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異人志
第二百九十九章 必分勝負

「他自己也是這麼說的。」
「楊老怪早在鄖陽遇害,他之前的徒子徒孫我都認識,好像沒有你。」
「點穴不靈了?」
第二輪比武只有五人,前兩場比過之後,第三場江東俠已無對手,需要前兩場的勝者再輪一遍。
場上兩人試探結束,各出絕招,打得越來越快,同樣的拳法,比普通武人要快上幾倍,月光照耀下,只見人影如鬼魅,看不出也聽不出輕重,但是人人都明白,自己怕是一拳也躲不過。
江東俠早有準備,他在江湖上行走多年,什麼人都見過,不會相信女子軟弱,更不會相信所謂的規矩,從一開始他就提防著那根竹竿,相信它隨時可能成為奇招。
林層染一直留在胡桂揚身邊,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他小聲道:「胡校尉的師弟身手不錯啊,都是他從前學來的?」
「梅娘子原是郎中,她認的穴位與武林高手稍有不同,但就是這點不同,令她的點穴手法威力大減,對付普通高手還可以,用在江東俠身上就差一截。」
她牽著丈夫來到胡桂揚面前,微笑道:「謝謝。」
江東俠拱手還禮,「我少比一場,勝之不武,敗則受辱,不如你也休息一會吧,長夜漫漫,不必急於一時。」
江東俠笑道:「僥倖勝出一招。」
梅娘子牽著丈夫緩步入場,「我夫妻二人行醫為生,當不得『女俠』二字。」
江東俠向梅娘子道:「梅女俠休息好了?請賜教。」
梅娘子緩緩轉身,「難道不是我勝了嗎?」
胡桂揚笑而不語,心https://m•hetubook.com.com裏認定,梅娘正是他尋找的「真正異人」,不受任何勢力操控的異人,他一定得想辦法留下她。
「還是江東俠勝。」林層染道。
江東俠本想逼梅娘子認輸,見她不識趣,只得扎穩下盤,也以功力相拼,而且只用一隻手,免得事後被人說是欺負女流。
林層染微微一愣,的確,正常情況下,梅娘子早該認輸,可她堅持至今,顯然對金丹頗為看重,「實力差距太大,拚命也沒用。」
「我這位師弟勤奮好學,拜過的師父不少。」胡桂揚含糊回應,心裏其實也比較好奇,趙阿七不只得到神力,還從不知誰那裡學到一身精妙的拳腳功夫,足以彌補瘸腿的劣勢。
「梅娘子該認輸了。」林層染的注意力又被比武吸引,輕聲做出判斷,「再這樣下去她會受傷。唉,異人畢竟大都是半路出家,若是擁有同樣的神力,武功還是比不上那些真正的武林人,比如江東俠,比如李刑天。」
趙阿七搖搖頭,他不覺得對方是僥倖,沉默地回到自己屋中,再沒出來,對最終的勝利者是誰已不感興趣。
這樣的結局是她自找的,本有機會分享一半金丹,如今卻要成為徹底的戰敗一方。
胡桂揚取出完整的金丹,拿在手中向梅娘子展示。
一道陰勁直透進來,江東俠大駭,只差一寸就能抓住竹竿,卻被迫後退,以化解這股奇特的勁力,一步不夠,又退一步,接連退出七八步才勉強止步,饒是如此,www•hetubook.com•com還是沒能全部卸掉,哇的一聲,張嘴吐出一口鮮血。
林層染小聲道:「江東俠獲勝。」
在此之前,他還是得解決金丹可能被掉包的問題,否則的話,輪到明天服食金丹的異人,很可能看出破綻。
幾場比武下來,只有江東俠一人受傷,他不服氣,厲聲道:「且慢。」
兩人客套一番,旁邊的蕭殺熊大聲道:「該打就打,讓來讓去有什麼意思?」
「你從前是軍吏,從哪學來這些見識?」胡桂揚問道。
林層染話未說完,場上形勢突變,梅娘子不再使用點穴手法,居然站立不動,只憑右手與江東俠比拼功力,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除非拋下手中的竹竿,她已退無可退。
「醫者仁心,無愧『俠』字。」
羅氏迎上去,小聲說了幾句,似乎是在邀請梅娘子當鄰居。
場上兩人又謙讓幾次,終於出手,一開始都是試探,沒有用上全力,場面比之前的幾次「打架」平淡得多,拳法、步法卻更加精妙。
「承讓。」梅娘子淡淡地說,轉向胡桂揚,「我能看看金丹嗎?」
林層染微笑道:「我在江湖中混過幾個月,浪費不少功力,但也結交不少朋友,他們見我對武功感興趣,對我知無不言,一位老前輩想收我為徒,被我拒絕……」
江東俠後退半步,做出更明顯的謙讓姿態,手上卻沒停,見招拆招,功力絲毫不減。
「你應該上場比武。」胡桂揚小聲回道。
「你勝,可是……」江東俠深吸一口氣,「背山老怪楊九和圖書問是你什麼人?你怎麼會他的亂陰掌法?」
糾纏在一起的身影突然分開,相隔十餘步,各自站了一會,趙阿七拱手道:「甘拜下風,佩服。」
梅娘子還沒開口,看得起勁的蕭殺熊喊道:「不行,一定要分個勝負!」
至於竹竿算不算兵器,這時已經不重要。
被他猜中了,江東俠再不退讓,閃電般伸出一直閑置的手臂,要一把抓住竹竿,將它捏碎,然後迅速後退,迫使梅娘子認輸。
「未必,我倒覺得梅娘子有可能獲勝。」胡桂揚笑道。
梅娘子同意了,與羅氏一同走向東跨院。
「沒仇沒怨的,只是分個勝負而已,再打一場的力氣我還有,請。」
「他算是我的師父吧。」
「那就好。」梅娘子微笑道,再不客氣,上前出手,她的丈夫站在後面,平時手臂下垂,受到帶動時立刻伸出,像是一具沒有生命的木偶,卻能限制妻子的行走範圍。
「好。」梅娘子終於開口,手上卻突然變招,竟然將右手的竹竿當成短刃刺出,她會認穴,雖是竹竿,威力卻也不可小覷。
林層染望著兩人的背影,「女人不好惹,得到神力的女人尤其不能惹。」
林層染小聲點評:「她會認穴,很難得,即使是在武林當中,點穴高手也不多見,能用在實戰中的人更是鳳毛麟角。」
可這一指竟然不是點穴,最後時刻化指為掌,正中江東俠胸口。
眾人也都吃驚,關木通道:「梅娘子,你武功這麼高,當時……」
「勝負未分,江某不敢謙讓,況且這就是一場和_圖_書朋友間的比武,沒人會下死手。」
胡桂揚卻道:「行,反正一枚金丹,你們想怎麼分就怎麼分。」
「梅娘子更想要這枚金丹,她會為此拚命,江東俠未必。」
趙阿七看一眼梅娘子,邁步進場,拱手道:「咱們先比吧,讓梅娘子多休息一會。」
「嘿,江大俠真會說話,怪不得大家選你當頭目,望你待會能手下留情,別讓小女子敗得太難堪。」
「我只會紙上談兵。」林層染笑道,看一眼自己布滿皺紋的雙手,輕嘆一聲,「我現在是最不敢揮霍功力的異人。」
江東俠大吃一驚,隨即大笑道:「身為異人,還能想著隱藏實力,難得難得,我敗得無話可說。諸位選我當頭目,那是認錯人了,江某願將此位讓與梅娘子。」
更令人感到驚奇的是梅娘子,她的左手總是握著竹竿的一頭,只能以右手迎敵,像是被線系著的風箏,輾轉騰挪的餘地比對方要小得多,可她兩場皆勝,與蕭殺熊的狠、趙阿七的巧不同,她出手又快又准,每次都能擊到敵人的痛處。
梅娘子另有計劃,竹竿刺出,又在半途收回,改以左手出招,仍是點穴,對準江東俠胸前的穴道。
江東俠轉身回自己房間,他不敢離開,只能忍辱留下。
「有理由嗎?」林層染沒將這句判斷太當真。
「抱歉,既然得到金丹,我們夫妻不再叨擾府上,三天後就走,頭目還是讓東大俠當吧。」梅娘子也不解釋,轉身離去。
胡桂揚將金丹遞過去,「大開眼界,或許擊敗李刑天也不是那麼困難。」
和-圖-書江東俠打算硬接這一指,他與林層染的判斷一樣,梅娘子身為江湖郎中,對穴位的認識與武林人稍異,自己完全能夠承受得了。
「再高也不是李刑天的對手,何必白費力氣?我的功力只用來保護我們夫妻二人。」梅娘子曾參与七名異人圍攻李刑天,即便是在同伴被殺的情況下,也沒顯露真正的實力。
梅娘子微笑道:「楊九問死了,可他還有徒弟,一個姓孟的傢伙臨死之前替楊老怪收我為徒,讓我當她的師妹。他說『只要你別殺我,我將平生所學都教給你』。很遺憾,他的傷勢太重,捱了半個月,還是死了,但他的確遵守諾言,教我幾套拳腳功夫。唉,他若是還能多活半個月就好了。」
蕭殺熊從開始的不屑變為驚訝,又從驚訝轉為惶恐,喃喃道:「原來之前幾次交手這個瘸小子都在隱藏實力……」
「我打聽過,江東俠原是江南一帶的豪俠,師出名門,從小練就的拳腳功夫,趙阿七比不了。」
林層染說得沒錯,梅娘子點穴依然精準,江東俠不與她比快、比准,硬受幾指,竟然沒事,逐寸逼近,令梅娘子的退路越來越少。
江東俠也是這麼想的,身為異人頭目,不願當眾逼人太甚,於是手上稍緩,勸道:「梅娘子,如果你願意,咱們不如罷手,算是不分勝負,共享金丹如何?」
比武繼續進行,再次上場的蕭殺熊敗給了趙阿七,這讓他極為憤怒,拒絕認輸,反而留在場上死纏爛打,最後所有人一致認定他已經落敗,蕭殺熊才恨恨地退下,嘴裏兀自嘀咕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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