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木通一臉愕然，似乎不明白胡桂揚為何有此疑問，正要開口，趙阿七道：「讓我跟師兄單獨談會。」
胡桂揚搖頭，「這就是『無謂』，聽上去合理，其實不堪一駁，官府天天抓反賊，抓住就砍頭，我也沒見反賊都接受招安，反倒是一群異人，神力在身，恣意殺戮，反而乖乖聽命。」
後院里，異人們難得地幾乎全都出屋，分成三伙，一夥以關木通、江東俠為首，人數最多，站在院子中間，議論紛紛，一伙人數較少，只有七八人，也不團結，站在廊下冷眼旁觀，另一夥是羅氏與梅氏夫婦，站在毀掉的東耳房附近，同樣旁觀。
「行，你等會。」校尉匆匆離去，很快送到一壺熱茶。
前院人不少，昨晚送飯送水的校尉不在其中，多出大量陌生面孔，韋瑛也不在，胡桂揚只得向一名見過面的異人護衛問道：「今天誰管飯？」
「這是說法之一，但沒有明證，李刑天第一次殺人時，功力就已很強，另一個太子丹好像也是如此，而且其他人的嘗試也都失敗。」
聞家人自以為遭到天機船拋棄，異人卻當谷中仙是信使，胡桂揚無話可說，只好笑道：「反正已經來了……就算大家聚在一起，最後得到神力的人也是李刑天、太子丹這種人吧？」
「爭奪異人之首的稱號。」趙阿七道。
「他對我沒提起過比武，一個字也沒有。」
「什麼然後？」
校尉的臉色有些難看，胡桂揚急忙改口：「沒了，感謝之至。對了，怎麼稱呼？」
https://www.hetubook.com.com「又是傳言，你們什麼都信？」
趙阿七指向胡桂揚身後。
「奇怪，谷中仙不惜讓林層染暴露，也要將胡校尉請去，卻又輕易放回來。」
胡桂揚又回到自己的房間，沒人問他去過哪，也沒人問他做過什麼，只要看到他本人出現，大家似乎就已滿足。
胡桂揚回到後院，發現自己頗為多餘，跟誰也說不上話，於是直接回屋裡往床上一倒，什麼也不想。
洗漱過後，胡桂揚吹燈上床，默默地等著變化發生。
等了一會，見胡桂揚無意再往下說，關木通笑道：「事情是這樣，有傳言說所謂比武都是策劃好的，背後的主使者就是谷中仙。」
胡桂揚想了想，不記得谷中仙曾要求自己保密，於是道：「他將我帶到谷中仙那裡，僅此而已，不知他今晚會不會過來觀戰。」
趙阿七找凳子坐下，「該是互相說實話的時候了。」
「精髓就是運氣？」
「有熱鬧可看，大家怎麼一點都不高興啊？」
「他與宮中術士聯手，造出一種葯，能將天機丸的攜帶者變成異人，這裏沒有運氣，也沒有神意，他將所有人唬來，靠的不是運氣，而是精心策劃。」
「靠殺人轉移？」
「分開未必是因為糾紛，站在一起未必是志同道合。」
胡桂揚念了一遍，笑道：「不用問，第一行字是李刑天的手筆，另一行是太子丹？誰要比武？爭奪什麼？」
校尉愣了一下，不太情願地點頭承認，「嗯。」和_圖_書
「嗯，說了不少。」
關木通嘆了口氣，轉身出屋。
正房前面的兩根廊柱上龍飛鳳舞地寫著兩行字，一行是「月有陰睛圓缺，人有勝負強弱」，另一行是「今夜比武，異人必至」。
護衛瞥他一眼，根本不開口。
「如果可以的話，我需要熱水洗臉洗腳。」
「要我說，大家都挺『無謂』，你們為什麼要來趙宅？為什麼要怕李刑天？為什麼接受朝廷的藥丸？為什麼面臨共同的危險卻依然彼此猜忌？」
「茶水也行，只吃飯有點咽不下去。」
趙阿七沒回答，身後的蕭殺熊大聲道：「因為這兩個人都是瘋子，誰也猜不透比武之後他們會做什麼，沒準轉身就將大家都給……」他做出一個斬殺的動作。
熱水很快送來，胡桂揚笑道：「我是不是要什麼都可以啊？」
「外面送來的。」校尉收拾碗筷，臨走時懇求道：「千萬別再惹麻煩，前院幾十名校尉就是幾十個家，上有老下有小，一人出事全家遭殃。」
趙阿七眼睛一亮，「這正是天機船的奇妙之處，在它眼裡不分強弱，一切全憑運氣，在鄖陽如此，在京城必然也是如此。而且異人數量很少，死傷過後，如今只剩下不到一百人……誰能捨棄這樣的機會？」
「我們是被迫來這裏避難……」
「呃……那個林層染是怎麼回事？」
「咦，為什麼我沒分到？」
「果然是谷中仙，他說什麼了？」
「谷中仙不會做這種無謂的事情。」關木通的笑容有些僵硬。
趙阿七與關hｔtｐs://ｗｗw•ｈｅtuｂｏok.ｃｏｍ.com木通悄悄進來，一個走到床前，一個站在門口。
「是挺奇怪，大概是見到我之後十分失望吧。」胡桂揚笑道，雖然不受束縛，卻不想說出實話。
「我們都有一些點心和水，吃喝不愁。」趙阿七道。
「你知道谷中仙對我做了什麼？」
趙阿七側身讓到一邊，關木通走到近前，賠笑道：「胡校尉前晚失蹤，讓大家十分擔心。」
送飯者是一名陌生的錦衣校尉，敲門進屋，將飯菜放在桌上，問道：「還需要什麼？」
趙阿七搖頭，透露這麼多的「傳言」，他就是在等胡桂揚的實話。
胡桂揚一出現就引來所有人的目光。
「嗯，只有運氣最公平，管你是天皇老子，還是泥地里的乞丐，都有機會成為最強者。」趙阿七興奮得有些氣喘，「師兄不信，沒關係，你的不信更會讓谷中仙一敗塗地。」
兩人沉默，都等對方先說，最後是趙阿七開口：「有這麼一種說法，異人神力並非自己辛苦修鍊所得，乃是天授，因此可以轉移。」
「上司交待，不準喝酒。」
「必須相信，這是得到的神力起碼要求。」趙阿七沒有絲毫動搖，反而覺得師兄不可理喻，他輕嘆一聲，「如無意外，谷中仙是將師兄當成了轉移神力的道具，但他大錯特錯，聞家人在鄖陽一無所得，在京城也不會有所收穫。他想將一切都控制在手中，反而失去神意的精髓。」
「就是今晚吧？所以比武定在這個時候。」趙阿七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站起身，和*圖*書拱手道：「師兄好好休息，今晚的比武必將十分精彩。」
「傳言的來源通常是谷中仙，他是聞家人，曾經登上過天機船，如果天機船有消息，肯定會藉助他來傳遞，對不對？」
「只要麻煩不找我，我絕不找麻煩，待在宅子里一步不出。」
「你還相信神力轉移那一套？」
「相信天機船、相信運氣、相信神意……」
什麼也沒發生，胡桂揚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入睡的，再睜眼時，外面已經是亮天。
「然後呢？」
「這玩意兒有什麼用？算了，我猜諸位都不會參加比武，對吧？」
在校尉的注視下，胡桂揚匆匆吃光晚餐，一點沒剩，最後抹抹嘴贊道：「好吃，誰做的？」
「全憑運氣。」趙阿七的眼睛越發明亮，「得到神力者，病症或許嚴重，或許消失；失去神力者，或許死掉，或許成為凡人，連病症也沒了。無論發生什麼，大家都認命，就像在鄖陽一樣，重要的是你得相信。」
胡桂揚本想說點什麼，話到嘴邊又覺得多餘，搖搖頭，笑著離開。
沒人送飯，胡桂揚打個哈欠，起身準備去往前院。
「天氣不錯，寒冬快要過去了。」胡桂揚笑道。
沒人站出來反對，又是趙阿七開口道：「但是異人都得留下來當觀眾，那上面寫了『異人必至』。」
胡桂揚指著桌上的飯菜，「如果能有一壺酒，這頓飯就完美了。」
「骰子，比點數。你要是沒別的需要，我先走啦。」
「猜拳還是骰子？」
「對啊，今晚的比武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和圖書呵呵，那你們應該去鄖陽，那裡才是神力誕生的地方。」
「還沒有，這不耐心等著嘛。」
校尉沒回答，轉身離開。
「嗯，兩位，一個確定是異人，另一個剛有異人的跡象，但我什麼也沒得著。後來又有傳言，說轉移神力另有它法，異人必須聚在一起，找出這個辦法。」
「比如某人得到全部神力，從此視凡人如草芥，那他的病症是不是會更加嚴重？那些神力被奪走的異人，是就此死掉，還是恢復成普通人？」
胡桂揚只好自己去廚房，找點剩飯剩菜對付一下，出來之後向滿院子的人大聲道：「你們都是朝廷的異人？人數好像不多啊。」
「我能回來，也未必是有陰謀。」胡桂揚笑道。
「你殺過異人？」
「看到什麼？」
「算我命大，又回來了。」
趙阿七從人群中走出來，「師兄還沒看到吧？」
胡桂揚坐在床沿上，笑道：「讓一名校尉給另一名校尉送飯，真是不好意思，你打賭輸了？」
胡桂揚坐起來，「想吃飯自己去前院找吧，今天好像沒人管飯。」
「鄖陽已無奇迹，傳言說京城將是天機船再臨的地點，於是大家紛紛趕來。」
「你怎麼沒跟羅氏站在一起？鬧糾紛了？」胡桂揚問。
「相信什麼？」
沒人搭理他，異人驕傲，帶上「朝廷」兩字，越發難以接近。
「原來如此，師兄變成異人了？」
「你的相信……」胡桂揚突然無話可說，「相信」的力量如此強大，不會被任何語言所擊潰。
「嗯。」校尉顯然不太相信，「還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