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以為僬僥人永遠不會著急呢。」
聞空壽從屋子裡跑出來，大聲道：「等等，我怎麼辦？」
「六個時辰之內，周圍的凡人都會死，十二個時辰之內，丹穴就會大爆炸……天機船沒準也會受到影響。」
「你更在意她，對我，你是能避就避、能讓就讓，根本沒將我當回事。」
「誰送？」
聞空壽轉身要跑，胡桂揚叫道：「等等，再往山谷送一枚天機丸是不是就行了？」
胡桂揚不想撒謊，「天機丸需要分享，只有這樣……」
「希望她能賣我一個人情吧。」胡桂揚笑道。
「我知道他在挑撥，但他不會撒謊，事實就是這樣。」
「我當時受天機丸影響，嘴裏胡說八道。」
樓里一切未變，胡桂揚將握有紅球的手放在桌子上，遲遲不願鬆開。
小草大笑，轉身一躍，輕鬆跳到房頂上，傲然道：「算了，我根本不需要你，不需要任何人，你的天機丸還給你，我的天機丸歸我自己，今後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聞空壽回來了，臉色慘白，「小草真的搶走了天機丸，我在城牆上看到，最北邊的光柱還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高。」
「可西園……堅持不到七月十五。」楊九問小聲提醒，在這裏他只算是李孜省的附庸，地位不高。
汪直全不在意，拽著胡桂揚往裡走，好像今日大吉，一出大門就遇見多年不見的舊日好友。
「小草呢？」
「對。」
「前途未卜？嗯，我喜歡。」
「接下來會發生什ｈtｔｐs://ｗwｗ•hｅtubｏｏk•ｃｏm.ｃom麼？」
「她的功力會提升得更快更強，但是暴斃得也會更早，我估計不會超過二十天。這都不重要，關鍵是天機船……」
這不是胡桂揚印象中的小草，那個勇敢又有些固執、天真又有些粗魯的小姑娘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名絕世高手，她相信自己掌控一切，說出的話不容置疑。
「我……有點著急。」
商輅大大鬆了口氣，「既然如此，不一定非得胡校尉去，我們這裏還有備用人手。」
「對。」
「你這樣做，何三姐兒被困死在丹穴里，那些山民也醒不過來。」
聞空壽在下面提醒道：「兩次攜帶天機丸，會發生什麼誰也沒法預料。」
「事實是你攜帶天機丸太久了，我有一個計劃……」
「嗯。」胡桂揚等小草繼續說下去，結果她卻閉嘴了，「然後呢？」
小草盯著胡桂揚，面無表情，「阿寅說得沒錯。」
胡桂揚、聞空壽、楊九問去小樓里等候。
「我沒有想多，你當時若是看見，也會跟我有一樣的想法。」
胡桂揚回屋裡穿鞋，看一眼床上的紅球，伸手拿起放入懷中，邁大步往外走，雖然事情越來越麻煩，他仍能笑得出來，「你們跟凡人的區別也不大嘛。」
小草跑得快，回到城裡的時候，送信士兵還在路上，胡桂揚與聞空壽趕到知府衙門時，汪直正好帶著一群人從裏面跑出來，雙方在大門外相遇，汪直一愣，隨即問道：和_圖_書「你知道了？」
「那是因為有凡人比你們武功更厲害。」胡桂揚戳穿真相。
聞空壽立刻轉身不看，其他人卻都覺得眼前一亮，盯住之後再也捨不得移開目光。
「反正不是來找辦法的。」
胡桂揚無言以對，過了一會才說：「何三姐兒得罪你了？」
「跟你說什麼沒關係，是何三姐兒，你要走的時候，她正好面對我，向我笑了一下。」
「那我們努努力，爭取七月十五之前想出辦法，不能再早了，再早就是騙人，雖然我現在有點想要騙人，但是做不到。」
汪直又是一愣，「你們有辦法？」
「即便如此。」胡桂揚慢慢走近，「這也不算深仇大恨，你從前與何三姐兒關係很好，記得嗎？你不應該害死她。」
「跟天機船無關。以前僬僥人向我們提供不少幫助，這回是我們幫助僬僥人。」
「這就是天機丸？」李孜省問。
「他又說什麼了？」
聞空壽愣了一會，「你。」
「阿寅在故意挑撥離間，別相信他。」
楊九問道：「胡校尉，你對朝廷的忠心壓不過自己的貪念嗎？」
「治好天機丸隱患，提供長生不老之葯。」李孜省搶道。
商輅雖是致仕首輔，遇有大事的時候，還是習慣拿主意，「既然來得及，胡桂揚先勿著急。聞空壽，有些話得說在前頭。」
西園裡搭建出一頂大帳篷，只比院牆矮一點，以防被外面看見，為了容納它，原有的小木屋被拆除一座。
楊九問小聲解釋兩句，李孜和*圖*書省也不說話了。
「沒了，就是這樣，她笑了一下，嘲笑我、蔑視我、威脅我。」
「那你跑什麼？」
聞空壽尋思一會，「說過多少遍了，長生不老葯我們沒有，也做不出來，至於天機丸隱患，給我們一點時間，或許可以想出辦法，只是或許。」
汪直心裏比較清醒，「既然有天機丸，趕快送過去吧。」
這是皇帝的臨時「行宮」，他不知道天機丸帶有隱患，正在裏面休息，商輅、汪直、李孜省三人這時誰也不能推脫責任，更不能讓一名錦衣校尉頂罪，只好一同前去求見。
胡桂揚還是要置疑一下，緩緩道：「你將喚醒吸丹者的天機丸搶走了？」
胡桂揚大笑，也不等人，徑往樓上去。
聞空壽冷淡地說：「天機丸是小草搶走的，你們有誰是她的對手？」
「人呢？」
「人都會死，甚至南邊一點的丹穴也會受到涉及。糟了，真是大禍事，天機船……籌劃這麼久，我就知道仙派的計劃有漏洞，意外太多，意外太多了！」
聞空壽與凡人交往比較多，一聽就明白了，「你想要什麼？」
後院住的人少，亂，卻沒有亂成一團，商輅、李孜省、楊九問都在，見到胡桂揚與侏儒，全都起身。
「離七月十五隻剩十幾天，你們就要與天機船一起飛升了。」
「你自由了。」小草的聲音遠遠傳來。
李孜省連連點頭，正要開口，胡桂揚從懷裡取出紅球。
其他人還在猶豫，商輅道：「好，事不宜遲，請胡校尉隨我先和-圖-書去西園。」
「可行，應該還有三四個時辰，夠用，但是越快越好，丹穴受到的損失會比較小。」
「或許」比「沒有」強，商輅馬上道：「多久？」
對胡桂揚的怪話，汪直沒像平時一樣發怒，反而露出笑容，上前一步抓住胡桂揚的手腕，「快跟我進去。」他還想抓侏儒的手，可是侏儒不給，反而冷冷地打量凡人。
聞空壽第一個表示贊同，「對，這個可以。」
胡桂揚暗暗佩服這位少保大人，他光想著快點解決此事，竟沒想到可以索取回報。
商輅無話可說，李孜省一時沒反應過來，驚訝地說：「他能打過小妖女？據說此妖法力高強，飛牆躍陣，如入無人之境。」
楊九問臉色驟變，如果傳言屬實，縱有千軍萬馬的保護，他的性命也是危在旦夕，而且千軍萬馬只會保護皇帝，不會用來保護他。
「再這樣下去，丹穴會被毀掉，失去一個，天機船很難飛升……」
小草冷笑一聲，「又輪到你出計劃了？我知道是什麼，你想從我手裡拿走所有紅球，一個送到山谷里救何三姐兒，另一個你想送給誰？」
大門外傳來腳步聲，胡桂揚馬上站起身。
汪直開口道：「西廠有辦法。」說罷將胡桂揚推到前面。
「大家都忠於朝廷，卻沒人忠於你。小草很快會來找你。」
「嗯？還有什麼好說的？丹穴哪怕只是毀掉一處，天機船也沒辦法飛升。」
「丹穴還能堅持多久？」
胡桂揚點頭，指著聞空壽，「所以我們來了。」
和圖書胡桂揚一鬆手，紅球落在桌上，抬頭笑道：「你要小心。」
「太小。」胡桂揚手裡的紅球比最初還有萎縮，「把它送到西園，將所有攜帶過天機丸的人也都送過去，大家人輪流持有此球，或許能夠推遲隱患發作。」
「果然……有趣。」李孜省說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小草幾躍消失在夜色中，胡桂揚根本沒辦法攔阻。
「二十天吧。」
「不知道怎麼回事，從昨天開始，我的心就不像從前那麼踏實。」
聞空壽撒腿就跑，胡桂揚同樣攔不住，也無意阻攔，小草的變化令他心痛不已，慢慢坐下，好一會才發現自己仍沒穿鞋。
「山民只是很難被喚醒，並非醒不過來。我特意將紅球還給你，待會我就回去，將山民統統喚醒。」
「可行嗎？」商輅這回再不講究矜持，搶先問道，目光盯著侏儒。
「怎麼說呢。」小草微微揚頭，「記得你抱著她騎馬離開山谷的那一晚嗎？你說你要帶著她躲藏起來，還讓我自己回京城。」
聞空壽又愣一會，「你說的還真有道理，沒錯，小草是個麻煩，是個大麻煩，所以必須由你攜帶天機丸，別人不行，沒準會被小草再次搶走。」
「嗯，輕而易舉。」
胡桂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是一笑而已，沒有這麼多含義，是你想多……」
聞空壽不吱聲，一直以來，僬僥人總是消息提供者，這是第一次，他們自己也感到困惑，但是不會向凡人發問。
「小心什麼？」
「我上船再拿一枚天機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