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9章 土豪劣紳

牌坊下的人,明顯分為兩波,一方是穿著灰色短打的鄉民,一方則統一穿著黑色布衣,似乎是哪個大戶的家丁。
這時在鎮子外的牌坊下,聚集了不少人,各種聲音混雜,王彥原本打算疾馳而過,現在卻將馬速放慢下來。
王彥的戰馬原地轉了一圈,才安靜下來,他望向周遭的田野,臉色已經陰沉下來。
這次三方招撫浙直,為了搶奪果實,都有點飢不擇食,許多劣跡斑斑的清廷官員,都被吸納到明朝官僚隊伍中來。
忽然王彥猛然勒住戰馬,身後整個騎兵隊伍也緊隨著停下,一時間道路上人聲馬嘶一片。
一眾惡奴立刻揮舞著短棍,上前毆打,鄉民們慘叫連連,場面瞬時混亂。
惡漢微微一愣,看對方似乎很硬氣,再看周圍的精銳騎兵,心裏有些發虛,眼珠一轉,忽然陪笑道:「這位大人,或許有什麼誤會,我們這也是響應朝廷,來賑災的。」
除了池州、寧國、太平、蘇松打的久一點,再加上洪承疇抽調壯丁,對生產的影響外,其他地方應該還是過的去的,hetubook.com•com可是這次糧荒,卻迅速擴大,市面上的糧食也全都沒了,連沒有打仗的州縣也開始缺糧,南京城糧價飛漲,這才引起了王彥的懷疑。
道路兩旁,有的是齊腰的野草,有的則是收割后整齊的稻樁,但大體而言,絕大多說田地里都堆著一堆堆的稻草。
中國百姓重土安遷,不到萬不得以不會離開家鄉,想要向外發展,首先是內部有個推力,把人往外面推,其次是要外部有個拉力,將人往外面拉。
一眾家丁,立刻準備上前,鄉民這邊頓時也怒了起來,「你們這不是明搶嗎?我等要去報官!」
「我們是寧波謝家的人,怎麼樣?」惡漢頂嘴道。
時間到了九月底,南直的災情進一步擴大,王彥領著一隊騎兵,從原野間疾馳而過。
一行人沿著一條小河渠疾馳,大約賓士二十多里,來到一個鎮外。
如此,在這兩股力的拉扯下,才能形成一個持續,長久的作用力,將國家從內向性,轉為外向性。
王彥心中一陣火起,這次江南糧和*圖*書荒,確實是存在的,畢竟戰事綿延了大半年,但卻沒有到整個南直都鬧飢荒的地步。
王彥與王夫之都穿的便服,惡漢不知道兩人身份,他陪了個笑,但沒想到王夫之不接,反而繼續吼他,惡漢便也有些怒了。
「殿下息怒啊!」王夫之見此,催馬到王彥身邊。
王彥聽到此處,打馬上前,用馬鞭指著那惡漢道:「你們是奉楚王之命,三石一畝,來賑災的?」
王彥腮幫直鼓,但沒有說話,半晌后一揮馬鞭,繼續打馬飛馳,身後騎兵見此,只得連忙跟上。
那惡漢站在後面,抱著胳膊,看著手下逞威風,臉上露出得意之色,而正在這時,他身後忽然一陣疾風吹來,他頭頂的網巾被一下抽飛,一股火辣辣的疼痛,從後腦勺船來。
「把他們都給本藩綁了,全部丟到應天府衙門,治他們亂用朝廷名義,污衊本藩之罪!」
惡漢見此,頗為自得。
謝三賓就是其中之一,居然還混了個浙江按察使的職銜。
靠著朝廷強制遷徒,雖有一時之效,但如果沒這兩www.hetubook.com.com股力在,便後續乏力。
此時情況差了許多,但怎麼也得換二十石。這群劣紳居然壓到三石一畝,還說是以他的名義,王彥頓時火帽三丈。
王彥視察一圈,見大多數田地,都收割過,便明白顯然是有人要囤積居奇,抬高糧價,然後兼并受災縣的土地。
那惡漢本來以為,對方知道自家老爺的名號,便會自覺服軟,正自得間,聽到王彥恨聲之語,兩腿頓時篩糠起來。
惡漢光禿禿的頭頂上,被馬鞭抽出一條鮮紅的痕迹,他正要大怒,便見一隊騎兵衝過來,躍過他,揮起馬鞭,開始抽打那些揮舞短棍的家丁。
這些剛才威風凌厲的家丁,立時被抽的抱頭鼠竄,哭爹喊娘。
王彥陰沉著臉不說話,旁邊王夫之打馬上前喝問道:「本官到想知道,你們是誰家的人?」
「哼!」惡奴冷哼一聲,「報官,我們是奉了楚王的命令,前來賑災,你看哪個官府敢管!給老子搶,不服的直接打!」
王夫之眼睛一瞪,「本官問你,你是誰的人?」
惡漢見王彥等人,聽了自己和*圖*書老爺的名諱后,似乎態度緩和,當即冷笑道:「楚王下令,士紳買田賑災,我們正式響應朝廷之命。」
謝三賓是錢謙益的學生,不過他與錢謙益早已鬧翻,他做過魯監國行朝的大學士,後來又降清,還幫者清廷害了華夏等人,魯監國招撫浙東的時候,他又歸正過來,是寧波有名的劣紳。
這兩股力,一股是在內部難以生存的壓力,迫使人尋找新的出路,一股是在外面可以過活,甚至過的更好,產生利益的驅使。
這時,一陣吵嚷聲從牌坊下傳來,是一個壯漢兇狠的喊聲,「一畝三石,多一粒米也沒有。我家老爺也是奉楚王的旨意,下來幫著朝廷賑災,一畝就這麼多,不賣,餓死你們這群刁民。」
「往年就是遭大災,這田也得換二十石稻米,現在我只要十五石,已經便宜很多,你們怎麼能壓到三石呢?這讓我們明年怎麼活啊!」老者哭訴道。
在牌坊前,一個老者伏在地上,一手抱著哭泣的小孫女,一手拿著泛黃的地契不放,另一邊,則是一個五大三粗,滿臉橫肉,凶神惡煞的家奴,https://m.hetubook.com.com正指著老者大罵。
「謝三賓?」王夫之眉頭一皺。
王彥已經默認了豪紳大戶對土地的兼并,但是這些人實在太過得寸進尺,不僅將價格壓到每畝三石,居然還打這他和朝廷的旗號,這已經超過王彥的底線了。
一旁的鄉民也紛紛叫苦,那凶神惡煞的漢子,卻不退讓,瞪著眼罵道:「你們這群刁民,今年能和往年一樣么?朝廷打了大半年的仗,夏、秋兩季都給耽擱了,整個南直都缺糧,往年一兩銀子二石米,現在都漲到一石二兩了,我家老爺出三石,已經是大恩大德。」
那惡漢被抽了一鞭子,腦袋生疼,他見眼前忽然出現的丘八,頓時大怒,「你們是誰的部署,敢打老子,你知道我們是誰家的人嗎?」
「你們這群刁民,怎麼不知道感恩呢?」惡漢掃視了眾人一眼,惡狠狠的道:「今天糧食已經運來了,你們賣也得賣,不賣也得賣。」說的惡漢一揮手,「去把他們的地契都給收了。」
王彥隔著老遠,就聽到了嚷嚷聲,明朝中期,江南一畝好田能賣到二三十兩,換稻米四十石,災年也能換個三十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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