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異人志
第三百零四章 異人的弱點

「廠公不讓你查案,但也不會輕饒了你,畢竟那是公主,在太后、陛下面前哭幾聲,就比西廠辛苦查案一年還有效。」
「都說江湖上自由自在,發現自己擁有神力之後,誰不想出來闖蕩一番?」趙福安嘆了口氣,「其實哪來的自由自在?到哪都一樣,要花錢、要人情,否則寸步難行,一身神力有個屁用?」
趙阿七勉強笑了一下,似乎不想談論這個話題,可是半晌之後他卻繼續下去,「師兄能忘掉何姑娘嗎?」
旁邊屋子裡傳出一個聲音,「夠了,兄弟,異人越聚越多,金丹可就這一枚,大家說好輪著來,誰也別貪心。」
趙阿七愣了一會,又笑道:「師兄真是愛開玩笑。梅娘子回來了?」
「一月之期過去一半,真是麻煩,真是頭疼。」胡桂揚合上簿冊,交給韋瑛,「又是一條死路,今天我不想出門了,等……個五天再說吧,沒準會有轉機。」
韋瑛靠近胡桂揚,小聲道:「老實說,胡校尉若能交出這兩起案子,對我也沒什麼壞處。」
胡桂揚將手巾遞給趙阿七,問道:「我把這個送給你,你會感激我嗎?」
趙阿七搖頭,「這隻是一條手巾。」
他又去一趟公主府,要將李嬤嬤逼得更緊一些。
「可以。」
「李刑天下的手?」趙阿七收起笑容。
韋瑛站得遠,但是能聽清說話聲,等胡桂揚走過來,他提醒道:「三到五天?老婆子肯定是要送公主進宮告狀。」
趙福安眼睛一亮,立刻接在手裡,放在鼻下深深一吸,滿臉m•hetubook•com•com的陶醉與幸福,「果然是極品,與普通金丹不同,我可以再……」
趙阿七笑道:「大家都說師兄昨晚沒把持住,被楊彩仙引到東跨院風流快活去了,我說不可能,師兄乃是至性至情之人,對何……」
趙阿七和小譚跟在後面,真心以為這兩人交情深厚。
「你是哪位?我好像沒見過你。」
胡桂揚拱手致謝,「請李嬤嬤諒解,我也是沒辦法,查案查到現在,一點線索沒有,不得不麻煩公主。」
「你將三十余枚極品金丹送給她,竟然說她不欠你什麼?」
「對。」
「當時的金丹,對我來說不比手巾更珍貴。」胡桂揚笑了笑,「我是絕子校尉,對任何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會敬而遠之,如果我現在就有大批金丹,寧願分給你們,但是不用感謝我,因為我只是想看看你們服食之後的效果。」
「嗯。」胡桂揚不肯多做一個字的解釋。
回到趙宅,西廠送來年後十幾天各衙門的接案記錄,胡桂揚必須在天黑之前看完並送還西廠。
趙福安捂住肚子,嘴上卻說:「心跳時不時會加快,尤其是使用功力的時候,幾乎要從嘴裏跳出來,否則的話,我也不會被一群普通的武林人追殺,我是不敢輕易使用神力啊。」
「胡校尉,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廠公絕不會……哦,我明白你的用意了。」韋瑛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哈哈,有理,胡校尉好好布置一下『羅網』,我在前院替你守門,後面和*圖*書的事情就不參与了。」
「嗯,明白了,謝謝你的坦率。」
他笑了笑,「從聞苦雨到羅氏,你喜歡的人變化可挺大。」
兩人相視大笑,依然是誰也不信誰。
「好吧,觀音寺衚衕趙宅,去那裡一打聽就知道。」
「朝廷肯定喜歡你這種人。」胡桂揚敷衍道,拱手告辭,回到後院。
「機會總有,你現在離朝廷就已經很近了。」
「你準備好了?」
趙宅雖大,對二十多名異人來說也算小了,這裏難有秘密可言。
「胡校尉,我已經讓出很大一步,希望你也能小小地讓一步,別再來了,最多五天,如果還沒消息,那就我一個人做主,讓你進去見公主,一切責任我來擔負,行不行?」
趙福安交還金丹,笑道:「當然,貪心沒有好下場。」
「韋百戶有什麼主意?」
「你殺人,然後被人追殺了?」
趙福安尷尬地笑了笑,「神力也就這麼一點用處,但我後悔了,如果還有機會,我一定選擇替朝廷效力,老老實實建功立業、升官發財。」
「我還以為人人都知道呢。」胡桂揚笑道,「我能見公主了?」
「胡校尉做主,我旁觀就是。」韋瑛絕不想招惹麻煩上身。
「嘿,師兄總是這麼會說話,一針見血,扎得我心裏流血不止。」
「查案比我預料得要難啊。」胡桂揚感慨道。
「師兄應該記得,我一直在尋求增長功力的法門,曾經服食金丹,功力暴長過一次,當然跟天機船提供的神力比不了,但我有準備,從一開始我就有https://m•hetubook•com•com預感,相信自己在鄖陽必有機遇。」
「先別走。」胡桂揚收起金丹,叫住轉身要走的異人,「你既然是官兵,為什麼會流落江湖?」
李嬤嬤繼續點頭,笑容自然一些,「明白,咱們都是奉命行事。」
胡桂揚從來沒想過要指望韋瑛,笑著拱手告辭,剛進二進院就看到一名陌生男子向自己走來。
「哈哈。」胡桂揚從任榴兒那裡學來一招:既然對方已有結論,那就順著說下去,多大的謊言也會被接受,「這隻是韋百戶的猜測,我可什麼都沒承認,你不會寫在摺子里吧?」
胡桂揚記得清清楚楚,在鄖陽期間,趙阿七完全被聞苦雨迷住,甚至憑此若干次抵住丹穴的誘惑,完全不像是胸有成竹的樣子。
胡桂揚急忙道:「夠了,我相信你,這座宅子是義父的心血,不能被你們破壞殆盡。」
「我真是笨死了。」胡桂揚不能原諒自己,異人的弱點就擺在面前,他竟然一直沒有注意到,當趙阿七說需要「時機」才能得到羅氏青睞的時候,就已經透露弱點的存在。
「不用,我天天來……」
「感激不盡,我要等幾天?」
「你擔心的是哪一位?楊彩仙?羅氏?梅娘子?我把她留給你不就得了。」
「我是真相信胡校尉,將自己最大的秘密、最大的弱點都交待出來了,別人未必像我這麼坦率,都在想方設法地掩飾。」
「呵呵,當然很難。」
胡桂揚掏出玉佩遞過去。
「回來了,瞎了一隻眼睛。」
胡桂揚聳下肩,「告到皇和*圖*書帝面前我也不怕,有廠公保著我。」
李嬤嬤一反常態,打開門,臉上居然擠出一絲微笑,「原來胡校尉是汪廠公的得力愛將,你怎麼不早說呢?害我要去打聽。」
趙福安走到最近的廊柱面前,輕輕擊出一拳,柱子搖晃,灰塵簌簌而下。
「我就是查案而已,還有別的用意?」
次日一早,趙阿七不請自來,站在門口看胡桂揚洗臉,事後遞上一條手巾,隨口道:「東跨院住的人不多。」
李嬤嬤點頭,「少則三天,多則五天,必有消息,請胡校尉別著急。」
胡桂揚走近一些,小聲道:「看你挺正常的,病症是什麼?」
「你想讓廠公為難,然後以此為借口推掉手頭的案子。」
胡桂揚心裏一驚,現在見公主沒什麼用處,他要的是公主進宮告狀,幫他聯繫皇帝。
「哦,忘記說了,我叫趙福安,從前是鄖陽衛的官兵,現在……成了這個樣子。」男子苦笑道。
胡桂揚笑道:「我是說沒準刺客會自投羅網,來趙宅殺人,那樣的話,我就能立即抓人破案,用不著再去打擾公主了。」
「胡校尉,今天該我服食金丹。」男子一臉憔悴,衣服破舊,像是剛從饑饉之地逃出來。
胡桂揚大笑,也沒問下去。
「你是異人?」
趙福安走回來,「我見過關木通,他說我可以直接找胡校尉要金丹。」
李嬤嬤幾乎是在哀求。
胡桂揚想了一會,「我不欠她什麼,她也不欠我什麼,我會想起她,但不至於念念不忘。」
胡桂揚示意趙福安隨自己走出幾步,「我希望多了和*圖*書解一些病症,也好對症下藥。」
「所以我來投奔胡校尉,一切都依仗你了。」趙福安笑著抱拳感謝。
趙阿七沉默的時間更久一些,「異人當中儘是瘋子,他們根本沒準備好擁有神力。」
「嘿,那是因為你沒找準時機……」趙阿七連咳兩聲,不想再說下去。
「呃……」趙福安不太願意透露。
「我明白師兄的意思,但是——」趙阿七也笑了笑,「真的無法理解。可我的確更放心了,師兄不會貪圖金丹,也不會受女子引誘……」
韋瑛每天都要寫一份摺子,上報胡桂揚的一舉一動。
「但不是今天。」李嬤嬤又加上一句,「我這裡是沒問題了,可胡校尉手裡沒有宮中諭旨……我得進宮請示一番,估計問題不大,畢竟駙馬死得有些不明不白,胡校場只是奉命查案而已。」
案子不多,胡桂揚很快瀏覽一遍,城內城外的確發現幾具屍體,三具是乞丐,兩具是醉鬼,死因一樣,都是被凍死,當時結案,無需再查。
韋瑛也過來看了一眼,「刺客最近好像收手了。」
「這有什麼?」胡桂揚面露詫異,「莫說你倆沒成親,就算成親,聞苦雨既然不幸過世,還不允許你再找一位續弦了?人之常情,你心裏為什麼要流血?」
「呵呵,你應該對羅氏放心,你看到了,羅氏對別的男人總是不冷不熱,對我尤其如此。」
剛一邁過門檻,胡桂揚停下腳步,突然明白這個莫名冒出來的趙福安透露的消息有多麼重要。
「三天到五天吧,胡校尉住在哪兒?有了消息我好派人去告知一聲。」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