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放？我們從未受到關押，自然也就無所謂釋放。」
「怪不得你們肯原諒谷中仙，卻要追殺聞空寅，其實是為了確保神玉歸屬自己。」
幾名聞家人默默地拿起鐵杴，這回連蓋子都不用，要直接活埋。
「找回神玉、活捉何三塵、殺死聞空寅，誰先做成這三件事中的任何一件，即為教主。」
「哈哈，皇帝只是隨便說說，但是的確沒辦法直接定罪。江耘這個傢伙，腳踩好幾條船，本事不小。」
「你願意看到五教合一，再加一個非常道？」
「江經主回城裡了。」戴德按非常道的規矩，稱江耘為「經主」，而不是「經歷」。
聞家人又互相看了一眼，聞不語轉身道：「你來？」
胡桂揚扭頭看向聞不語，「你們入教不久……」
幾年前，在一片密林中，谷中仙為了安撫五行教，將聞家人交給五行教當作人質，從此再沒過問。
「要回？」
「少說廢話，神玉究竟在誰手上？」聞不語等人已經不耐煩。
胡桂揚愣了一下，笑道：「是我的錯，原來識時務的俊傑是五行教，教主是哪位？」
騾車啟動，走出沒幾步，又有一人跳進車廂，坐在胡桂揚斜對面。
一部分人已經騎馬出發，戴德等人押送胡桂揚、袁茂走向附近的幾輛騾車。
「你們不想引何三塵現身嗎？所以還是有我的事。但是實話實說，有神玉就夠了，何三塵若來京城，要找的也是神玉，不是我。」
鄧海升笑著搖頭，「你沒入教，我們的規矩用不到你身上。」
「谷中仙只是拋棄我們，所作所為仍是聞家莊的事業，聞空寅卻是背叛，他與外人勾結和_圖_書，奪走神玉，此罪不可饒恕。」
「我有一個猜想，但是得確信你們真是五行教徒，而且是虔誠教徒，我才能老實招供，否則的話寧死不招，為什麼呢？因為只有真教徒會遵守諾言，找到神玉之後也不殺我。」
胡桂揚路上嘆口氣，「你們早該將我放出來，就不會上江耘的當。沈乾元真被殺死了？」
「嘿，這個希望也太小了。」
那名聞家人收回細線，冷冷地說：「神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誰會如此大意？」
戴德打斷他，「胡校尉，省省吧，江耘也有資格爭奪教主之位，他若首先找回神玉，我們都願奉他為首，你離間不了。」
「他會怨我。」胡桂揚又嘆一口氣，「是我攛掇他綁架江耘。江耘這個人平時看似隨和大度，其實……」
「我不適合當教主。」
聞不語拄著杴柄，稍稍彎腰，「沒有哪一派，只有五行教，混而為一，力量更強大。」
「等等。」袁茂比較著急，抬起雙臂，眼珠轉動，試圖用目光說服眾人，發現無效之後，只得開口道：「沈乾元在哪？我有話要對他說。」
「夠毒。我還有一個疑問，比如江耘找到神玉，心中太過興奮，一會掏出來看一眼，還沒等正式當上教主，就將神玉弄丟了，這怎麼辦？」
一道細線纏在胡桂揚的手腕上，令他不由自主地抬起手臂。
兩人沉默了一會，還是胡桂揚先開口：「銃藥局那邊怎麼樣了？」
「高論，佩服。」胡桂揚想要趁勢跳出深坑，雙手剛剛碰到坑沿，立刻有兩柄鐵杴擊來，他急忙退回原處，笑道：「我還是站在這兒吧
ｗｗw•hｅtuｂoｏk•cｏm.ｃｏm，找何三塵自然是為了吸取神力的法門，神玉只有一枚，用在機匣上太過浪費，你們需要共享。」
「很好，已經能造出百步穿楊的神銃，藥力也更強，但是製造比較麻煩，費時費力，朝廷只想造一小批收藏。最遲到明年春天，我們就會散夥，各回各處。」
「北京五行教、南京非常道，原本就是一家。」戴德回道。
戴德與聞家人都不吱聲。
戴德微微一笑，回答問題的人卻是聞不語，「因為聞家莊的緣故，神玉從一開始就屬於五行教。」
戴德冷淡地道：「江經主受此大辱，當然要報復。沈乾元自作自受，怨不得別人。」
聞不語微皺眉頭，「奪回就是奪回，沒有算與不算之分。」
聞家人互相看了一眼，最早施放機匣的中年男子道：「有話對我說吧，我叫聞不語。」
「在下戴德，原是厚土教長老，如今五教混一，我就是五行教長老。」
「規矩就是我們定的，當然不會反悔。」
「明白，咱們坐在一起閑聊而已。無論誰先找回神玉，你們真的要推他當教主？」
「可惜我幫不上忙。」
鄧海升一怔，一些往事湧上心頭，「可是……」
這是一片荒野，除了聞家人，遠處還有數十名教徒，胡桂揚掃了一眼，看到幾個熟人，揮手致意，熟人卻都扭過臉去。
「好名字。」胡桂揚贊道，隨即拱手，「原來諸位都加入了五行教，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恭喜，諸位加入的是哪一派？」
聞家人互相看了一眼，「第一個沾手神玉的人就算奪回，其他人不得和圖書搶奪，若是有違此規者，五行教內人人得而誅之，不認他是教主。」
「等皇帝知道你們也在爭奪神玉，只怕『人多勢眾』就是罪過了，而且是重罪。」
「句句屬實。五行教對胡校尉沒有惡意，我們只想要回神玉……」
沒人回答，這是明擺著的事情。
鄧海升搖搖頭，「只要能確認江耘真拿到過神玉，而且真是丟失，而非隱藏，那麼教主之位仍然是他的，以後有人找回神玉，必須交還給他。」
一名瘦小老者走上前，拱手道：「好久不見，胡校尉、袁校尉。」
胡桂揚點頭，「前兩件我都能理解，殺聞空寅是怎麼回事？將你們拋棄的人是谷中仙。」
「上來。」聞不語命令道，覺得這兩人還有用處。
到了騾車前，胡桂揚與袁茂各上一輛，手腳都被綁縛，防止逃跑。
「胡校尉何必執迷不悟？交出神玉，就沒你的事了。」
胡桂揚自己點頭贊同，接著道：「再說說神玉吧，怎麼才算奪回神玉？」
「陞官了，恭喜。」胡桂揚扭頭小聲道：「你見過這位戴長老嗎？」
胡桂揚還在想，袁茂笑道：「他回城去找神玉了吧？諸位，江耘將你們支到這裏，只怕是別有用心。他若找回神玉，也能當教主？」
「陛下希望遵從神船旨意，將神力重新釋放出來，五行教拿到神玉之後，做法與此完全相同，陛下為何要降罪於我們？」
「這種事不會發生。」鄧海升肯定地說。
胡桂揚苦思冥想，袁茂道：「原來機匣是五行教造出來的，那你們與江經歷應該是朋友。」
戴德道：「胡校尉是個聰明人，我就不多說什麼了。聞家莊有天機heｔuｂｏok.cｏm.ｃoｍ術，五行教有工匠，雙方乃是天作之合。萬事俱備，只差神玉，請胡校尉幫下忙吧。」
胡桂揚只能苦笑，「好吧，我不辯解。其他人搶先回城了吧？你留在這裏，不想爭奪神玉嗎？」
坑上眾人臉色微變，幾名聞家人轉身就走，剩下戴德與聞不語沒動，像是在思考如何處置這兩人。
胡桂揚搖頭，「比如我現在就將神玉交到你手中，然後你旁邊這位出招把你殺死搶走神玉，只是比如啊，東西算誰的？」
鄧海升微笑道：「可能你是對的，但是我們看到、聽到的事情與此不同：胡校尉當年在鄖陽府將三十幾枚極品金丹全送給何三塵，自己一枚不留，在天壇丹穴里，何三塵則將天下至寶交給胡校尉保存。你們兩人之間的信任與情誼，世所罕見。」
胡桂揚大吃一驚，搶道：「沈乾元被你們殺死了？」
胡桂揚呵呵笑了兩聲，再度沉默，然後正色道：「既然規矩如此，那我就是教主了，因為我才是第一個拿到神玉的人。」
袁茂搖頭，他與五行教打過交道，但是沒見過、也沒聽說過這位戴德。
「好說，讓我想想，神玉究竟會在誰的手上？」
「胡校尉可以責罵，但我說過，不能因私廢公。」
「是啊，的確好久不見，我連你是哪一派、叫什麼名字都給忘了。」
「嗯，在心裏好好存著。」
「天機術。」胡桂揚笑道，輕輕地掙扎一下，隨即放棄，「你用上了金丹，有點浪費吧？金丹用一點少一點……」
胡桂揚先上，隨後拽出袁茂，「江耘已經搶先一步，咱們的動作也得快點。」
「江經歷也在？」袁茂踮腳望去，卻只能看到ｈｅtｕbｏｏｋ•coｍ.coｍ堆起的土與幾雙腳。
「他不願意交人，我們只好殺人。」
「值得爭一下吧？」胡桂揚擠下眼睛。
「慢著，你們能報下姓名嗎？這樣說話太累。」
一名聞家人拍拍手中的鐵杴，「你們很快就能見到他了。」
「你們考慮得真是周到。」
「在哪？」戴德與聞不語同時問道。
「當然，所有人都向五神發過毒誓，若違誓言，天打雷劈，教內人人得而誅之。」
胡桂揚一拍腦門，「想起來了。」
「他們說的都是事實？」胡桂揚指向聞家人。
鄧海升拱手道：「抱歉，公私分明，我不能因私廢公。」
「反正無論誰當教主，你們都能分得一點神力。」胡桂揚笑道。
「當然願意，人多勢眾，教中的兄弟都能過得更好一些。」
「沒有異人在上面壓制，你們聞家人又成高手了。」胡桂揚嘆了口氣，「五行教當年為何要將你們釋放？」
胡桂揚恍然，「好吧，我收回那句話，神玉不是廢物，對你們有用。但它的確不在我這裏，很遺憾，它是被我弄丟的。」
胡桂揚瞪大雙眼，「我。」
「呵呵，胡校尉開創的銃藥局，這就夠了，我們無不心存感激。」
「合理。你們都在神位前發過誓？」
「而且心裏還存著一線希望：萬一神玉還在胡桂揚手裡呢？」
「呵呵，還以為你之前沒看到我呢。」
「我沒入教嗎？我怎麼記得自己是火神教的人呢？」
「袁茂說得對，江耘回城找神玉去了。神玉最後的隱藏地點肯定是在己房書房，最值得懷疑的三個人既然都是無辜的，那就只好擴大範圍，曾經進過書房的人都要調查一遍。江耘回城，乃是要找己房書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