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時辰，差不多是整個上午，不能再多了。」
楊十惡臉色有些難看，嘿嘿兩聲，「夠了，胡桂揚，得罪我對你有什麼好處？等你恢復成凡人，需要異人給你做靠山。」
「有得必有失。」趙阿七淡淡地說，目光不動，反正「有所失」的不是他。
「等我獲得全部神力，你就不是我的對手啦。」
「我要獻出神力，你連這點小忙也不肯幫嗎？而且你從前就是做這個的吧？」
「好，待會我叫醒你。」
胡桂揚不再爭辯，轉身睡去。
「就這不是烏鵲衚衕的滿壺春嗎？那裡的人兌酒喝，前院可能還有酒……」
天亮之前，篝火先行熄滅，九十多名異人不得不數人共享一間房屋。
床上的胡桂揚騰地坐起來，怒道：「笑這麼大聲，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換成別人用這種語氣說話，尤其是比自己弱得多的人，楊十惡立刻就會出手，這時卻笑呵呵地起身迎上去，「練功好，神力提升之後，保你幾天不困。」
「你的師父未必這麼想吧。」
「都在鄖陽當過僕人，變成異人之後都殺過主人。」
「拜師？」趙阿七冷笑一聲，異人的拜師與普通人截然不同，被拜的人通常沒有選擇的機會。
趙阿七坐在那裡不動，也不吱聲。
「說是比武分勝弱，其實毫無意義，最後治病的時候還得再比一次，隱藏神力的人完全可以反敗為勝，奪取對方的神力。」
「不行，我得按時叫醒你。」
「他是個老頑固，一見面就認定我殺氣太重，不肯收我為徒，當然，最後我還是將和*圖*書他說服了。」楊十惡再次大笑，他的心情真的很好。
楊十惡嘿嘿笑道：「功力如同金錢，高手擅長花錢，而我有的是錢，他收我為徒乃是天作之合。」
「能夠替代金丹，助你練功。」
趙阿七的臉色也變得難看，「師兄還真是願意得罪人。」
「他替你看管『葯人』，現在輪到你替他看管了。」
「所有人都被太子丹、李刑天玩弄于股掌之間，你居然擔心我耍花招？我這個樣子能耍什麼？」
「嗯？我可沒求他。來，坐到椅子上，我助你練功。」
小譚終於聽明白，開口道：「你幹嘛要多管閑事？你挑了一個最弱的對手，功力未必比我強，不信咱們較量一下。」
楊十惡的笑容僵住了。
楊十惡可不會冒這種險，搖頭笑道：「用不著，我的運氣比較好，你也可以挑選對手。」
房門一關，趙阿七立刻道：「太子丹對師兄說過什麼？」
楊十惡原是家僕，可他不願意提起這件事，勉強擠出笑容，「其實坐在床上就能練功。」
楊十惡大笑，「原來你想的這是個，別人怎樣我不知道，對你我非常放心。哈哈。」笑罷出屋去找椅子。
「那你怎麼殺人？」
胡桂揚沒有掙扎，「沒什麼味道，就是噎得慌，給我點水。」
「頂多三天。」楊十惡有點不耐煩，「開始練功吧，火神訣你肯定會。」
楊十惡等不及，順手將藥丸推入胡桂揚嘴裏，強迫他咽下去。
「睡眠不足，精力不濟，我沒法練功。」
「呵呵，可她的『葯人』是個男的
和-圖-書，這幾天要一直留在她身邊……」
「三天之後你就用不到它了。」
趙阿七抬起頭，冷淡地問：「你看上去挺正常，病症是什麼？」
「不大？它會要我的命，血多的時候我甚至會直接暈倒，任人宰割。」
「藥丸都是有數的，給你一粒，我就少一粒。」
胡桂揚指著雙腳，「給我穿靴。」
楊十惡一愣，在發怒與妥協之間來回衡量幾次，訕訕地說：「我小點聲就是。」
「這位呢？也願意嗎？」胡桂揚用下巴指向小譚。
胡桂揚再找不出偷懶的借口，閉上眼睛小聲念誦火神訣，沒念幾句就停下來，「以前都是沒人的時候偷著練，面對你們兩個，我沉不下心。」
「她是勝者，不需要我照顧。」
楊十惡驚訝地看著趙阿七離開，將椅子送到床前，「他去幹嘛？」
胡桂揚幾次閉眼，總是沒法入睡，只好向楊十惡道：「求你了，離我遠一點，別總盯著我。」
「不行，沾床我就想睡覺。」
「哪像？」
「對，你可以睡一個時辰，然後起來練功，儘快獲得全部神力，這很重要。」
小譚目光獃滯，像是沒聽懂他在說什麼。
胡桂揚搖頭，「去給我找張椅子來，凳子坐久了不舒服。」
他坐在凳子上，楊十惡守在身邊，他躺在床上，楊十惡站在床頭，寸步不離，眼神可以說是含情脈脈。
胡桂揚長長地哦了一聲，「怪不得我手痒痒，看誰都挺可憎，你將我吵醒的時候，我真想一拳打死你。」
「唉，我真佩服太子丹，異人本來分成幾伙ｈtｔｐs://ｗww•ｈetubook•com.ｃom，各不統屬，他用一個極簡單的主意就將一切打亂，簡單地分為強弱兩伙，了不起。趙阿七，你不去看看羅氏？」
「我自己會醒，不用你叫。」
「先說你的。」
「因人而異，我覺得自己可以多服一粒。」
楊十惡笑呵呵地說：「你很幸運，我們變成異人的時候，周圍全是凡人，說殺就殺，你周圍卻是比你更厲害的異人，你想殺也殺不得。」
「而且這也不是什麼危險的事情，江東俠的『葯人』一點事沒有，自己走出趙宅，你也可以，只是再當凡人而已，又不是沒經歷過。」楊十惡繼續勸道。
「用不著，這不是滿壺春，我們叫它『十日金』，一粒藥丸能頂十日，服過之後，連你的腿病也能變好一些。」
小譚低低地嗚咽一聲，他當時的確想挑對手，可是許多人向他湧來，驚慌之中自然而然地迎向熟人趙阿七，以為能夠得到幫助，結果得到的卻是一拳，他只好還手，被李刑天視為接招。
楊十惡又愣一會，慢慢道：「我可以給你找張椅子來，但你別耍花招。」
小譚抬起頭，獃滯的目光里閃過一絲殺機。
楊十噁心情愉悅，也到桌邊坐下，拿出金丹把玩，很快收起，目光轉向牆角的小譚，微笑道：「放鬆些，你應該學學胡校尉的氣度，願賭服輸，說獻功就獻功，沒有半句廢話。」
楊十惡沒辦法，只得彎腰給胡桂揚穿靴，「我抱你到凳子上。」
胡桂揚接過藥丸，喃喃道：「宮裡造出的藥丸，應該沒問題吧。」
沒有早飯，茶水都是涼https://m•hｅtuｂoｏk.ｃｏｍ.ｃom
的，整晚熬夜的胡桂揚只想躺在床上大睡一覺，可這個小小的願望卻很難實現。
趙阿七拍拍自己的一條腿，「瘸了。」
楊十惡輕輕嗯了一聲，認可小譚的說法。
「這隻是表面，如果病症這麼簡單，你根本不用求治。」
胡桂揚指向趙阿七，笑道：「你問他。」
楊十惡稍稍放心，向門口走去，突然轉身，「所有人都被玩弄于股掌之間？」
楊十惡立刻心生警惕，「問這個幹嘛？」
「我注意到了，你總是離篝火比較遠。」楊十惡點頭，相信這的確是真實的病症，於是自己也不再隱瞞，「我怕血。」
「殺死主人一家五口的時候，我暈了半個晚上，好在沒人發現。在那之後，我四處打聽不流血的殺人方式——並非我喜歡殺人，可是總得有所防範，對不對？聽說內家拳法能夠殺人于無形，很少流血，我就去找一位高手拜師。」
「馬上就要去除病症，隨便聊聊。」
楊十惡端著椅子剛一進屋，趙阿七突然站起，向小譚道：「留在這裏別出屋。」
「我怕熱，一熱心裏就糊塗，分不清過去和現在，有時候連刀劍臨身都不知道。」
「即使去除病症，我也要用它增強功力……」楊十惡突然靈光一閃，轉身向小譚道：「你沒機會用到十日金了，對吧？」
楊十惡拿來茶水，胡桂揚喝了一口，交還杯子，再次練功，這回堅持的時間稍長一些，但也沒念完一遍火神訣，又睜開眼睛，笑道：「這玩意兒有後勁兒，還能再給我一粒嗎？」
胡桂揚打個哈欠，「幾天都行，但是現在我和-圖-書必須睡夠三個時辰。」
趙阿七淡淡地說：「師兄平生最愛得罪人，對你一點都不過分。」
楊十惡從懷裡取出一隻小盒，打開之後捻取一枚紅通通的藥丸，「把這個吃了。」
「他說得沒錯，但這不能算『玩弄』，只要能去除病症，大家都願意奉他們兩人為首，何況他們的功力遠遠高出眾人。」
「什麼東西？」
小譚抬起頭，「其實跟好壞無關，初變異人的時候，就是想殺人，身邊有誰就殺誰，一兩個月以後殺心才能慢慢平復。」
「不行，最多一個時辰。」
「這叫幸運？憋得難受啊。」
楊十惡面露驚訝，「十日金，十天服食一粒。」
胡桂揚搬腿下床，「睡意都被你打消了，來來，我現在就練功，儘快治好你的臭毛病。」
屋子裡還有兩名異人，一個是趙阿七，他是一場比武的勝者，坐在桌邊喝涼茶，他的「葯人」小譚則靠牆坐在地上發獃，像是待宰的牛羊。
「按時？」
楊十惡大笑，「沒關係，我願意冒這個險，但是我只給你三天時間。」
楊十惡冷笑一聲，「只能說好的主人難得一見。」
楊十惡大笑兩聲，又轉向隔桌的趙阿七，笑道：「你也很幸運。」
「嗯？」趙阿七第一次聽說這樣的病症，「這不算大問題吧？」
胡桂揚坐到椅子上，調整一下坐姿，沒急著練功，又看向牆角的小譚，「你們兩個很像。」
「隨便聊了幾句，他告訴我為何殺人、為何要挑撥異人比武，他說一旦分出強弱，強者自然會支持他，弱者也不敢反抗。」
「沒辦法，我就是想得太多，你別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