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神玉記
第三百九十六章 不請自來

「嗯,哪來的梯子?」任榴兒覺得奇怪。
「太子還年輕,對身邊的人都比較客氣,此人姓覃……」
樊大堅又笑兩聲,隨後正色道:「說說吧,究竟是怎麼回事?」
一覺醒來,胡桂揚看到蔣二皮站在床前,正彎腰對他說話:「胡校尉,醒醒。」
蔣二皮睡得很足,覺得自己力氣也足,一個人過來扛梯子,只看一眼就覺得不對,「這是咱家的梯子嗎?」
蔣二皮要顯示一下自己的聰明,「你瞧,這梯子用的都是細木條,輕便,容易攜帶,扔掉也不可惜,與一般人家常用的結實梯子不同。」
胡桂揚這才鬆手,上車拿起鞭子,「總看別人趕車,應該不難吧。」
任榴兒愣了一會,還是邁步走向東廂房。
「嗯,醒了,又要開飯了?」
「可夫人說……」
胡桂揚搖頭,「說不清楚,我沒證據。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回神玉。」
胡桂揚摸摸自己的肚子,「先喝再熱。」
蔣二皮苦笑道:「給你幹活兒倒是不累,就是擔驚受怕,連覺都睡不踏實。」
胡桂揚終於明白自己在宮裡的「靠山」是誰了,「江耘將我出賣給閹丐,怎麼不見覃吉出面給我做主?」
袁茂笑著搖搖頭,催馬前進,完全沒有察覺到家裡多了一個人。
「誰放在這裏的?」
「對,原來你聽說過他。」
「你跟袁茂走投無路的時候去找我,我走投無路的時候當然也要來找你們,這才公平。」
「委屈胡校尉趕車。」蔣二皮賠笑道。
躺了一會,她又聲稱胸悶氣短,命人去前院找蔣二皮,讓他去請老爺回家,實在不行,請樊道爺過來一趟。
「我知道,所以我來找你們幫https://m.hetubook.com.com忙。」
「你跟袁茂在同一個衙門裡做事吧?」
「人?什麼人?」任榴兒心中一驚。
「誰讓你到後院來的?」
胡桂揚剛剛穿好衣靴,拱手笑道:「抱歉,夜裡來的,怕打擾你們夫妻休息,就自己找間屋子住下。袁茂去衙門了?他在哪裡任職?也太辛苦了些。」
任榴兒更急,壓低了聲音,「我給過你三千兩銀子,不欠你什麼。」
「衙門裡就沒有一點關於我的流言?」
「既然逃出來,就該去見官,或者回自己家,來這裏做什麼?」
「呃……」
幫工們紛紛點頭稱是,蔣二皮給過錢,帶著胡桂揚出門,街上停著兩輛騾車,全都裝載著厚重的木箱。
胡桂揚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先告訴我去哪,還有袁家的人都去哪了?」
「這裏不錯。」
「那這是誰用的梯子?」
「再等下去,就不一定在誰那裡了。」胡桂揚可不會完全信任沈乾元。
今天的隨從是鄭三渾,哈欠連天,站在那裡搖搖晃晃,好像還沒睡醒。
天色將晚,外面開鎖聲響,樊大堅終於回來,一進院就關門上閂,跑進廳里,看到醉熏熏的胡桂揚,立刻大笑,「哈哈,我這一路上心驚肉跳,就知道家中好酒不保。」
「不管,怎麼問起這個?」
「不是嗎?」丫環不明所以。
大門從外面上鎖,剩下胡桂揚一個人,四處查看一番,很快找出藏酒的地方,不由得歡呼一聲,又找出兩盤冷盤,也不生火,就這麼吃喝一頓。
任榴兒早猜到是他,見到人之後還是很吃驚,急忙將門關上,覺得不對,又將門稍稍打開一點和*圖*書,冷冷地問:「你不是被綁架了嗎?」
樊大堅在城外有處莊園,城內也有住宅,離袁家不算太遠,地方比較小,一名僕人出來與蔣二皮一塊將箱子抬進去,然後坐上胡桂揚的車,趕著就走,一個字也不多說。
「呃,沒法說,不讓說,反正不是壞人。」
「覃吉?」
胡桂揚餓極了,狼吞虎咽地吃完,上床又睡下。
蔣二皮扛起梯子往外走,剛拐過房頭,被任榴兒叫住,「蔣二!」
「夫人擔心……對啊,怎麼會莫名其妙多出一張梯子?可是誰敢來偷錦衣百戶家啊?而且偷完還不帶走梯子?我馬上去。」
「嘿嘿,你早就猜出來了?」
「熱酒的確更好一些。」胡桂揚贊道。
「嗯。」任榴兒也已習慣,握住丈夫的手,在臉上放了一會才鬆開。
「不是我倆有意保密,是上頭要求我們……」
「東西都抬到車上了?」蔣二皮趾高氣揚地問道。
兩人出門上馬,袁茂道:「希望今天能有胡校尉的消息。」
「不用解釋,也不用對我說宮裡的事情,咱們喝酒。」
「你現在還管廟嗎?」
安排完畢之後,任榴兒才讓心腹丫環給東廂房送去一些飲食。
任榴兒滿腹聰明才幹、一口伶牙俐齒這時全都用不上,半晌才道:「你就待在這間屋子裡,不準出去,不準說話。」
「宮裡還以為你被沈乾元擄走,覃吉正督促各衙門找你呢。可你自己逃出來了,明天跟我去見覃太監,將事情說清楚,他能做主。」
為了送走胡桂揚,任榴兒也是煞費苦心。
「太子『請』身邊的太監?誰這麼大架子?」
「那你給我安排一個地方吧。」
「鬼才相信。」胡桂和-圖-書揚繼續道,接下來才是他的猜測,「你倆在詹事府任職,給東宮做事。」
胡桂揚還沒說完,樊大堅就開口大笑。
鄭三渾半死不活地回了一句,「屍體也該找到了。」
袁宅僕人不多,各有職分,主母管得又嚴,誰也不敢隨意亂走,因此,第一個發現後院牆邊梯子的人是名丫環,她來清掃落葉,看到地上橫著一具木梯,以為是自家之物,於是去前院找人將它搬走。
蔣二皮神情更加古怪,扛起梯子,「就是老爺在家,也絕不會攆走的人。」
「你倆現在是皇帝的左膀右臂……」
「好差事。」
樊大堅苦笑道:「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要等你成親……」
「是我讓他來的,梯子放在那礙事。」丫環解釋道,都知道主母嚴厲,必須將事說清楚。
樊大堅脫掉外袍,「計劃總是不能如意,既然你已經猜出真相,我就實話實說吧,我與袁茂在詹事府挂名,其實是在宮陪太子讀書、練藝。」
「我還以為自己會受到歡迎呢,前些天你可是親自請我過來。」
「就是蔣二皮跟我說過幾句,我上哪知道去?」
任榴兒快要叫喊其他人了,蔣二皮出屋,緩步走來,神情古怪,到了主母面前,小聲道:「夫人自己去看看吧。」
「這樣的好事我給過你啊。」
丫環搖頭。
「那時候是為袁郎治病……跟那無關,我只是不明白……」
「真在你哪!」
蔣二皮道:「我不能在此多留,請胡校尉再等一會,樊真人很快回來。」
「沒有,請你換個地方。」
樊大堅坐下,給自己倒酒,皺眉道:「連熱都不熱,虧你喝得下去。」
「沒有,剛猜出來,之前懶得猜。https://m.hetubook.com•com」胡桂揚又喝一杯冷酒。
「對啊,我自己逃出來了,厲害吧?」
「江湖好漢。」蔣二皮得意地說,想了一會,「難道是老三留下的?算了,我還是收起來吧,雖然不經用,拆掉當木柴也好。」
「稍等,我將酒菜熱一熱。」
任榴兒讓自己的貼身丫環也進屋去,站在廊下向蔣二皮道:「你去各間屋子裡看一眼,有無異常。」
任榴兒越發覺得奇怪,仔細想了一會,宅子里的大事小情全要經過她的同意,印象中昨天絕沒有動用梯子的時候。
蔣二皮轉身去往前院,一路上搖頭嘆氣。
樊大堅親自下廚,又找出幾塊臘肉一類的東西,煎炒之後端來,酒也溫熱,兩人重新再喝。
「沒什麼可說的,你應該都知道了。」
任榴兒急道:「這裏也不安全。」
「行,我走。你怎麼給袁家當僕人了?」
「是你和袁茂擋下的?」
「在鄖陽救過皇帝,在天壇救過太子,這麼大的功勞,怎麼可能受到忽視?皇帝不好直接重賞,但是讓你們看護太子,陛下還是很放心的。」
「就在那邊牆角下。」蔣二皮指向東耳房與東廂房之間的一塊空地,那裡種著一棵高大的槐樹,樹后就是山牆。
胡桂揚點頭,小聲道:「最好能有點吃的,讓袁茂快點回來。」
天剛微亮袁茂準備出門,他已習慣早出晚歸,有時候甚至一連幾天沒法回家休息,他向床上的妻子低聲道:「我後天傍晚回來。」
「呵呵,工錢挺高,吃住全包,活兒也不累,這樣的好事……」
後院沒人,前院也只有幾名像是幫工的男子,胡桂揚早換掉燒破的官服,穿著也與這些幫工差不多。
樊大堅不笑了和圖書,也不吱聲。
「不用你說。」任榴兒氣哼哼地說,轉身出屋,將門關緊,站在廊下想了一會,先回自己房間,上床躺下,聲稱感覺不適,叫來後院的丫環,命她們今日休息,無需打掃宅院,她不想受到打擾。
「膽小鬼,去哪?」
「只能說是還行吧,算不得一等好酒。」
「夫人帶人上香去了,說是許願未做,得罪了菩薩,所以才會突然得病。」蔣二皮突然壓低聲音,「咱們去樊真人家。」
樊大堅還在猶豫,胡桂揚道:「好吧,我來猜,猜錯了你哈哈一笑,猜對了你別出聲就是了。」
「怎麼回事?」
「是我倆向太子說好話,太子又請身邊的太監出面,替你擋下的。」
「好吧。」樊大堅勉強道。
「跟我來。」
「是,夫人。」蔣二皮與丫環同聲領命。
蔣二皮不敢再廢話,先去東廂一排房間檢查,頭兩間都沒問題,在第三間里卻多待了一會。
胡桂揚指著臉上的一塊燒傷,笑道:「瞧見沒?前天晚上留下的,我差點被活活燒死,真有人想要殺我,你卻指望著我等到明年成親?」
蔣二皮早就認得任榴兒,對她向來又敬又怕,急忙上前,「夫人叫我?」
「冬菊姐姐讓我來搬梯子。」
「辛苦得很,太子……算了,太子的事情輪不到我說。但我們並非忘恩負義之徒。」
「你把梯子放下,你去繼續掃院子。」
「不難,鞭子不必用上,牲口自會跟著前車走。」蔣二皮急忙坐上第一輛車,驅騾出街。
「上司將我出賣給劫匪,所以我不能見官,也不能回家,要在這裏躲一陣。」
「你不會知道有多少人想置你于死地,西廠只能替你擋下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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