諧謔·泥潭戰爭
第一百三十六章 誰是怪物?

「沒有。」
白汐喃喃自語。
「——這就是葉清玄最可怕的地方啊。」
嘭!
他端詳著窗外的行人,看著那一張張面孔,便笑了起來,帶著一絲嘲弄:
「你是聽不懂,還是不想去明白呢?」
櫃檯後面的女孩兒面無表情地抬頭:「我在讀書。」
餓了。
就在幻影被吹飛了之後,露出的是在原地紮下馬步,站樁完畢的少年。他凝視著夏爾錯愕的神情,便露出笑容。
很快,他就離開了。
就在夏爾驚愕的瞬間,電流已經在磁的引導之下脫手而出,甚至無需刻意控制。它們就如同長鞭一般抽打在最接近的鐵製品——懸浮在夏爾周圍的螺絲之上!
……
緊接著,一道熾熱的火光從他的身邊掃過,撞在「氣」形成的屏障上,消散無蹤。夏爾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身影猛然一陣模糊。
明明是如此精緻而美麗的下午茶,卻不知為何令人產生了如此陰森的聯想。或許這種陰暗地氣息來自於它的主人,那個看似微笑地少年。
赫爾墨斯抬起眼睛:「你應該察覺到了的,比誰都接近的察覺到了——那個傢伙的不正常。」
白汐沉默地點頭。
嘭!
哪怕是無數人手持著利刃想要威脅他的生命,被怪物們接二連三的追殺,闖入血路之後從人間踏入地獄……他依舊沒有任何變化。
哪怕是早有預料,也令他忍不住嚇出冷汗:這麼窮追猛打的風格,如果自己真的一味防守,說不定會被他逮住機會給翻盤。
鐘錶店恢復了寂靜。
赫爾墨斯的眼神漆黑,像是凝視著深淵一樣。
白汐沉默了。
「什麼意www•hetubook•com.com思?」
白汐沒有說話,可赫爾墨斯卻從她的眼中讀到了那個回答。
不過老闆似乎絲毫不心急,依舊在優哉游哉地喝著下午茶。有時會抬起頭,跟櫃檯後面埋頭讀書的小女孩兒說兩句話。
夏爾頓時一陣感動:「難得師弟你還關心為兄。」
「你這一手就毫無技術含量了啊!」
赫爾墨斯就笑了。
在強攻之中,葉清玄的動作一滯延緩了一個瞬間,身上的以太開始消散了?
陷阱之後的少年隨手丟過來一團烈光,緊接著鏡面矩陣展開,劇烈的光芒將夏爾的眼前覆蓋了。
半天之前,這是一個平平無奇的下午。
「沒錯,沒有任何東西是能夠逃脫死亡的,這是人類註定的宿命。」
他從沙發上艱難地爬起來,揉著發疼的腮幫子:「哇,都是師兄弟,要不要這麼狠?竟然故意勾引我過去,然後擺好架子動拳頭?你還有沒有樂師的尊嚴!」
沉默里,白汐愣住了:
「什麼意思?」
他問:「白汐,有沒有那一瞬間,你覺得自己了解了『死亡』呢?」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鐘錶店中依舊泛著滴滴答答的聲響,安寧又靜謐——理所當然的,今天又是沒有什麼生意的一天。
他下意識地閉上眼睛,全神貫注地讀取著葉清玄的以太,便露出了笑容:果然,快要維持不下去了。師弟你還是太嫩了……
那麼多痛苦沒有改變他,那麼多幸福也沒有改變他。他沒有向上飄起,也沒有向下墜落……他的心裏究竟藏著什麼呢?」
赫爾墨斯嗤笑:m.hetubook.com.com「你不是已經見到過了么?
「吵死了。」
他睜大被晃花的眼睛,看到倒飛而出的葉清玄……在半空中,葉清玄的身上就開裂了,化作了碎裂的鏡片。
一瞬間,「氣」和「流動」的碰撞,掀起了澎湃的氣浪!
葉清玄微笑著舉起了一套粉紅色的女裝:「畢竟,吃完了你還有小裙子要穿呢……」
「不論是善人也好,惡人也罷,當人真正地領會到『何為死亡』時,就會產生一種明悟——你會看到自己的恐懼和渺小、自己的孤獨和無力,也會看到真正的自己。像是野獸凝視著自己在水中的倒影一樣。只有切實的體會,人類才會發現:自己所信奉的道理、準則和底線,和它相比,只不過是連塵埃都算不上的東西。再沒有什麼是比『死亡』更好的老師了。它比所有的星空和所有的道德加起來都更加的偉大,比美食和愛意更加不可辜負,比宿命和仇恨更加不可逃脫……——倘若這世間對人類來說,真的存在永恆不變的真理的話,那麼我相信它一定是『死亡』。所以,最初的三王才會將它寫入了誓約之中,你不是已經見到過了么?」
那是音符·鏡所製作出的幻影。
「這樣的磨礪就免了吧。」
在午後地陽光里,精緻地骨瓷茶杯中蕩漾著暗紅色的茶水,映照出的折光像是血一樣。
「嘿嘿,偶有失言,請不要在意。」赫爾墨斯聳肩。
目送著他離去,赫爾墨斯搖頭,嘖嘖有聲:「薩滿那個老傢伙,看來是動真格的啦,是我小看他了。這個傢伙是真不怕皇家被惹急了將他再趕出https://www.hetubook.com.com去呢,還是吃准了那位陛下最近詛咒纏身,無暇他顧呢?不過,他的宣戰已經逼得那群傢伙狗急跳牆啦。現在,恐怕他們已經到了不惜借用外援的程度了。這種時候,哪怕是邪神的力量,那群輸紅了眼的傢伙也會捏著鼻子灌下去吧?」
赫爾墨斯嘆了口氣,舉手投降:「白汐,你有沒有覺得,你對自己的表哥缺乏了解?」
「今天早上。」
「喲!」
「能力就是在磨礪中提高的!」
中計了……
櫥窗外的陽光落在他的長發上,映襯地宛如金絲鍛造,說不出的華貴和美麗。可他的眼神是漆黑的,如同地獄中徘徊的雲,縈繞在那綠寶石一般的眼瞳中。
「要說話,就全部說完。」
如果他成為殺人如魔的瘋子就好了,如果他成為冷血無情的屠夫也理所當然,但是……
赫爾墨斯讚賞地打了個響指:「為了迴避它的到來,人類可以付出一切代價,做出任何殘忍的事情。自古至今,人類所犯下的絕大多數罪都來源於此:在有些人看來,為了活下去,犯下罄竹難書的惡業也不為過。為了維護自己的生命,就算是犯下整個世界都不能容忍的錯誤,也是可以理解的,對吧?」
「那你就會知道,人類這種東西,究竟有多麼脆弱。」
赫爾墨斯聳肩:「雖然同樣是白頭髮,同樣的年齡,說著同樣的語言,連笑起來都很相像。但你有沒有在哪個瞬間覺得,你從來沒有了解過他?」
「是沒有覺得、沒有發現,還是根本沒有想過呢?」
「等等!你什麼時候學會了這麼多音符瞬發?」
葉清玄將一碗和圖書燉牛肉拍在他的面前,一臉關切地說道:「趕快趁熱吃,涼了就不好了。」
夏爾仰天倒下,眼前一片漆黑。
夏爾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緊接著,眼前一花,只看到一個拳頭的影子在不斷地放大……
「……幾天不見,你就變成熱愛學習的樂師預備役了?真是讓老師欣慰!」
一道電流宛如鞭子一般抽打在他原本立足的地方。
等等,這手感好像不太對?
……
「要什麼技術含量,能打贏你就行!」
他解讀著少年的攻勢,在躲閃中後退,在腳下留下了一連串「音符·桎梏」組成的陷阱。
可讓人害怕的是,他卻對那些東西視而不見。
在微弱地滴答聲中,赫爾墨斯低頭凝視著手中的茶杯。
——那些恐懼和死亡從來都沒有改變過他一分一毫!
緊接著他的面色一變:「又是這一套?還來?」
赫爾墨斯裝模作樣地感動起來,揮手加油:「一定要珍惜生活,好好學習,可不要像你的怪物表哥那樣。」
少年的聲音隱約傳來:「你能解讀也沒關係,反正我放的快!」
葉清玄翻了個白眼:「明知道你的感應力和控制力都是我的不知道多少倍,而且還我的戰略一清二楚……我幹嘛還傻乎乎地跟你較量音符?我是弱智么?」
甚至可以說,他的生命是和死神跳著貼面舞度過的,他比誰都更加貼近過死亡,更加深入過死亡的本質。
「有用就行!」
幸好夏爾已經早先一瞬脫離了濺射的範圍,毫髮無傷。可緊接著冷汗從後腦勺上滲出來,連忙一個翻滾。
「你究竟在說什麼?」
他輕聲說:
「——萬物由生至死,唯有大源hetubook.com.com永恆。」
……
抓住了這一空隙,夏爾不退反進,哪怕雙眼還什麼都看不清,可手中的音符直直地印向了少年的胸膛上!
緊接著,霜結射線就擦身而過。就在他踉蹌後退之中,葉清玄步步緊逼,令夏爾險象環生,他的神情終於略微的嚴肅起來。
「嗯?」
下午兩點鐘的時候,有個一隻手帶著黑色手套的老頭兒推門進來,和他聊了一段時間,彼此之間談話似乎介於愉快和不愉快之間。
大多是不咸不淡的內容,諸如今天賣冰淇淋的推車有沒有出攤,活該那個老頭兒賺不到錢之類的。
……
一聲刺啦的脆響,原本在夏爾控制中有如臂使的螺絲頓時脫離了控制,向著四周噼啪彈射而出。
白汐皺起眉頭:「要麼就乾脆別說。」
「如果勉強形容的話,那大概是一種身臨其境的體驗——就像是你明白了什麼是火,什麼是鐵一樣,人終究有一刻會真正明白,『死亡』代表什麼。這種體驗或許來自於一場葬禮,一具屍體,一個悲傷的故事。或者來自於親人的逝去,再或者……來自於自己的親身經歷。回答我,你有過這樣的感受么?」
「不,我只是不想浪費時間。」
音符·朧。
當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鍋里燉牛肉,咕嘟咕嘟地散發著肉香。他聽見自己的肚子咕嚕嚕的聲音。
一直以來,你的那位表哥有無數次和死亡擦肩而過的遭遇,哪怕是來到阿瓦隆之後,也從不缺乏瀕死的經歷。
葉清玄的腳步在陷阱的邊緣戛然而止,夏爾「嘖」了一聲:和這種學的飛快的傢伙打起來,真是不爽。可惜,憑著師兄多年的經驗也能碾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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