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朝天子
第二章 謀殺(三)

「啊——!」左側的刺客慘叫著後退,雙手捂住自家肚子,試圖將滾出來的內臟重新塞回。鄭子明對他看都不再多看一眼,怒吼一聲,雙腿向前跨步,橫刀高舉,力劈華山!將剛剛緩過氣來的第一名刺客,劈得倒飛出去,血流滿地。
「進樹林,進右側樹林!」幾個少年,連同他們的親兵互相掩護著,朝官道右側的樹林撤退。不時有人踉蹌著跌倒,卻被身邊的同伴又扯了起來,繼續逃向樹林深處,不離不棄。
「你才會變成瘸……!」楊光義本能第反唇相譏,話說到末尾,卻自己吞了回去。低下頭,用幾乎無法被聽見的聲音補充,「謝了!抱歉!」
「大夥當心腳下!」就在此時,沖在最前方的鄭子明猛地向後揮了揮胳膊,高聲提醒。緊跟著,戰馬悲鳴一聲,凌空飛起,滾過一丈多遠距離,將背上的他如同石頭一般甩了出去。
右側的刺客半邊脖頸被掃斷,哼都沒哼,當場氣絕。左側的刺客將盾牌砍出了一道口子,卻無法然手中刀鋒再向前推進分毫。沒等他變招,鄭子明的身體再度迴轉,帶血的橫刀在齊腰高度兜了半個圈子,「噗!」地一聲,將刺客的青衣、皮甲、小腹連同小腹內的肌肉和脂肪統統切成了兩段。
「不是軍隊,他們雖然個個都練過武,但相互之間的配合很是生疏!」眼看著大夥已經插翅難飛,韓重贇卻深深吸一口氣,非常冷靜地做出判斷。
鄭子明不敢停在原地遭受圍攻,雙腿加速向前跨步,和圖書同時反手揮刀,將刺向自己后心的兵器撞歪。刺客頭目卻如同跗骨之蛆,再度將兵器高高舉起。沒等此人的手臂回落,鄭子明突然停步,轉身,刀鋒再度齊腰盤旋,切破刺客頭目主動送上來的肚皮。
「噗!」滾燙的鮮血濺了他滿頭滿臉,用腳踢開慘叫不止的刺客頭目,鄭子明猛地撲向另外一名距離自己最近的敵人。那是一名使板斧的壯漢,身材看上去比他還要雄壯,力大招猛。鄭子明手中的橫刀與斧刃剛剛接觸了兩次,便從正當中斷裂。下半截連同刀柄握在手中,上半截飛得不知去向。
眾人胯|下的戰馬都是百里挑一的良駒,四蹄張開,速度快若閃電。一眨眼,就將第二波來襲的羽箭,盡數甩在了身後。
韓重贇、趙匡胤、潘美以及陶家莊的親兵們嚇得魂飛天外,一邊死命拉緊韁繩,一邊紅著眼睛大聲呼喚。
「進樹林,進右側樹林!」鄭子明迅速明白了趙匡胤的意圖,回過頭,扯開嗓子,朝著所有自己人大喊。「大夥注意不要分開,一起進樹林,一起想辦法活命!他們不是軍隊,也不是土匪,只要大夥穩得住,肯定能找到應對辦法!」
「一碼歸一碼,咱倆的事情還沒完呢!」趙匡胤撇撇嘴,抬手抹去一頭熱汗。因為勞累而發紅的面孔上,寫滿了驕傲。
大隊的刺客,人數至少在兩百以上,從先前發射冷箭的位置快速湧出。伴著鬼哭般的號角聲,快速列陣。而攔路的刺客們,則果斷hetubook.com.com後退,拉開雙方之間的距離,緊跟著就將拒馬釘,碎瓷片,斷裂的兵器,乾柴蒺藜,繩索樹枝,或者其他一切可能給戰馬製造障礙的東西,盡數都朝官道上丟。讓少年們空有寶馬良駒,卻無法向前移動分毫。
「哎呀!」楊光義忽然鬆開了身邊同伴的手,手捂大腿后側,喘息著叫喊,「毒箭,我中毒箭了。你們趕緊走,別管……」
「娘——」持斧者右腿被齊膝切斷,身體失去平衡,慘叫著摔倒。鄭子明毫不猶豫地此人身體上滾過,順勢抹斷了他的喉嚨。
面白,高大,身手和膽氣過人,年齡不超過二十,幾個特點加在一起,肯定就是他們的東家嘴裏那個必須除掉之人。如果能夠將此人當場斬殺,甭說死掉五、六個同夥,就是今天來的人全都死掉,也是死得其所。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冰冷的號角聲再度響起,打斷了少年們的議論。接官亭下,「刺客」們已經整隊完畢,準備再度發起進攻。足足有五十多張角弓,于隊伍后側高高地舉起,塗抹了毒藥的箭簇,在陽光下晃成藍汪汪一片。
這種當初在虎翼營中,專門為了提高騎兵對抗羽箭攢射能力的小圓盾,剛才成了大夥賴以保全性命的關鍵。如果沒有此物,在敵軍的第一波偷襲中,就不知道多少人會被毒矢射中,轉眼失去戰鬥力。然而,騎兵所用圓盾,畢竟過於小巧,無法用來組建盾牆。萬一在接下來的戰鬥中,對手拉開距離列https://m.hetubook.com.com陣攢射,大傢伙武藝再好,也很難扛得住那一波波接連不斷的箭雨。
他們的策略很成功,鄭子明果然停下了腳步,猛地一個大轉身,掛在左臂上的盾牌迅速下移,右手橫刀掃出一道匹練,「殺!」
「是個練家子!」
「卑——啊」刺客手臂受制,根本來不及自救。小腹之下,雙腿之間的部件瞬間被斷刀「鋸」去了大半截兒。整個人頓時疼得兩眼發黑,雙手和雙腳全都失去了力氣。
「點子扎手!」
楊光義、呼延贊、趙匡胤、潘美,以及眾人的親兵,也都衝破阻攔,快速朝二人靠攏。眼看著,眾少年就要重新匯聚在一處,結成戰陣。接官亭左側,忽然響起了低沉的號角,「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宛若冬夜裡的狂風,吹得人渾身上下一片冰冷。
亂鬨哄的叫喊聲,從道路兩邊的樹林里響起。一群身穿青衣短打,面蒙黑紗,手持利刃的傢伙,如潮水般湧出。或圍著鄭子明揮刀亂砍,或將樹榦、樹枝等物朝官道上亂丟,很明顯,今天不想放走任何活口。
「有子明這個國手在,毒箭算個逑!」趙匡胤猛地轉過身,大聲罵了一句,彎腰將其扛在了肩膀上,撒腿狂奔,「只要你自己不想死,他保證救得你回來。頂多讓你變成一個瘸子」
再度出乎所有人預料,鄭子明既沒有用斷刀招架板斧,也沒有轉身去接鋼鞭。而是忽然朝著側面跨了一步,連人帶盾牌撞進了另外一名刺客的懷中。用左臂上的盾牌hetubook•com•com頂著對方持刀的手臂快速前推,同時將斷刀猛地朝此人小腹之下捅去。
更多的刺客圍攏上前,試圖倚多為勝。鄭子明的移動範圍迅速被壓縮,能照顧到的,只有身體周圍數尺。然而,令刺客們無法相信的是,看上去虎背熊腰的他,身手卻比周圍的任何人都要靈活。三招兩式,就將包圍圈撕開了一處缺口,踩著兩名刺客的屍體潰圍而出。
鄭子明才不管招數卑鄙不卑鄙,陳摶當初指點他武藝之時,傳授的全都是殺人之術,只求能以最快速度解決對手,根本不問正邪善惡。只見他,丟掉已經成了鋸子的半截斷刀,單手拉住「被閹」刺客的腰帶,將此人直接丟向了追過來的持斧者。隨即,趁著持斧者不得不側身閃避的瞬間,猛地低頭從地上撿起了「被閹」刺客的兵器,蹲身橫掃,卸下半條血淋淋的小腿。
「死——!」「小肥,接鞭!」兩聲大喊交替著響起,壯漢刺客舉起板斧,奮力下剁。趕過來支援的韓重贇,從受傷的戰馬身側,撿起了鄭子明的鋼鞭,凌空投擲。
「刷——」「刷——」「刷——」就在大夥心急如焚外加手忙腳亂之際,幾道寒光,忽然貼著地面掠過。原本至少也該被摔斷手腳的鄭子明,竟然毫髮無傷地跳了起來。手中鋼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換成了橫刀,沿著官道的邊緣一路猛剁。眨眼間,將攔路的絆馬索盡數砍成了兩段。
「弓箭是個大麻煩,他們在箭簇上好像塗了毒藥。我的親兵被射中了兩個,現在生死不和-圖-書知!」楊光義舉了舉綁在左臂上的圓盾,喘息著補充。
周圍的刺客雖然個個手上都有血債,卻幾曾見過如此狠辣的殺人之術?一時間,竟被嚇得連連後退。鄭子明果斷斜沖,再度撕開重圍,單腳上挑,將鋼鞭挑得飛起來,接在了手中。緊跟著,轉身,側步,與韓重贇並肩而立。
「小肥——!」
絆馬索!前方官道上,被刺客預先布置了數道絆馬索。而鄭子明在被摔下坐騎前的一瞬間,冒著粉身碎骨的危險,將警訊發給了背後的所有人!
「鏘!」鄭子明手中的橫刀,與其中一名蒙面刺客相交,迸射出一串刺眼的火星。他身材高出對方一頭,肩膀也比對方寬出了三寸。後者力氣上吃虧,被逼得接連後退。
「嗖嗖嗖嗖——」冰雹一般的毒箭,打斷了他的叫喊。身邊的樹桿被射得木屑飛濺,腳下的雜草,也冒起一團團綠色的輕煙。
「封路,砍樹封路……」
「就是他,東家要的就是他,別讓他跟其餘的人匯合!」一名刺客頭目怒吼著加入戰團,刀尖朝著鄭子明的后心畫影兒。
「鄭將軍——!」
「殺了他,先殺了他!」
「小傢伙,休得張狂!」側面撲過來的另外兩名刺客見勢不妙,大吼著將兵器砍向鄭子明的左右肋骨。試圖以這種方式逼鄭子明回刀自救,解自家同伴燃眉之急。
「三弟——!」
「進樹林,進右側樹林!」趙匡胤的武藝在少年們當中不算最佳,審時度勢能力,卻超過了任何人。果斷大喝一聲,拉著鄭子明的胳膊,掉頭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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