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異人志
第二百六十一章 藥酒

四人沉默,他們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只有異人能正面殺死異人,而且兇手的武功很可能比他們都要高強得多。
蔣二皮剛要走,一邊的鄭三渾突然道:「我知道這家的姐兒去哪了?她叫什麼來著……翁鬱郁,長得挺標誌,要是嘴能小一點……」
「我已經都說過了。」翁鬱郁想起往事,神情更加驚恐。
「閑著也是閑著,到處看看、問問,沒準能找出線索。我與童豐畢竟是同僚,又都有異人之名,必須為他的死報仇。」
兩人爭吵不休,都忘了認鋪子,還是胡桂揚自己看到匾額,「這裏不就是惠興鋪嗎?」
「留在外面。」胡桂揚下令道。
掌柜將客人送進屋,叫道:「鬱郁姑娘,錦衣胡校尉找你,出來迎接。」隨即向胡桂揚道:「請胡校尉問話,我就不在這裏打擾了。」
掌柜又猶豫一下,「當然,請進。這兩位……」
翁鬱郁沒明白其中的含義,茫然地點點頭,胡桂揚推門出屋,讓她自己尋思。
「石桂大石校尉,認得,我和他問的事情不一樣。」胡桂揚平淡地說,沒有顯出急迫。
「算是街坊吧。」
蔣二皮喜歡仗勢欺人,眉頭緊皺,不耐煩地催道:「我們奉廠公之命查案,沒工夫跟你扯皮,快把翁鬱郁叫出來。」
惠興鋪的房間也是倉庫改建,窗戶極小,頗為陰暗,但是修飾得比較好,沒有貨物遺留的怪味,香氣撲鼻,溫暖如春,兩間房打通,一間當作客廳,一間改成暖閣。
「姓胡,西廠校尉。」胡桂揚向衚衕盡頭的廣興鋪望一眼,那邊沒有動靜,幾位大人估計還在議事www.hetubook.com.com,留給他一點時間。
「我擋在前面,讓你倆先跑。」
翁鬱郁確有幾分容貌,只是沒料到這時會有客人,頭髮有些散亂,臉上脂粉未施,身上穿著家居襖裙,臉色憔悴,略顯驚恐,站在暖閣門口欠身請安,小聲道:「奴家見過大人。」
在胡桂揚盯視下,翁鬱郁更顯驚慌,試探地問:「你都知道了?」
「呃……西廠已經問過鬱郁姑娘了,是一位百戶,姓石,不知胡校尉認不認得?」
「你知道的不少。」羅氏微微一笑,「滿壺春是用金丹造出來的,這就是烏鵲衚衕最大的秘密。」
外面有人大聲喊胡桂揚的名字,聽著像是韋瑛,胡桂揚低聲提醒:「有人問起,就說我剛才提的問題與西廠石百戶一樣,記住了嗎?」
「啊?」
幾個人冷冷地看他,鄭三渾不好意思地說:「那是我本名。」
兩人不停眨眼,誰也想不出拒絕的理由。
「二哥光顧著掂量客人身上有多少銀子,不像我眼觀六路。」
「嗯,咱們一塊回城,但你不用去西廠,回家等候消息。這不是命令,是建議,希望你能接受。」
四人動容,看樣子之前都不知情。
趙阿七、蕭殺熊與童豐交過手,記憶深刻,神情又是一變,蕭殺熊道:「那個傢伙功力不弱啊,除了我們幾個,誰能殺死他?被人暗算了?」
「這兩個傢伙!」
「那位樓官人,真是駙馬?」
「不必,帶我直接去見她。」胡桂揚不願在鋪子里浪費時間,希望立刻見人。
鄭三渾動作快,「我進去找人https://m.hetubook.com.com,你們在外面等著。」
「濕什麼鞋,我頂多濕下鞋底……」
「你必須向我說實話了。」胡桂揚向一直沒開口的羅氏道,「這名異人死在廣興鋪里,烏鵲衚衕隱藏的異人不只你一個吧?」
「一文沒要到!」鄭三渾覺得不可思議,「我們一提你,他們就拿這個百戶、那個千戶壓人,完全不怕。」
「看緊些,瞧他們的樣子,比真正的錦衣衛還橫,已經向好幾家鋪子暗示必須給他們好處才能免遭審問了。」
「葯。」胡桂揚也馬上改變主意。
胡桂揚輕輕地嗯了一聲。
「那我這裏沒有,葯全在廣興鋪,誰家來了客人,擺酒席的時候派人去那裡現領一份,兌在酒里,不拘是什麼酒,都會變成……好酒。」
「西廠的一位異人被殺死了。」
翁鬱郁果然被嚇住,急促地說:「廣興鋪的牛雜兒牛掌柜,他的模樣你去看一眼就知道了。」
蔣二皮撇撇嘴,表示這不是他們的錯,實在是胡校尉的名頭太弱。
「不會有人知道你向我說過什麼。」胡桂揚安慰道,「烏鵲衚衕的酒很有名,讓我看看。」
鄭三渾這才明白過來,急忙點頭。
掌柜猶豫一下,笑道:「既然這樣,胡校尉裏面請,我去叫鬱郁姑娘出來見客。」
韋瑛稍顯不滿,「你來這裏幹嘛?」
胡桂揚今天的計劃原本是找幾名膽大的僕人,卻根本沒有時間,只好先用蔣、鄭二人代替,「留下做飯、收拾屋子,等我找到合適的人之後,再放你們走,到時自有重賞。」
蔣二皮沒意見,鄭三渾有些失望,「跟鬱郁姑hetubook.com.com娘說一聲,是東城鄭千里給她介紹的客人。」
「那你們欠我一百兩銀子。」
「滿壺春。」
翁鬱郁臉色驟變,她現在正違背牛掌柜的囑咐。
「好……吧。」兩人勉強同意,「一百兩銀子,我倆得當多久僕人?」
如果對方是任榴兒那樣的人,胡桂揚會自在地直接問話,面對一名怯生生的普通女子,他反而有些拘謹,拱手道:「我是校尉胡桂揚,有幾個簡單的問題請你解答。」
「你明白就好。外面那兩人你從哪找來的?」
「呸,你是被翁鬱郁迷住了吧。老三,哥勸你一句,咱們常在河邊走,多小心都不為過,千萬不能濕鞋。」
「你們要到多少?」胡桂揚問。
只有少量公差留在廣興鋪,其他人先後回城,東廠與南司的人走得最快,韋瑛上馬追趕,各方都想快一點通知上司,以便爭搶查案的權力。
「如果鬼在晚上出來……」
「像我們一樣的異人?」林層染問道。
韋瑛特意派兩名校尉護送胡桂揚回趙宅,看他進入大門才告辭離開。
蔣二皮去附近打聽了一下,匆匆回來,「我們哥倆兒昨晚來的時候,有意避開這裏,沒想到他家年前就已停業,說是要將鋪子轉租出去,現在是正月,還沒人接手。」
正月客人少,白天客人更少,街上有公差來往的時候,客人更是一個沒有,鋪子里的掌柜十分意外,出門看到錦衣衛裝扮的胡桂揚,臉色刷地白了,狠狠地瞪一眼鄭三渾,笑臉迎出來,拱手道:「這位上差怎麼稱呼?」
「咽喉中招,一擊斃命。」
「都給?」鄭三渾不解,這不和-圖-書在他們商量好的計劃里。
「韋百戶議完事了?」胡桂揚拱手笑道。
兩人臉色立變,全都搖頭,「我倆膽子小,不敢在凶宅里過夜,桂揚老弟還是找別人吧,不行的話,我們給你找,天黑之前送過來。」
「就是前天晚上那位。」
「你還是閑著吧,此事頗為蹊蹺,咱們都做不得主,要回城裡請示。」
「我跟大人一塊回西廠。」
「我再去打聽,未必能有消息,大家都在過年,一般鋪子不會這時候招工。」
「凶宅僱人價錢自然要高一些,一個月吧。」
不等胡桂揚動手,蔣二皮先給鄭三渾腦後拍了一巴掌,「說這些幹嘛?快帶我們去找人。」
「葯有名字吧?」
胡桂揚希望搶先一步,結果還是晚了,樓駙馬出事的那家鋪子已經關門。
掌柜退出不久,從暖閣里走出一名年輕女子。
「事成之後,桂揚老弟能不賞咱們哥倆兒一點嗎?」蔣二皮笑道。
「好好說話,為啥打我?」鄭三渾怒道,牽馬在前面帶路,解釋道:「現在是正月嘛,客人不多,昨晚我倆找不容易逮著一位慕名而來的新客人,陪他找姑娘的時候,正好看到翁鬱郁走進惠興鋪,她可沒看到我。」
「我們……我倆若是早知道你有計劃……」
「葯是粉紅色的丹丸,入酒即化,一粒能化一壺,所以我們叫它滿壺春,廣興鋪沒給起名,去了說『拿葯』就行。」
「我本來有辦法要來一百兩,被你們一攪和,機會沒了,這筆賬得算在你們頭上。」
「你不用知道。」胡桂揚做出冷淡的樣子,好讓對方順利開口。
夕陽已傾,離天黑沒剩多久,胡桂揚伸出和圖書雙手分別按住兩人的肩膀,笑道:「你倆的膽子可不小,敢利用我的名號向鋪子索取好處,連我自己都沒這個膽子。」
「總之你們擅自行事,讓我損失百兩紋銀,要麼立刻還錢,要麼留下來當僕人算是補償。」
翁鬱郁轉身要進暖閣,馬上又轉回身,疑惑地問:「大人看酒還是看葯?」
「咱們在一起,我怎麼沒看到?」蔣二皮疑惑地問。
「他為什麼會去幫你收拾屍體?」
她絕不像是能夠從容搜查屍體的膽大女子。
胡桂揚讓兩人先去喂馬,然後下廚做飯,他去後院將四位異人都請到正房廳里。
「韋百戶的建議對我必有好處,怎敢不從?」
胡桂揚搖頭,「只要你對我實話實說。」
「那晚幫你的人長什麼模樣?」胡桂揚直接問道。
翁鬱郁一愣,慌亂地說:「幫我?沒有……沒人幫我,那天晚上……」
翁鬱郁如釋重負,獃獃地說:「我就知道這種事情瞞不住,他非說絕不會有人問起。」她抬頭看向胡桂揚,「我會被抓進牢嗎?」
兩人嘿嘿地笑,蔣二皮道:「桂揚老弟知道啦?我們也是為你好,俗話說升官發財,不能發財,當什麼官?你不好意思開口,我們替你開口,要到的錢都給你。」
「原來是胡校尉,有失遠迎……」
羅氏輕轉手中的傘,緩緩道:「你聽說過烏鵲衚衕的美酒嗎?」
「鋪子里的人呢?」胡桂揚找的不是廟,而是廟裡的和尚。
「我不知道,我當時嚇壞了,縮在床角不敢動,牛掌柜推門就進來,將屍體摸一遍,把荷包扔給我,讓我待會交給自家掌柜,還說不准我向任何人提起他來過,否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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