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異人志
第二百三十章 送上門來

胡桂揚想起來了,緊接著又糊塗了,很快又醒悟了,「嘿,東廠以為我與聞家人還有聯繫,西廠以為我藏著金丹,沈乾元以為我能找回功力,現在又有人以為我真挖出金銀財寶。有意思,我他娘的要是真有這些東西,還回來幹嘛啊?」
「嘿,哪有那麼容易?凡人弱小,冥冥中一切皆由上天註定,同樣圍繞丹穴練功,有人一朝斃命,有人僥倖逃生,倖存者的境遇也是各不相同,或毫無變化,或身強體健而失去功力,或衰弱蒼老如同老翁,更有極少數人,竟然恢復功力,成為難得一見的高手。」
「小口喝酒、有肉不搶——你突然變得這麼文雅,我有點認不出你了。」胡桂揚道。
「有人甚至叫他鏢王。」鄭三渾不太服氣,「他一個外來的光棍兒,竟然敢稱鏢王,欺負京城無人嗎?」
「對。」
「哈哈,風采依舊,那就是沒什麼風采了。沈兄客氣,還帶禮物來。」
胡桂揚倒了兩杯涼茶,喝下之後,說道:「行了,見也見了,吃也吃了,沈兄慢走,我有上命在身,無法相送。」
「實不相瞞,我將金丹都給吃光了,眼下唯有說服上司,請他們允許我繼續當蝦米。」
大餅抬頭叫了一聲,見沒人理自己,低頭繼續津津有味地啃骨頭。
「二哥,快來,這根肘子做得特別香,再不來……哎呀,只剩骨頭了,你沒口福,大餅,來。」
「任榴兒,你忘了,你還在人家大鬧過一場呢。」
「嘿,昨天還在街上偷狗吃的傢伙和-圖-書,今天就嫌棄我的酒沒味道了?」
「那就沒事。」
鄭三渾一點不覺得自己的建議有何不妥,「花錢圖個樂,怎麼叫『對付』?我純粹是為你著想,一文錢不賺你的,肯定找來最好的姑娘……」
「當然,他聯絡京城的幾家鏢局一塊做生意,互相照應,行走江湖時特別安全,大家都稱他是京城總鏢頭。」
「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桂揚老兄既然想花錢,又有我們哥倆兒給你跑腿兒,不如請個姑娘來助興。」
沈乾元吃了一口就放下,笑看胡桂揚連吞數塊。
胡桂揚指著桌上的糕點殘渣,「跟你的問題相比,這份禮還真是薄得可以。」
沈乾元大笑,「胡校尉還是這麼直爽。」
胡桂揚打量鄭三渾兩眼,「那是人家的本事,看不順眼你出頭主持公道吧。」
胡桂揚抓住沈乾元的胳膊,「沈兄,你扔下這麼一句,不想讓我晚上踏實睡覺啦?」
「我以為沈兄就是來看一眼。」
「沈乾元名氣很大嗎?」胡桂揚好奇地問,在他的記憶中,沈乾元雖是京城人氏,但早年間跑到南京參加非常道,再回京時人緣不錯,卻算不上聲名顯赫。
「有我認識的人嗎?」
蔣二皮在鄭三渾腦後拍了一掌,「會說人話不?好像你盼著桂揚老兄出事似的,誰說打不過就一定喪命?桂揚老兄敢回來,心裏肯定有數。」
胡桂揚洗臉、洗腳,舒舒服服地回卧房上床睡覺,一覺天亮,神清氣爽,一大早就喊道:「蔣二皮、hetubook.com.com鄭三渾,準備午飯,不能跟昨天重樣啊。」
「此時不比從前,胡校尉留在淺灘才是送死,東西兩廠昨天請胡校尉前去,不是為了接風洗塵吧?」
「跟你們沒關係。」胡桂揚灌下一口灑。
「龍困淺灘這種話用不到我身上,我頂多算是蝦米,一直就在淺灘上混日子,縱然江海壯闊,我游過去也是送死。」
「什麼玩意兒亂七八糟的,酒呢?肉呢?」
「這樣的人鳳毛麟角,目前還沒有任何人公開聲稱自己恢復功力。」
蔣、鄭二人爭吵起來,胡桂揚伸個懶腰,「我要睡了,你們收拾屋子。記住,我的錢只用來吃喝。」
「任家的榴兒姐姐,要親來給你接風洗塵。」
「當然。」
看守微笑點頭,推門讓進,既不阻攔,也不通報,將宅子里的人當成有客來訪的囚徒。
「那是當然,沈兄即便不來,沒準哪天我也會厚著臉皮去找你幫忙。」
「幾月不見,胡校尉風采依舊。」
鄭三渾明白過來,一個勁兒地賠禮道歉,胡桂揚卻不在意,「難得我大方一次,有錢大家花,有酒大家喝。」
鄭三渾想到什麼說什麼,「桂揚老兄,你要是後天傍晚有個三長兩短,家裡這些金銀財寶可怎麼辦?」
「既然如此……」
酒足飯飽,鄭三渾又起心事,他不在意後天的比武,只想著那包還沒花掉多少的銀子。
鄭三渾只想回屋裡喝熱酒,蔣二皮卻多一個心眼,在大門口多問幾句,進到廳里時,只見兩人一狗正吃得m•hetubook.com•com開心。
蔣二皮又打一下,「你喝多啦?桂揚老兄認識咱們哥倆兒這麼多年,從來沒找過春院的姑娘,如今會起這個心思?」
「你怕我花不完?」
鄭三渾掃了一眼桌上的酒菜,懊喪地說:「早知如此,我幹嘛省錢呢?這就是豬食啊。」
兩人像是聽到咒語的土地公,立刻跳出來,笑道:「這個簡單,就算吃上一年,也不重樣。」
「呸,少拿糊弄外地客人那一套來對付我。」
沈乾元如約而至,一身長衫,右手托著兩盒糕點,像是走親訪友的老街坊,來到胡宅門口,滿面笑容,先道辛苦,隨即伸出左臂,彷彿握手一般,分別向兩名看守遞去一小塊碎銀,禮雖不重,妙在無跡可尋。
「嗯,在樹林外,你們不是在找回功力嗎?成功了?」
「馬上就到,你不是說要跟昨天不重樣嗎?還真有一樣新鮮物。」蔣二皮湊過來,要貼耳說話,被胡桂揚一把推開。
蔣、鄭二人不知去哪買酒食,早晨出門,將近午時還沒回來,胡桂揚有點餓,幾次去門口觀望,看守很客氣,就是不允許他邁出大門半步。
「有人恢復功力?」胡桂揚很是吃驚。
「桂揚老兄,這酒沒味道啊。」
「至少有二百兩吧?」鄭三渾見過包裹,一眼就能估出數來。
胡桂揚接到手中,笑道:「恕我招待不周,你送薄禮,我卻連杯薄酒都沒準備,不如,咱們就把這些糕點吃了吧。」
「也對,我們哥倆兒幫不上忙。」蔣二皮開始大吃大喝。
「胡www.hetubook.com.com校尉先別忙著逐客,正事還沒說呢。」
「打不過。」胡桂揚一邊說話,一邊挑揀喜歡的菜多吃幾口。
這種事哥倆兒搶著辦,一路上為銀錢該放在誰手上爭吵不休。
鄭三渾面帶驚恐地說:「二哥,你別嚇我。」
「對啊。」
蔣二皮嘿嘿笑了幾聲,坐下來斟酒吃喝,沒一會,胡桂揚與鄭三渾都停下手,一塊看來。
鄭三渾一愣,查來查去只有三個人,扭頭看見趴在陽光下的大餅,醒悟過來,「小事一樁,交給我保你放心。」
「榴兒姐姐?」
「你……打得過嗎?」
「呵呵,桂揚老兄還跟從前一樣愛較真兒,我頂多主持本司衚衕的公道,再多一點也做不到。」
「那你何必……」
「厚禮在後面。胡校尉龍困淺灘,就不想重返江海?」
兩人拿著銀子,興高采烈地往外走,一點不像是打過架的樣子。
鄭三渾被打惱了,怒道:「是男人就有這個心思,大餅前一陣子還在街上到處追逐母狗呢。」
蔣二皮放下酒杯,「桂揚老兄,聽說你後天傍晚要與西廠高手比武?」
沈乾元大笑,起身告辭,來到門口時停下腳步,「在鄖陽城時,你一直是清醒的,對吧?」
「一點薄禮,請笑納。」
「哈哈,怪我一時多嘴。呃,其實也沒什麼,鄖陽府巨變之後,大家都失去了功力。」
蔣二皮愣道:「怎麼了?」
「總之我記得當時的每一件事。」
沈乾元哈哈笑道:「胡校尉真是一點沒變。無妨,我只是過來傳句話,胡校尉哪天若是對hetubook•com.com江海感興趣,請來找我,我沒有別的本事,或許能為胡校尉指條現成的路。」
沈乾元告辭,胡桂揚叫出蔣二皮與鄭三渾,這兩人從雜物間里走出來,抱怨道:「還以為能趕上一場酒席呢,沈乾元名氣這麼大,竟然只送這麼一點東西,名不副實啊。」
胡桂揚將客人讓進屋裡,真將糕點盒打開,分而食之,連連點頭,「嗯,只有京城才有這麼好吃的棗子糕。」
胡桂揚坐在客廳里,喝點茶水,摸摸狗頭,喃喃道:「這才是人過的日子,什麼金丹、奇人,都跟我沒關係。」
酒肉很快買回來,胡桂揚請大門口的兩名看守進來一塊吃喝,那兩人不敢,蔣、鄭哥倆兒送出來幾樣酒菜,看守吃得頗為開心,客氣地聊了幾句。
午時過去不久,蔣二皮氣喘吁吁地跑進來,兩手空空,滿臉堆笑,「桂揚老兄,恭喜恭喜,但這不是我們哥倆兒的功勞,是人家主動找上門來的。」
「我是怎麼知道的?」沈乾元笑了笑,「胡校尉既然無意進入江海,就沒有必要了解江海的情勢,等你心動的時候,再問不遲。」
即使在本司衚衕,鄭三渾也只是一個不入流的小混混,胡桂揚笑道:「你頂多主持四個肚子的公道,去買酒肉,咱們開小宴席。」
「這不還有兩天時間嗎?把錢都花掉唄。」
沈乾元呵呵兩聲,收起笑容,「明人不說暗話,那天傍晚,胡校尉從林地里出來,得到不少寶物吧?」
胡桂揚站在正屋門口,拱手笑道:「沈兄別來無恙。」
「恢復吸丹時的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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