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三姐兒知道走不了，又回到窩棚前，坐在折凳上，低眉順目，好像一切都與自己無關。
何百萬消失了，另一頭，何五瘋子拎著兩隻鳥飛步跑來，「我好像聽到……」
無論對方有多少人，何五瘋子都不怕，斜著肩膀，嘿嘿笑道：「人不少啊，給老子送酒來了嗎？」
何五瘋子高高興興地走了，一點也不覺得為難。
何五瘋子不知要在這裏待多久，從來沒問過，也不在意，唯一的遺憾是沒人陪他擲骰子，這比缺酒還讓他難受，但他能忍得住。
「是他，我們交手了。」何三姐兒已經收回雙劍，沒有追趕。
何三姐兒點點頭，她需要弟弟打頭陣，給他們解圍，她好隱藏實力，以應對更強大的敵人。
何三姐兒有點被說動了，加上從聞不見那裡得到的玉佩，她手裡總共只有八枚，紅點大小不一，但是最大的也不過像拇指蓋，的確越用越小，照這樣下去，早晚會枯竭。
即便是何五瘋子本人，也看不出姐姐練的就是火神訣。
「用不著了。」何三姐兒依然穿著寬大的衣裙，她對全身的機匣做了一次取捨，不用那麼多，威力卻絲毫不減，甚至更強一點，「這樣還能輕鬆些。」
何五瘋子也將包袱送回棚內，「三姐，等我一會，打發這些傢伙之後，咱們再上路。」
「我叫趙歷行。」相隔十幾步，那人停下自報家門。
「完成了，完成得……太好了，以至於我開始懷疑，你向胡桂揚透露的事情是不是太多了？但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決定既往不咎，叫上五鳳，跟我走吧，不再有冒充，不再有猜忌，咱們還是一家人，做一番大事業。」
何五瘋子扔掉手裡的死鳥，跑向窩棚里收拾東西，「毛驢和騾子不應該放走……」
「我叫何五鳳。」
何五瘋子輕輕放下包袱，順便從包袱里摸出一口兩尺來長的短刀。
姐弟二人藏身的地方算是沼澤里的一座小島，用樹枝搭建了兩座低矮的窩棚，勉強遮風擋雨。
「嗯。」
何三姐兒仍不開口。
有一個人能。
「你會提供點血機玉？」
「我不僅撫養你們長大，還曾經傳授你們姐弟二人天機術與火神訣。」
一切妥當之後，何三姐兒慢慢繞過樹叢，看著正在生火的弟弟。
「原來是那玩意兒，我們還真有幾個。」何五瘋子這才明白金丹是什麼。
何三姐兒突然開口，「等等，金丹是什麼樣子的？或許我們手中真有。」
何三姐兒慢慢走過來，雙臂自然下垂，似乎完全被玉佩吸引住了。
金丹的誘惑太強大了。
寒光一閃，細劍飛向數十步以外的一叢灌木，一擊即退，后卻十餘步，浮在半空中，輕輕晃動。
「你冒充師父讓我嫁給胡桂揚，到了白天我向你提出這件事的時候，你表現得太驚訝，我開始懷疑，一旦懷疑就會想起更多破綻，但我不知道你是冒充的，還以為一直是你傳授功法。」
「你當時讓我做的事情只是迷惑胡桂揚，讓和*圖*書他顯得不同尋常，我沒完成嗎？」
「沒錯，雖然是冒充，我當時說過話仍算承諾，但是很遺憾，此事未了，反而越來越複雜。既然說開了，我希望你們姐弟還能回來，我的承諾未變：完成這件事，你們就自由了。」
東西不少，何五瘋子背著兩個大包袱出來，「不等咱們的神仙師父了？前幾天他還說要再來探望咱們的。」
「源源不斷。」何百萬露出親切的笑容，好像對面的人真是他的親生女兒，「聞家莊就是靠著它們崛起的。」
「什麼狗屁金丹，你找錯人了吧？」何五瘋子莫名其妙。
灌木叢後走出一個人來，微笑道：「你什麼時候學會的火神訣？是五鳳教你的？」
何三姐兒沒吱聲，暗中觀察，尋找更好的出手機會。
「不等了，他沒來，肯定是出事了。」何三姐兒寧願將事情想得更差一些。
何三姐兒點頭，「而且比咱們都要厲害，他不願交手，自己離開的。」
有人走過來，獨自一位，赤手空拳，身材並不強壯，相貌也不特別，卻有一股捨我其誰的豪氣，遇到水窪也不避讓，直接踩過來。
「我已經完成你交待的任務。」何三姐兒收回細劍，手臂垂下，「計劃失敗是你們的責任，與我們姐弟無關。」
遠處的許多人都聽到了，原本約好等在後面，讓趙阿七打頭陣，現在卻不約而同地上前。
遠處的樹後走出一個人，隨後是更多人，各個方向都有，像一群從天而降、落下來休息覓食的飛鳥。
hｔｔps://ｗｗw.heｔｕｂｏｏk•ｃom.cｏm何五瘋子也不多問，說走就走，背著包袱走在前面，嘀咕道：「瘋了，全都瘋了，原來不只是我……」
「去吧，別走太遠。」
「嘿，既然你不肯……」
若不是偷學了火神訣，她的身體永遠也承受不了這麼多、這麼重的負擔。
「他……何百萬真的既會武功又會天機術？」
「這裏不能待了，收拾收拾，咱們立刻就走。」
「呵呵，既然你對大事業不感興趣，那麼點血機玉呢？想必你已經發現了，點血機玉並非用之不竭，每用一次，紅點都會縮小一些，等到完全消失，它就是再普通不過的白玉。三塵，你的點血機玉還能再用多久？待到枯竭之時，你的所有機匣又會歸於平庸，你的『師父』會幫你嗎？他甚至不肯傳你用玉之法。」
「你在聞家莊……是什麼地位？」
「你冒充師父的時候曾經許諾過，此事一了，我和弟弟就可以離開京城，想去哪去哪。」
「原來如此，解我心中一個疑惑。」何百萬笑了笑，「怪不得在那之後你對『師父』和『養父』的態度都發生了變化，我還以為你對嫁給胡桂揚這件事感到不滿。」
「嗯，我去打獵，這一帶沒什麼動物，只能再捉幾隻鳥了，運氣好的話或許還有魚。」
何五瘋子將短刀插在地上，也要赤手空拳地迎戰對手。
何三姐兒從水中走出來，一件件地穿上衣服、戴上機匣，對她來說，這是一個極其繁瑣而又漫長的過程，一點都錯不得。
「你和圖書希望我感謝你嗎？」
「呵呵，京城的計劃暫時受挫，但我全身而退，仍然掌控下一步計劃，這就是我的地位。至於點血機玉，你要多少，我就能提供多少。」何百萬伸出右臂，攤開手掌，露出五六枚玉佩，中間紅色最大的一塊，幾乎佔據整塊玉的一半，比何三姐兒所擁有的任何一枚玉佩都要好。
可她還是低估了養父的身手。
何三姐兒站起身，「我只是一名小女子，做不了大事業。」
何五瘋子被熏得滿臉漆黑，終於成功地點燃一堆火，扭頭看到姐姐，笑道：「都怨我，昨晚忘了保存火種。咦，三姐，你怎麼……不戴面紗了？」
何五瘋子一愣，趙阿七也有點意外，「就是……像一塊玉，中間有一塊紅色的部分，那就是金丹。」
姐弟二人已被團團包圍。
「當然不用，咱們畢竟是父女，而且你也幫我做過不少事情，我只是好奇，你什麼時候認出我的？」
只有何三姐兒心裏清楚，他們在這裏躲不了多久，隨時都會有人找上門來，而她，也快要練成火神訣，再也不用害怕養父何百萬以及聞家子弟了。
「把金丹交出來，或許可以饒你們不死。」趙阿七緊握雙拳。
他突然停下腳步，向沼澤深處望去，「三姐……」
即便是面對何百萬時，她也沒有用上全力。
何百萬一矮身，整個人向後滑出十餘步，避開了兩劍的攻擊，隨後大步後退，笑道：「真是個狡猾的女兒，好吧，不願跟我走就算了，你可以留在這裏，但你逃不出我們的計m•hetｕｂook•ｃom•coｍ劃，天機術與火神訣不是白學的，人人都在其中，人人都在其中！」
何三姐兒隨意地抬起手臂，似乎只要是要撫弄一絲亂髮，半途中卻發出一招天機術。
一枝箭嗖的射來，何五瘋子揚刀劈斷，大聲道：「鬼鬼祟祟的東西，出來讓老子瞧瞧。」
何五瘋子提刀走到前方，向遠處的眾人道：「誰先來？一起上也行。」
「你是說胡桂揚？嗯，真是個麻煩，該他死的時候不死，不該他出現的時候卻總是出現。但我們的計劃還沒有失敗，仍在進行中，需要你的參与。」
此言一出，趙阿七雙眼頓時放光，「幾個？」
相隔十步左右，何三姐兒還是出手了，手臂沒有任何動作，兩柄細劍分別出袖，閃電般攻向何百萬，封住他的前後退路。
她坐在窩棚前的一隻半人高的折凳上，遠遠看去，與站立無異，然後默默地練功，只有雙唇微動，不發出一點聲音。
何五瘋子驚訝地張大嘴巴，好一會才道：「這真是……你說過，他曾經冒充師父教咱們功法。」
「你們的師父說走就走了，可我覺得你們學得還不夠，五鳳的火神訣只學了七八成，你的天機術則差了最重要的一步，是我教你使用點血機玉，沒有它作機心，你的天機術永遠會停留在中游。」
何三姐兒冷冷地看著養父何百萬，沒有再進攻，也沒有收回細劍，「你還是不肯放過我們。」
「養了你們這麼多年，我不希望看到你們淪落到……這種地方。」何百萬左右掃一眼，「卑濕之地，絕非安家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