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臭成這樣了，您就別睜著眼睛說瞎話了。」
葉青玄重新戴上獵鹿帽，頷首道別：「以後，也請多多關照。」
衣著整潔的侍應生引領著惡臭的乞丐踏精緻的地毯，來到整個餐廳最好的位置，恭敬地為他拉開椅子，請他入座。
……
他錯愕地看著少年，許久之後，忍不住掏出了煙捲，點燃，吸了一大口，粗重地吐出來。
「昨晚。」
「這是什麼？」
他忍不住罵了一句粗話。
葉清玄捂住鼻子，艱難地睜開眼睛。
就在原本裝著道標的地方，只有一張摺疊起來的紙條。
他艱難地展開紙條，湊近了，去讀上面的細小文字，那一行字跡流暢而娟秀，只寫著寥寥幾個單詞：
……
薩滿愣住了，像是已經石化。
經歷過昨天晚上那一場據說非常嚇人的動亂之後，所有人都覺得眼前的陽光變得珍貴了起來。
薩滿懶得理他，葉清玄聳了聳肩，將酒一飲而盡，起身準備離開。
午後，陽光從天空中灑落。
透過半片爛菜葉子，他看到了刺眼的陽光，光芒灼熱，耀的人眼花。
葉青玄看著他的樣子，並不催促，只是聳肩：「反正你不去的話，你的粥也沒了，你又打不過我……」
「喂，朋友。」
他看著葉清玄，「我的委託，你完成的如何？」
到最後，陷入暈厥，然後被教授……
只是……血路的道標已經被取走了。
有什麼東西飛過來，葉清玄轉身接住，卻發現薩滿拋過來的是https://ｍ.ｈｅｔｕbｏｏｋ•ｃoｍ.coｍ一塊金屬銘牌，拇指大小的金屬銘牌上寫著一個名字，看起來像是可以穿上鐵鏈，掛在脖子上。
「葉青玄，我有沒有跟你說過和我交易的規矩？」
「有粥啊！不早說……」
葉清玄嘆氣，一個勁兒地往鼻孔里塞紙團，就這還堵不住身上的那一股垃圾味兒。
「既然是委託，那麼就要有報酬。」
……
「沒想到你還是個好學生？」
「結果，葉蘭舟那裡漏了蛛絲馬跡么？」
什麼復讎惡靈和教授在瘋人院里決鬥呀，復讎惡靈變成了一隻巨大的蝙蝠從天而降，教授臉上塗抹著白色的油彩，咧著大嘴，一看到他進入了自己的陷阱，就狂笑了起來之類的，說的有模有樣。
沒錯，他就落入了教授的手裡！
最後輕柔地遞上了菜單。
他看著面前琳琅滿目的菜單，伸手在菜單上亂點。到最後徹底眼花：「這上面的菜，全都給我來一份！呃……你們這兒能打包么？」
一片死寂的沉默。
……
在寂靜里，薩滿捏著鼻子，端起了面前的酒杯抿了一口，總算好受了一點。
「不如這樣吧，你去告訴薩滿的人，跟他們說，福爾摩斯要見他們的老大……如果你運氣好的話，二十分鐘之後，你就會坐在、坐在……」
葉清玄淡淡地說道：「屠夫的行動證實了我對你的懷疑。那個時候我就感覺：你未免知道的太多了點。直到今天早上，我和圖書搶了半碗粥，蹲在路邊吃午飯的時候，才忽然有了靈感。」
「啊，不好意思，搶飯搶的太熟練了。」
「那就算了。」
那個該死的女人，竟然將自己丟進垃圾堆里了嗎？！
吧台前面，薩滿端詳著身旁的少年，許久之後點頭：「你看起來狀況不錯。」
「你覺得我在騙你嗎？」
自己不會還在做夢吧？！
「沒錯，靈感。」
在喧囂的街道上，一家咖啡館中，幾個男人坐在一起，正在繪聲繪色地說著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靈感？」
「好臭……」
葉青玄眼睛一亮，毫不猶豫地從他手中將碗搶走，直接用手抓著吃起來。直到發現乞丐滿臉委屈的樣子，才旋即反應過來，好像哪裡不對。
「事兒還沒完呢。」
「來找我。」
二十分鐘后。
「我要這個，這個，和這個……這個也要！」
下城區，一家不起眼的破舊酒吧里。
「真的是這樣么？」
「沒問題，先生。」
薩滿在他後面叫住了他，緊接著風聲響起。
那一張似曾相似的臉又從腦子浮現了，令葉清玄忍不住嘆了口氣，然後腦子又疼了起來。
薩滿淡淡地說，「在皇家音樂學院，劍欄地宮裡看門的那個老頭兒是叫『多米尼克』對吧？早些年他欠了我很大的人情。你帶著這個去，他就會明白的。不需要拒絕，這是你自己用命換來的報酬，理所當然要豐厚一些，準備迎接驚喜吧。」
這麼好？連打包都可以？不是說ｈｅtubｏoｋ•ｃoｍ•com進這裏必須穿正裝的么？
直到一根煙捲快要抽完了，他才悶聲問：「你什麼時候猜到的？」
「這世道就這樣，對不對？」
他記得自己彈奏了《月光》的序章，身不由己地沉浸在旋律中，連脫力都不知道。
感謝神明，不對，感謝偉大的夏洛克福爾摩斯先生！
「先生，今天的主菜是勃艮第焗蝸牛，我推薦您嘗一嘗這一道煎龍蝦，還有這一道鵝肝……」
沉默。
整個喧嘩的街道都被鍍上了一層溫暖的光澤。
「——我現在已經是大名鼎鼎的『學院之恥』了。」
等等，自己怎麼會在這裏？
他看向垃圾堆旁邊蹲著的乞丐，「有什麼吃的沒？」
「……沒有！」
在另一邊，侍者端上了一杯已經醒好的紅酒，柔聲介紹到：
乞丐愣愣地看著他，將信將疑。
「抱歉，並不能。」葉清玄翻了個白眼。
「你的消息早就落伍了，薩滿先生。」
那個真正屬於薩滿的名字。
他停頓了一下，說出了薩滿的名字。
葉青玄看著那一雙滿是陰沉怒意的眼瞳，卻忍不住笑了，「可是，我覺得你應該可以信任我的啊。」
「驚喜？」
他的聲音冷厲，一字一頓地說：
「好好好！快去快去！」
乞丐最後猶豫了一下，一跺腳，一咬牙，含淚走了。
葉清玄眉毛挑起，忍不住吹了聲口哨：「事情發展的如你所願，薩滿先生。從今往後，教授永遠都不會成為你的阻礙了。」
薩滿冷聲問。
「感謝你https://www.hetubook.com.com為我做的一切，薩滿先生。」
「好吧。」
「——永遠不要試圖欺騙我！」
「簡直順利的出乎我的預料，不費吹灰之力就解決了。」
葉清玄抬起眼睛看著他，「太巧了，你不覺的么？雖然你一直很謹慎，但巧合太多了。我讀過阿瓦隆警察廳的專門為你整理的卷宗，說實話，簡直是一本傳奇，令人印象深刻。直到幾分鐘之前，我再次對比了你的行蹤、出現和消失的時間，才忽然想到了另一個名字，明白自始至終你這麼信任我的理由。」
薩滿愣了一下，忍不住自嘲地笑起來：「這麼多年了，我風裡來，雨里去，行事神秘，自以為保密的完美無缺。結果，我都這麼老了，竟然在你這條陰溝裡翻船……他媽的。」
這是一個令人睏倦的午後，輕鬆、漫長，而溫暖，就連牆頭的野貓都懶洋洋地，在溫柔的陽光里睡著了。
葉清玄忍不住苦笑，將銘牌塞進了口袋裡：「驚喜什麼的，明天再說吧。我還要回去上課呢，畢竟最近翹課的時間有點長，老師雖然不會生氣，但我可是會過意不去的。」
……
薩滿忽然沉默了，他凝視著這個渾身臭烘烘的少年，卻像是被激怒了，眼瞳里像是倒映著鐵的光，稜角鋒銳。
很快，偌大的酒吧里就只剩下了吧台前面的兩人。
葉青玄想了想，指了指遠處還沒有開門的一家高檔餐廳：「我保證，你會坐在那裡吃牛排。」
輕柔的音樂聲中，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香水氣息。和*圖*書
「僅僅以為如此。」
他躺在一片惡臭里，周身都是……唔，都是一大堆垃圾，他躺在一個垃圾堆里？
薩滿無奈聳肩，示意吧台後面的酒保離開。
葉清玄端起酒杯，向著他舉起：「為薩滿的勝利乾杯。」
薩滿也嘆息了起來，稍微有些嫌棄地往遠處挪了點：「那你能去洗個澡么？」
「僅僅因為如此？」
乞丐幾乎感動地眼淚都快流出來。
少年已經推門而出，只留下似是自嘲的笑聲：
葉清玄無奈地攤手，「我得說，這不是你的錯，但最大的問題在於——我父親當年在阿瓦隆認識的人，真的不多。」
乞丐愣了一下，旋即戒備地將手中的飯碗藏在身後，碗中還有大半碗的隔夜粥呢！
他連忙，在渾身上下摸索：很好，渾身裝備都還在，九霄環佩和因陀羅之眼都原封未動。
乞丐暈暈乎乎地坐在椅子上，只覺得頭暈目眩，自己還在一個美夢之中。那個和自己搶飯的人，竟然說的是真的？
侍者微笑著回應：「請您稍等，我這就去通知主廚。」
想到這裏，他就感覺到一陣頭疼，是真的頭疼，大量失血外加精力耗盡產生了痛苦的空虛感，和抑制不住的強烈飢餓。
「那就談一談你的工作吧。」
薩滿怪異地看了他一眼：「真是令我欣慰啊。」
他艱難地爬起來，踉踉蹌蹌都走出垃圾堆，感覺到了極度的虛弱：頭疼腦漲渾身骨頭疼外加肚子餓，整個人簡直都沒法要了。
他尷尬地笑了笑，咳嗽了兩聲，努力地擠出了嚴肅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