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目光都被城牆吸引，不過隨即慢慢注意到了距離城牆一里處，擺著幾個奇怪的傢伙，又短又粗，像個鐵捅一樣，斜著安置在炮架上。
通常情況下，明軍不會在冬天開戰，不過隨著明軍收復北方，招募了不少北方士卒，特別是對姜襄的大同軍，以及山西的義軍完成了整編，使得北軍實力大增，有了冬季開戰的膽子，不過最後還是被天氣阻攔。
王彥見他興奮，回一句行一次禮，笑道，「哦，元傑，你不必拘謹，先帶孤看看鑄炮坊。」
明朝對於火炮似乎是有一種偏執，從天啟年間開始，就十分熱衷於造炮，現在的明朝顯然也繼承了這種基因。
雖說王彥一知半解，不過他一路上始終保持著微笑，沒事還瞎問幾句，然而夏文斌向他解釋，他其實也沒弄明白，甚至自己都不曉得自己問了什麼。
「臣表字元傑！」
「監國，那是新安縣的冶鐵作坊，鑄炮坊就在作坊北面，監國是先進城歇息，還是現在就去看看。」游友倫騎馬來到王彥身邊問道。
王彥聽他這麼一說，頓時來了興趣，「來，先打一炮，讓孤看看……」
相比在這裏看怎樣鑄造，王彥還是直接看成品要直觀一些，他不需要懂怎麼造炮，只要看威力如何，能不https://m.hetubook.com.com能發揮作用即可。
夏文斌愣了下，隨即明白王彥說的是什麼，於是回道：「其實並不是什麼新炮，就碗口銃造大了一些，葡萄牙匠師叫臼炮，我們叫碗口銃。」
夏文斌肯定地回道：「監國，這種攻城臼炮，射程自然比不過長管的紅衣炮，只能打一里左右，但是紅衣炮，多半是直射，很難對城牆上和城牆後面的敵軍造成殺傷。這種炮是按著兵部的要求打造，是將炮彈拋射出去，能打到潼關後面，也能攻擊城牆上的守軍。最關鍵的是，工坊還為他製造了開花彈，兵部的人來驗炮時，十分滿意，已經讓我們加緊時間趕造！」
王彥從馬上跳下來，將馬鞭丟給親衛，笑道：「孤來看看你們新鑄的火炮，你們該做什麼還做什麼，不要緊張，留下夏主事陪孤觀摩，就可以了。」
明朝在火炮方面取得優勢后，也陷入這種情況之中，畢竟大炮能夠解決，那還整其他東西作甚。
十一月中旬，猶豫天氣寒冷，前線的各部明軍大多窩在營中，有的已經退後到各州縣，暫避寒流。天氣變了，對明軍的士氣有一定打擊，王彥為了鼓舞士氣，便離開洛陽，到前線各營走了一遍，然後有去了https://m.hetubook.com.com新安縣附近的冶鍊和鑄炮工坊。
歷史有時候，就是人心和人性來決定的，人在一方面取得優勢后，往往就會熱衷於擴大和保持這一優勢，而忽視其他方面的發展，最終被人彎道超越。
王彥在鑄炮坊外勒住戰馬，身後的騎兵也紛紛停下，而鑄炮坊的官員已經在外等候。
整個鑄炮坊包括粗鐵和黃銅的冶鍊提純，火炮的鑄造，炮彈的製造，還有試炮的靶場，佔地極廣。
「前面造了幾門，放了幾炮之後，都炸裂了，不過臣和工匠改進鑄炮工藝后，最新一批已經試炮成功。」夏文斌躬身請道：「監國這邊走，臣帶監國去靶場看看，監國就知道大小了。」
王彥早有此意，當下與眾人一起被帶到了靶場。靶場內沒有草人之內的靶子，而是築了一段五十丈長，三丈六尺高多高的城牆。
這三四百斤礦石除去水分含量，除去礦石含有的雜質，再除去耗費，剩下就沒多少了。所以不解決運輸的問題，產鐵量不會有太顯著的提升。煤的開採比鐵還麻煩，得深入礦井，難度就更大了。
不多時，眾人繞過冶鍊的高爐，便到了鑄炮坊。
這時王彥正興奮，他勒住馬韁，哈著白氣道：「先去鑄炮坊看看！」
「夏主和圖書事是工部學堂第一期吧？」王彥隨口問道。
他是真有點擔心，一開炮，炮彈直接掉在地上。
鑄炮坊鑄造的火炮，主要是為了攻打關中，兵部對鑄炮提出了要求，就是必須能動搖金國的城防。
王彥微微頷首，「自是有些印象的，夏主事的表字是？」
當下一行人在鑄炮坊內轉了一圈，一路上只見工匠忙碌的鑄模脫模，看見通紅的鐵水灌入模具內，夏文斌一路上不停的講解，不過王某人其實聽得雲里霧裡。
就眼前來看，王彥對這種炮還是有些失望，畢竟他看過攻打徐州的巨炮，他不曉得這炮的用處何在。
一路馳騁，王彥渾身舒爽，對於他這種一年大半數時間，都坐在殿內處理政務的人來說，偶爾這樣縱馬馳騁，心情也會變得十分舒爽，讓他想起蘇軾的「左牽黃，右擎蒼，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岡。」
這些炮極為粗壯，外型上與碗口也區別甚大，不僅僅是大了十多倍，炮身也變得下粗上細，加厚了尾部炮膛的厚度。
明朝在河南造的炮，並不是十八磅的紅衣大炮，而是製造徐州之戰時，使用過的巨炮。而除了傳統的長管炮外，明軍也開始鑄造短管粗孔的攻城臼炮。
「造得大些，有多大？」王彥問道：「有成品么？」
術業有專攻，如www.hetubook.com.com果一個人能輕鬆掌握整個鑄炮的工藝和流程，王彥也不用特意辦工部學堂了。
這個時代限制生產力的最大問題之一，在於運輸，特別是各種礦山的開採，全靠人力用框背，用獨輪車推，下山一趟十多里，一天下來一個人最多能運三四百斤礦石。
「卑職夏文斌，參見監國！」一名不到三十歲的短須官員，領著十多名小吏，興奮又恭敬的行禮。
這次巡視王彥沒有做他的馬車，將士們在前線挨凍，他坐在舒服溫暖的馬車內去慰問，有些不太像話。他很懂得收賣人心，分得清情況。他對百姓時，要適當的保持威嚴和一絲神秘感，但對待軍隊的時，卻要親近一些，與他們同甘共苦。
當下大護衛的大軍留在外面，王彥領著十多名官員，近百名侍衛在夏文斌的陪同下，進入鑄炮坊。
說完他便一拔馬韁，雙腿夾了下馬腹，胯|下火炭馬，便「咻」的一下衝出。身後數千騎兵，趨之如騖，緊隨其後，向遠處冒著濃煙的作坊而去。
王彥看著他被裝在炮架上，軸線靠近底端有炮耳可以調整角度，旁邊是幾枚碩大的圓形炮彈，他不禁有些擔心，這麼短的炮管，能否將炮彈打出去。
天降大雪，確實限制了明軍的行動，無論是軍隊的調動和物資的運輸都受到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定的阻礙。潼關、武關、盧靈關等入關的險要關隘前，都有大批的明軍駐紮著，裹足不前。
夏文斌領著眾人在鑄炮坊內參觀，他聽了王彥的話，帶著絲激動的行禮道：「回稟監國，臣共治元年科舉失利，之後進入工部學堂，那時監國長來工部學堂和旁邊的武學，臣未想到監國居然還記得臣。」
眾人就這麼走馬觀花的看著，直到夏文斌還要領著他去看粗鐵的精鍊，他才開口說道：「元傑，那個下次再看。孤聽說你們新造了一種炮，已經成功了么？」
王彥看著斷城牆，雖然只有一段，但是依然能感受到他的雄偉，應該是按著潼關的規格來鑄造的靶牆。
見慣了紅衣大炮修長的炮身，再看這種比水桶還粗，炮口能鑽進去兩個人的短管炮，著實有些不習慣。
王彥上前摸了下炮身斜著有他人高的鐵炮，驚嘆中夾雜著疑問道：「這麼短的炮身，這麼大的彈丸，能打得遠么？」
王彥在視察軍營，安撫軍心之後，領著一群人來到新安縣，隔著老遠便見幾個巨大的高爐聳立在城外，一道道的煙柱，從高爐上面滾滾冒出。
河南新安、師堰、安陽都有鐵礦，山西有煤，明軍為了便於運輸，在河南建造了許多冶鍊高爐，為了減少運輸成本，工部直接派五百多名工匠，來河南鑄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