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陳名夏

店主是一名江淮人,約二十六七歲,他原本的名字極少人知曉,周圍之人只知道他的化名趙士傑,待人彬彬有禮,樂於助人,大家都不叫他掌柜,而是叫趙秀才。
陳名夏擺擺手,「告訴夫人,讓她們自己吃,你去再去準備一份好酒好菜,送到書房來。」
詹霸眉頭一挑,「陳大人何策?」
陳名言見詹霸認同他的話語,心裏有些高興,加之喝了一杯,酒意上頭,遂即又干一杯,「其實在陳某看來,大清要平定天下不難,明朝已經積重難返,就算王士衡再能打,只要不革除弊端,最後肯定還是要滅亡。如果朝廷能依我二事,天下立就平矣!」
當下兩人又喝了片刻,詹霸便告辭離開~
以詹霸對滿洲的了解,陳名夏的建議,十之八九不會被多爾袞採納,但他即沒拒絕,也沒有答應,而是猶豫道:「此事重大,還請讓詹某考慮一日。」
詹霸眉頭一皺,他以為陳名和*圖*書夏對清廷有所不滿,心裏正考慮是否拉攏,聽了他的話語,才知道這廝只是對清廷的政策不滿,他不由得慶幸自己沒有過早表態。
詹霸微微喝了一小口,「陳大人有什麼見解?」
陳名夏此人,乃崇禎十六年葵未科探花,科舉的成績甩落榜的王彥幾條大街,是當時的名人。
「天下之事,猶如高手對弈,我大清以站八分之勢,然不到最後落子之時,誰也無法斷定勝局。下棋有全招,有急招,慢招,還有昏招,高手根據棋局變化落子,視輕重緩急而救之。今歲王士衡興楚粵之眾,復楚贛之地,上據漢、沔,下撼江寧,其勢以成,非輕易能敗也。此時,朝廷當外用強兵,不使南明有所喘息,內修政理以安民心,此急緩二招也,然朝廷大興文字獄,使士紳離心,就是昏招了。」
這時兩個轎子,一前一後,到了陳名夏的府邸,門口的和圖書下人,立刻迎上來道:「大人回來了,夫人已經備好了酒菜,正等著大人哩~」
「是,老爺放心,小的這就去辦。」
「士傑的意思是,唆使陳名夏上書,藉著清廷之手除掉他。」
詹霸明白王續的意思,陳名夏看的十分透徹,而且很有才能,搞不好今後又是個洪承疇一般的人物,多爾袞現在不用,萬一將來啟用,對南明絕對沒有好處。
在北京城南市裡,有一家專賣紙品的店鋪,是一名南方商人所開,除了宣紙之外,還有江南的毛筆,福建的硯台,以及書畫出售。
兩人來到書房,靠窗坐下,下人又端上來一些茶點,兩人寒暄兩句,陳名夏掃視了空蕩的書架一眼,約帶深意地說道:「我這書房,原本收藏了不少典籍,其中不乏真貴的宋版孤本,現在卻空空如也起來。」
這家鋪店的另一個背景,其實是天地會在北京的情報點,趙士傑當然也有另一個身份,他和圖書的真實身份是天地會黑水堂堂主,負責收集北京的情報,他的真實姓名則是王續,乃王士琇、王績的同宗兄弟。
詹霸明白他的意思,但他卻不敢表明立場,只得附和道:「我家中藏書,也交上去了一大半,剩下的也不知道有沒有違禁的地方,還要再審視一番。」
這時下人們進來,為他們擺上了酒菜,陳名夏給詹霸斟滿一杯酒,低聲道:「眼下的時局,朝廷推行這樣的策略,實在是不智之舉。」
陳名夏點點頭,從新坐下,注視著詹霸道:「陳某與上書攝政王,想聯絡一些朝臣一起上書,詹學士備受攝政王信任,亦當知陳某所言之策,實有利於大清也!不知詹學士是否願意與陳某一起上書。」
詹霸對於清廷和明朝都沒感情,只是因為被王彥拉下水,才成了南明在清廷內部的姦細,他在為南明獲取情報之時,考慮不是消息是對南明是否有用,而是首先考慮他自和圖書身是否安全。
不久之後,清兵入關,陳名夏匆匆南下,結果南面的弘光朝廷,又在大興順案,他探花的名頭太大,被列在從賊案的前列,只能就地降了清廷。
「陳名夏此人的策略,對於清廷而言,卻實十分有用,不過以清廷的本性,多爾袞卻不會採納。」王續聽完沉聲道:「不過陳名夏此人也不能留!」
陳名夏站起身來,伸出兩指,「效法北魏孝文帝,只須不剃頭髮,復衣冠,天下即太平矣!」
此事在店鋪之後,王續正與一名老者交談,當夜王續就出現在了詹霸府中,兩人在一間密室內對坐交談。
雖然陳名夏的策略對漢族有益,但戰爭和政治從來都是最狠最殘酷的東西。
陳名夏見詹霸漏出惋惜之色,不禁靠過來,壓低聲音說道:「詹學士對朝廷的此條法令,也存在微詞吧!」
眼下陳名夏對清廷最近的策略,明顯十分不滿,但他依然沒有表態,只是模凌兩可的無和-圖-書奈一笑,但他的表情落在陳名夏眼中,自然就解讀成了,詹霸是站在他一邊。
「陳大人之言,乃謀國之言也!只是法令是攝政王推行,恐怕不會輕易改變。」
古代科舉能中前三的人,今後都是有機會入閣拜相的存在,都是富貴命,但陳名夏的經歷卻有些坎坷。
他崇禎十六年廷試第三名,官居翰林修撰,兼戶兵二科都給事中,崇禎十七年大明京師就被李闖攻破,他上吊自殺未果,被人舉薦加入大順政權,入翰林院。
陳名夏遂即對已經下了轎子的詹霸做了個請的手勢,笑道:「詹學士,請隨我來。」
詹霸臉上嚴肅起來,問道:「陳大人,今日請我喝酒,就是為了此事么?」
王續重哼了一聲,「不錯,不僅是他,還要藉著清廷大興文字獄的機會,唆使更多的大臣一起上書,讓清廷殺掉這批官員。這樣不僅可以使清廷喪失人心,還可除掉一批能幹的官員,剩下的便多是貪生怕死的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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