因之一。
「然之!hetubook.com.com」孟純低聲說道:「我也知道窮寇莫追的道理,可是我們就算勝了,也只是小勝,這小勝的分量可還不夠服眾。」
聞天這一退,倒是將問題扔到了燕軍手中,也是丟到了孟然之面前。
孟然之回應道:「聞天撤退,我們已經勝了,需知道窮寇莫追。」
不過,聞天雖然心情凝重,卻無恐懼之色。
他在九霄門中之時,曾經與太史殊推演戰局千余場,聞天勝不過二百場余場。若是陣法推演,聞天勝場屈指可數。那還是太史殊不知從哪裡得了新陣,推演驗證之時。
兩軍交戰,倒是成了一追一逃,分外膠著,燕軍既然是越追越近。而吳軍似乎是為了防備燕軍追擊,那些快船各自分散開來,呈扇形前進。
這種輕視也是正常。
九霄文武榜上,哪個不是付出許多心血?若是付出了這般努力,最後還不能出人頭地,那才是真正的天道不公。
這鋼索便是馬戰之中的絆馬索,聞天的目標從一開始,便不是孟然之所在戰船,而是太史殊所率快船!
孟純氣得哇哇直叫,可他又不屑於殘殺吳軍小兵來吸引聞天,也只能徒呼奈何。不過這樣一來,孟純也明www.hetubook•com•com白過來自己與聞天相比尚有差距。聞天若想離開,光憑他孟純一人絕不可能將他留下。
若是這樣看來,也算是燕軍第一次在江面上將吳軍擊退,可算是喜事一件。但是,真要就此罷手?
孟然之沉吟片刻,先是將目光望向太史殊方向。太史殊面前吳軍也已經接到指示,抽身而退。
就像是太史殊一直信奉的「天行有常,人事有規」。他始終明白,這世上或許真有天賦過人之輩,但天賦究竟能夠發揮到何種境界,全靠打磨。
太史殊反應不可謂不快,但是此時也為時已晚。
孟然之眉頭緊皺,孟純這話也是說中了他心裏顧慮。他這次是為監軍而來,第一件事便是要建立威望。只憑一場小勝,可還不夠份量!
燕軍有心追擊,奈何還沒等他們轉守為攻,原本緊靠他們的吳國戰船已經靈活地調轉船頭,朝自家水寨撤去。
孟純並未多想,順著戰鬥本能,左手便對那空隙刺出短戟。
聞天立即賣了個破綻,露出右肋空隙。
沒有這二十六年如一日,也不會他太史殊今日成就。若努力也是一種天賦,那太史殊才是其中頂尖之輩。
燕軍戰船上甲士雖然疑惑,但還會循hetubook.com.com著命令且戰且退,奔向自家戰船。
他正準備發旗語警示孟然之,卻發現吳軍在極端時間內減速停滯下來。燕軍未曾減速,已與吳軍咫尺之遙。
一眾燕國快船扎入鋼索之中,船身猛烈傾斜打抖。
江面之上,吳軍依舊如履平地。他們迅速撤回自家戰船,在此期間退而不亂。吳國水軍名號「驚鷺」,也是天下強軍之一,若論水戰那便是天下第一。如今看來,果然是名不虛傳。
太史殊此時便是在快船之上走神,這是極其危險之事。就連太史殊自己都未曾發覺,他對聞天心懷輕視。
而他又從身周甲士眼中,看到與此同樣的目光。只因他率眾頂住了吳國快船隊,那些燕國甲士便對另眼相看,宛若將有所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推演與戰場,原本便是天壤之別。更何況吳軍不論甲士還是船隻,都勝過燕軍一頭,這場仗只憑一個「陣王」的名頭,便想要讓聞天棄子認負?
冷月寶刀映著天上烈日,同時轉過波光粼粼,便像是光帶一般在孟純左手邊連抽三記。
聞天當真想要撤軍?
若論單打獨鬥,百個太史殊都不是聞天對手。可是論布陣對壘,十個聞天也是有來無回。這是太史殊心中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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