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長街上，鬼手沉默地抽著自己的煙斗。明明空氣中流動著歡聲笑語，可長椅周圍的空氣卻凝固著，像是寒冬一樣，令癱軟在地上的流浪漢簌簌發抖。

路人得到了回答，歡天喜地的去了。

這裡是中城區，周圍地治安不錯，只要你打扮的不像是乞丐，巡邏地警察就不會將你趕走。比起和乞丐們去擠那些爛窩棚，這裏實在是個流落街頭之後的好去處。

只是，葉清玄並沒有信心在十天之內將這種看似簡單的測試完成。

被綁起來，打了好幾個耳光的老闆娘哽咽著：「他半個小時前就退房走了！你們來晚了……我真的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了！」

全世界的研究者在對地圖的標註時，都會統一使用四個顏色。

像是螢火蟲的光，以太球中的閃光隱約地亮起，又熄滅，像是銀粉在液體中飄蕩。緊接著，無數閃光宛如星辰一般的浮現了，無規則的迴旋閃爍著，照亮葉清玄錯愕地臉。

音符的符文是所有樂譜和力量的基礎，來自於人類歷年的探索和研究，它們由複雜的基本音節組成，拗口又晦澀，難以吟誦。

就算是這樣，難度依舊很高啊。

打砸聲還在繼續，可直到那群人將這個旅館從閣樓到地窖都徹底的查清，也沒有發現任何一個地方能夠藏的下一個白頭髮的小孩兒和他的狗……

只是在狼笛的筆記中，只記錄了三個基礎的音符，分別是其中三個分支入門基礎。分別是變化學派的「萃取」、禁絕派系的「平和」，還有召喚學派的「獸|性」。

葉清玄深呼吸，安慰自己：「一定是我心不誠。誠心，誠心，不要胡和*圖*書思亂想。」

「呀呼哦，唔？怎麼還是沒反應……」

「這破以太球怎麼這麼貴啊！」

隱約的笑聲從遠處響起。

最腹地的是白色，代表以太密度稀疏，能夠被人類大規模居住，僅次的是黃色，部分尖銳的噪音可能會帶來意外，再次是紅色，巨響在這裡是被禁止的……至於黑色，則是邊境世界之外的可怕禁地。

而且，還方便他翻閱筆記。

那已經不是能夠用錢買到的東西了。

理所當然的，以太球毫無反應。

從古至今，成為樂師都是一個危險的行當，而其入門難度，也是首屈一指。所以，葉清玄在考慮……十天之內學會一個符文，難度會不會太高了點？

「……」

看起來是實心的水晶球不過是一層極薄又極堅硬的殼，使用高溫瞬間定型。折光率和厚薄都有著近乎吹毛求疵的苛刻規定，內部銘刻了符文，灌注了純粹的以太，能夠對任何微小的聲音做出反應。

「嗯？！」

「哦哦喔……」

煩躁中鬼手並沒有發脾氣，可也沒有回頭去回答的興趣。只是沉默地抽著煙斗，伸手指了指右邊。

鬼手放下煙斗，冷冷地凝視著被壓在地板上的流浪漢。流浪漢的聲音越來越弱了，到最後，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按照書中所傳授的「小訣竅」，他滿懷期待地發出那個「ξ」的音節……唔，怎麼就像是被人捅了一刀一樣？

鬼手放下煙斗，牆壁上磕著煙灰，聲音冷淡：「你們告訴我，我們和那個該死的小孩兒擦肩而過？」

沒有辦法，只能挨個試試了。

至於「如何和以太進行溝通」，最適合他的入和圖書門教材，不就在他的手中么？

托教會歷史的福，葉清玄得以對目前的世界有了較為全面的認識——畢竟對於人類來說，整個世界的十分之九，都是未曾開闊的黑暗區。

他撫摸著狼笛送給他的筆記，輕聲嘆息起來。

接下來，以太球用沉默證明：換個音節也絲毫不會好。

雖然筆記的內容在來倫敦的路上就已經爛熟於心，但他還是決定仔細再看一遍。變化學派的「萃取」已經首先被他放棄掉了。

最後，鬼手走進旅館中，環顧著滿目瘡痍的前台，眼神陰翳：「有人說什麼了嗎？」

……

有什麼東西要來了。

在那裡，據說細微的咳嗽聲都會帶來宛如雪崩的可怕連鎖反應。

他低著頭，看著手裡的水晶球，欲哭無淚：

在葉清玄手中的這個是放在商店中販賣的民用品，供給樂師學徒練習消耗，最基礎的類型。使用壽命大概是四個月，這就已經耗進了葉清玄身上幾乎所有的錢。據說在軍隊和樂師學會中更多高規格的以太球和測量工具。

啪！

很快，想要逃走的流浪漢被打斷了雙腿，拖進了殘破的旅館中。

據說百年前，為了能加容易和以太溝通，所有學派都是選擇在邊境建立學院的。但這樣做的淘汰率和死傷率太過慘重，部分學派漸漸考慮遷移回腹地——至少這樣學員不會因為念錯一個音節而爆掉腦袋，或者被以太漩渦絞掉半個身子。

正因為如此，人類的聚居區中才會必然有教堂的位置，不止是為了精神信仰，更因為教會在建造教堂的時候都會使用特殊技術稀釋以太的密度，保證一定區域內的安和圖書全。

「這是怎麼回事兒？」

只有禁絕派系的「平和」是看起來最容易學習的，但其中包含的基本音節有數十個！由此可以看出，禁絕派系在七系的入門難度中，反而是最高的。葉清玄對於自己的天賦實在不抱有信心。

至今，樂師在人類的世界中都是鳳毛麟角的存在，哪怕每一本書上都會告訴你，想要和以太溝通，只要吟誦符文就可以。

數年不見，這裏依舊像是葉清玄所記得的那樣。一入夜之後便少有行人，但燈光常兩，而且還有一張長椅可以躺一躺。夏夜的氣溫還不至於將人凍病，風也還在忍受範圍內。

召喚學派的「獸|性」在筆記的記述中是最清晰的，但吟誦起來像是野獸在嘶吼，六個基本音節根本無法銜接在一起，令葉清玄分外把握不住重點。

「啊哦！！」

——敬畏以太。

「啊，謝謝！」

他錯愕地看向四周，風裡傳來奇怪的味道。

「喔哦哦……不對，還是不對。」

畢竟，沒多少普通人敢於和以太有瓜葛，人們心中更多的是對以太的畏懼。

這個結界就像是篩子一樣，將百分之九十九的雜音引起的以太干擾都徹底壓制了，只有接近標準的音節才能夠產生效果。

深夜，路德街，空空蕩蕩的公共馬車站台。

它對以太的敏感度要求太高，以葉清玄現在近乎盲人的感應，就算成功了也只會無法控制符文而被萃取成一具乾屍吧？

葉清玄坐在長椅上，啃著最後的乾糧。藉著燈光，他翻閱手中的小冊子：「喉部肌肉放鬆，感受肺腑地擴張，然後緩慢地吐氣，舌頭微微頂住牙齒……」

「其實和-圖-書我知道，這隻是一個小小的失誤，並不能怪你。」

在紅色|區的邊境城市裡，甚至說話時不允許喊叫，人們只能夠竊竊私語，被人稱為寂靜地帶。沒有去過邊境和境外的人，無法理解那種痛苦和恐懼。

「勞駕，請問一下，路德街怎麼走？」背後似乎有人迷路了，茫然地詢問著路過的行人，最後問向鬼手。

黑暗時代雖然才結束了短短三百年，可是被以太的暴動而被摧毀的城市和村莊數不勝數……這麼多年來，天災已經變成纏繞在每一個人類心中的噩夢。

在漫長的夏夜中，葉清玄足足浪費了三個小時，才發現：或許自己和這個音節的相性特別差。或許換一個音節會好一些。

以太球依舊毫無反應。

自符文演變為小節，從小節進化為樂章，到最後形成完整的樂譜。在漫長的探索中，人類已經研究出一套完整的體系，劃分出其中的七個分支和數百種專精。

任憑葉清玄百般嘗試，以太球依然毫無反應，到最後，喉嚨發疼的葉清玄忍不住將手裡的小冊子怒摔在地上：「有沒有搞錯？！這是什麼鬼啊！」

「首先，深吸一口氣……」

眼神滿是絕望。

在街道上，拖曳著破舊行李箱的葉清玄垂頭喪氣地嘟噥：「第一沒算到入學考試還有實測，第二沒算到……」

「呀喲……」

他吧嗒著嘴，總覺得哪裡不對。少年滿懷希望地再次嘗試了一次……這一次不像是被人捅了，像是一群鴨子在嘎嘎叫。

這就是樂師中最常用的測量工具之一：以太球。

「先生，不管我的事，我也沒有料到啊！我發誓！」流浪漢痛苦哀求著：https://www.hetubook.com.com「繞過我，我沒有欺騙薩滿先生，我真的沒有……」

為了技術的進步和發展，樂師也一直在付出巨大的代價。

「哦哦哦！！」

有什麼東西破了。

鬼手蹲下身，伸手按在流浪漢的右眼上，渾濁地眼瞳中滿是惋惜：「但可惜，我可不像蘇格蘭場的警察……通情達理。」

其中有超過一半乃是有以太將世界之聲轉錄而成。

只要能夠掌握其中的任何一個，都能夠通過測驗。

葉清玄怒視著以太球，像是要看出朵花來一樣，結果任憑他怎麼瞪，那個水晶球依然巋然不動，絲毫不給任何反應。

他搖晃了一下，想要確定，可就在那一瞬間，以太球亮起來了。

在葉清玄的手中，拳頭大小的水晶球閃爍倒映著街燈的亮光。在喧囂的人聲中，晶瑩透亮的水晶球中時而閃現出點點無規則的亮光。

因為掌握和以太溝通，操控以太的辦法，樂師才會受人尊敬和畏懼。

「我發誓，他不在這裏……他真的不再這裏！」

「也就是說，又撲空了？」

不論是狼笛的筆記還是任何樂師的書籍里，它們的封面上都會有一行由初代教皇寫下的戒律，那一行黑色的戒律印刻在每一個人的心中，從出生開始，一直到死去，永不遺忘。

「是不是壞了？」

老費躺在長椅上，斜眼看著這個二貨，很快就收回視線繼續睡覺了。

「千算萬算，我算漏兩點。」

尤其，這裡是阿瓦隆，為了不讓聲音引起以大規模的以太騷動，整個城市從頭到尾都籠罩著以太壓制的結界。

……

……

宛如細碎的銀塵不斷地在水晶之中生滅、匯聚，看久了之後便令人覺得目眩神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