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生情
第101章 未完成的畫

看著陸方青沉默了下來,禮蕁菱像是想到了什麼,輕輕一笑道:「那個時候,如果我不打斷先生的話,先生會把這幅畫畫完么?哪怕我不是鯉……」
「這是……」陸方青的注意力突然落在了禮蕁菱床頭上的一支畫筆上,旁邊還有著一幅畫,不由得微疑道,「你還在作畫?」
禮秀鋒一路直走到禮蕁菱的房間之前,才慢慢地放緩了腳步,他剛剛分明是頭腦一熱,可是此時才發現,自己竟然對禮蕁菱的房間,已是這麼的熟悉,之前並沒有來過幾次,可是卻好像沿著記憶中的路走了千次萬次,已經深深地銘刻在記憶深處。
陸方青的心顫了一下,他從禮蕁菱的手中接過了那幅畫,又接過了那支畫筆,深深吸了一口氣,在禮蕁菱期待的目光中,他站了起來。
陸方青驀地發現,自己自從進到禮蕁菱的房間以來,說的話可是他以往每次說話的數倍不止,而他心頭有一股衝動,似乎是恨不得將所有的話都說完,但卻又發現,自己竟然會有那麼多的話要說,怎麼也說不完。
陸方青看著這樣的禮蕁菱,卻是沒有辦法保持冷靜,道:「身體虛弱和圖書了就得養好,說什麼這是一場劫,你現在還很年輕,時間還長,不要胡思亂想些有的沒的,趕緊把身體養好。」
有的時候,巧合便有如天意,陸方青笑了笑,道:「放進來吧。」
禮蕁菱點頭道:「俠如哥哥也是時間到了。」
禮蕁菱卻只是輕輕一笑,目光卻是有些悠遠,道:「先生,你說錯了,不是無病無災,這是一場劫,一場解不開的劫。」
陸方青沒想到,禮蕁菱竟然會將這一幅畫給保留了下來,想到當時禮蕁菱的活潑和笑容,再看看這個時候氣若遊絲的禮蕁菱,陸方青一陣心痛。
房間里除了禮蕁菱,還有照看著她的陳淑瑤,陳淑瑤這幾天想必是沒有好好休息,眼睛紅紅的,還有一些濕潤,想必也是剛剛哭過,她站了起來,向著陸方青輕施一禮,道:「見過先生。」
禮蕁菱微微一笑,搖了搖頭,道:「先生,這支畫筆是我從雅院的池塘里發現的。」
禮蕁菱垂下了眸,心中卻是暗暗道:「先生啊,你怎麼還不明白,這就是一場劫啊,一場根本避不開的劫,因為你就是我的劫啊。」
看到畫中小https://m•hetubook•com.com河邊的身影,禮蕁菱抬起頭來,輕笑道:「先生在畫我嗎?」
陸方青不解又重複了一句,道:「時間到了?」
陸方青微微錯開身子,使得禮蕁菱可以看到陸方青所畫的內容。
緊接著陸方青又看出了那幅畫,道:「那這個是……」
帶著心痛和糾結,陸方青推開了房門走了進去,而禮秀鋒並沒有進來,而是站在門邊。
而這個時候,門被輕輕地敲響了,而後禮秀鋒和陳淑瑤帶著陸方青的畫板和畫具來了,禮秀鋒有些猶豫,道:「先生,請不要怪秀鋒自作主張,只是秀鋒想著先生可能會需要……當然先生已經封筆,此事秀鋒是知道的,若是先生不想看見這些東西,秀鋒馬上拿下去。」
禮蕁菱微微一笑,卻是坦然,道:「沒什麼的,只是時間到了。」
禮秀鋒就跟在陸方青的身邊,禮府的門衛自然不會阻攔,而就算是只有陸方青一個,因為禮府的人都知道陸方青是禮秀鋒的貴客,所以更是不會相阻。
禮蕁菱卻只是微微一笑,將那幅未完成的畫遞給了陸方青,而後道:「先生,再畫一m.hetubook.com.com次,好嗎?」
聽完了禮秀鋒的話,陸方青沉默了下來,此時他們已經來到了禮府門口,陸方青二話不說便踏了進去,他很想看看,現在禮蕁菱到底怎麼樣了。
當時自己還在畫,禮蕁菱便跑了過來,大喊道:「叔叔叔叔……哎喲!!」
陸方青不由得有些心痛,心想禮蕁菱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而他又能為她做什麼?
陸方青輕輕地在禮蕁菱光潔的額頭上彈了一下,道:「要叫先生。」
而之後,禮蕁菱吵著她要畫,便將陸方青那還沒有完成的畫給拿下來了,而她自己第一幅畫,卻跟塗鴉沒有太大的區別。
陸方青一怔,頓時明白,這支畫筆正是他封筆之時,扔在池塘中的那支畫筆,沒想到那支畫筆終究還是被禮蕁菱發現了,難道就是連老天也不想讓他封筆嗎?
門輕輕掩著,按禮秀鋒所說的,好像是現在禮蕁菱的身體很弱,門窗都不敢大開,怕是她會再度受涼。
陸方青點了點頭,陳淑瑤便轉身走了出去,出了門后,她與禮秀鋒卻是將門給輕輕掩上了,他們顯然是要讓陸方青與禮蕁菱單獨相處了。
「先生……」禮蕁菱揉著自www.hetubook•com.com己的額頭,嘟了嘟嘴,然後又拉起了陸方青的袖子,「先生,您在畫什麼?」
禮秀鋒一怔,這才大喜,連忙親自將那畫板擺好,然後將那些畫具都給放置好,又多看了禮蕁菱幾眼,然後才有些不舍地離去了。
「當時真好啊。」禮蕁菱也是道,「先生,你知道嗎?我一直好後悔,如果當時我沒有打斷先生,讓先生把這幅畫畫完,也許先生筆下的畫,便會有一幅是畫我的了。」
禮蕁菱微微一笑,手雖然有些無力,可是拿起那幅畫卻還是輕而易舉的,只是她依然顯得有些費力,將那幅畫給攤開擺在身上,然後看向陸方青道:「先生,你還記得嗎?」
這是一幅風景畫,有河,有樹,有花,有草,畫中的河、樹、花、草,都是那樣的生動逼真,那是揚州城外小河邊的景色,小小的一幅畫,便將那景色給吸收了進去,而在那畫中的小河邊上,有一道身影在奔跑著,那身影看不清楚,只有輪廓而已。
陸方青現在好自責,看著如今這樣的禮蕁菱,他的心很痛,總是覺得禮蕁菱變成這樣,他也要負起責任。
陸方青走了過來,目光一直落在禮蕁菱的臉上,似乎和*圖*書是想要看一個究竟,只是除了虛弱,他什麼也看不出來,不由得心頭有些無力,道:「你……到底是怎麼了?」
禮蕁菱的眼中帶著期待,只是暗藏在期待之後的失落,彷彿噴薄欲出。
看著禮蕁菱的模樣,陸方青失笑,道:「只是你剛好闖進來了而已。」
這樣一幅簡簡單單的畫,卻是喚起了陸方青的些許回憶,那是他在決定收禮蕁菱當自己學生之後,第一次帶她到揚州城外的小河邊去作畫,當時禮蕁菱的一顰一笑,他如今竟然還記得那麼清楚。
雖然門窗並未大開,不過屋子裡還是很光亮,禮蕁菱倚靠在床頭,她的臉白白的,嘴唇也沒有任何的血色,只是那一雙眼睛卻是特別的明亮,但說話的時候氣若遊絲,輕輕道:「先生,你來了。」
雖然說的是紀俠如,可是卻是很明白地告訴了陸方青她所說的話的意思,所謂的時間到了,就是她要死了。
陸方青心頭一陣薄怒,道:「真是胡說,你今年才十七歲,無病無災,哪裡來的時間到了?」
禮蕁菱說到最後聲音有些低沉,陸方青想起了之前禮蕁菱問過他為什麼不畫她的時候,他給出的回答是那麼的殘忍,因為,她不是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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