賦格·原罪之鍾
第二百四十四章 佐證

葉清玄舉起手中的文稿:
旋即,那力量被他收斂起來了。可他再也無法維持淡定,猛然抬頭,看向少年:
「新的成果?就是這短短的幾天時間?年輕人,或許你不清楚,但古代文獻的解讀,其周期是以十年計!短短几天時間,光是收集資料,對比同期文本都不夠……」
他停頓了一下,臉上的沉痛和悲憫不見了,取而代之地是嘲弄地笑容,十足地惡意:「只可惜……他講的話里,半點有關解譯的內容都沒有!恕我直言,英格瑪先生的才能去做一個小報記者綽綽有餘,說不定還可以去開一個『樂理人生』、『安格魯好聲音』之類的熱賣欄目。但是,在以理論和研究為話語的學者領域里,他還差得遠。這裏不是小孩兒撒潑打滾的地方,也不可能講個故事、販售慘痛過往和悲傷故事就能夠贏得勝利!」
「區區賤名,不足掛齒。」
自己,真的能夠做出公正的判決么?
「英格瑪先生,總結陳述時間只有三分鐘,你都超時一分半了。難道你打算在這裏開你的脫口秀專場?」
可聽到他這麼說,葉清玄反而笑了。
新的成果和解譯文稿?
「如在其下,如在其上,於是萬物始得焉……——這是《翠玉錄》?!」
兩人擦肩而過。
英格瑪的聲音戛然而止,轉身回頭,對著來者怒目而視:
葉清玄微微一笑:「我是亞伯拉罕老師的弟子,也是本次申訴的舉證人之一。老師不善言辭,由我來代替他進行總結陳述,應該覺得沒有什和-圖-書麼不妥的地方吧?」
嘎嘣一聲。
就這麼短短的幾天時間里?
蘿拉笑語盈盈地撇了他一眼,不等他們做出結論,就直截了當地說道:「這位『弟子』先生,你可以開始了。」
「賤種,你得意的時間不會太長的。」
為了短短几句話的解譯,賭上自己成為正式樂師的機會,將一個人一生都無法觸碰到的天人感應浪費在這裏?!
倘若他拿不出更加有分量的證據的話,他們只能從更加傳統和保守的角度去看待這一場紛爭:那毫無疑問,就是英格瑪的勝利了。
在眾多同情或者悲憫的眼神中,葉清玄面無表情地走上前,將手中的文稿逐一發給了幾位評議的委員。
這就是亞伯拉罕最大的弱點:解譯法,並沒有受到所有人的認可。
英格瑪憤怒地起身,低吼:「這裡是評議會!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講話可是要有證據的!你真以為你那一套不入流的方法能夠解譯得出伏尼契手稿么?!」
瘋了!簡直瘋了!
只是,又有誰回去干這種蠢事?
巴特勒密猶豫了一下,接過文稿。
難道他想要投靠英格瑪,和亞伯拉罕劃清界限?但又好像哪裡不對啊……
「未有先例。」海森堡冷哼。
葉清玄冷笑,正待反唇相譏,卻聽到木槌敲響的聲音。
就像是瞬息間有一道電光從頭顱盯上劈下,豁然開來,他的周圍驟然有一陣以太波動蕩起,隱隱有失控地跡象。
葉清玄的腳步不停,最後將自己的文稿遞hetubook.com.com送到巴特勒密大師面前。
這種速度簡直令人害怕。
在發言席上,英格瑪依舊在慷慨陳詞,憤慨而悲痛,全然沒有注意到周圍人看向他身後的錯愕的神,依舊滔滔不絕:
海森堡一愣,冷冷地掃了蘿拉一眼,蘿拉眼波流轉,似是微笑。怒意像是刀劍刺進了水波里,除了若有若無的波瀾之外,再無任何回應。
在所有人的困惑眼神中,那個被面斥放肆的少年淡定地看著英格瑪,將手中的懷錶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呵呵。」
就在他終於快要講到重點的時候,他感覺到背後有人戳了自己一下,又戳了自己一下,然後再戳一下。
「今日在這裏,遭受如此恥辱的並不只是我一人,而且還有紫枝學派所秉持的道路和整個學界的風氣。倘若這種無恥下流的風氣不能夠被遏制的話,從今往後,一定還會有無數人遭遇到同我一樣的恥辱!」
少年無奈聳肩,環顧著四周,看著那些眼神,肅聲問道:
委員中,謝蓋爾終於反應過來,皺起眉頭反問:「且慢,為什麼不是亞伯拉罕?你是誰?」
鋼筆的筆帽戳在背後並不疼,但那一支筆戳來戳去,卻戳的人心煩意亂。
「但也未嘗不可,不是么?」
一瞬間,所有人都愣住了。
看到少年感謝地頷首,他心裏卻隱隱有一些愧疚。
評議席位上,巴特勒密大師打斷了兩人的話,視線從兩人身上掃過,以中立的語氣說道:
而且,他才多少歲?據說入學才幾個月吧?四個月和_圖_書還是五個月,就差點快要成為正式樂師了嘛?!
發言席上,少年說出了第一句話,神情鄭重而沉痛,令話的內容卻令沒緩過來聽眾們又蒙了:等等,這又唱得是哪出?
「放肆!」
而講台上,少年的惋惜聲音依舊在繼續:「英格瑪先生的遭遇悲慘,令人同情。如果我是在座的各位,也一定會覺得他蒙受了天大的不白之冤,簡直勝過六月飛雪。如果不支持的話,簡直就是沒有了公義和道理,就連聖城也會為他而哭泣。」
升華儀式……天人感應……
那陰沉視線很快就收回去了,海森堡不再言語。巴特勒密張了張口,卻什麼都沒說。東方地胡先生則饒有興緻地看著少年的白髮,眼神一亮,像是期待著什麼好戲開場。
「請雙方克制,這裡是評議會,所討論的只有伏尼契手稿的歸屬,其他的事情,不是我們審理的範疇。還有,這位年輕人。再我們看來,不論是英格瑪,還是你們,都提供了似乎行之有效的解譯方法。不過,想必在坐的人都清楚,在古代文獻解譯時,倘若已經知道結果的話,以逆推的方式並不難得出一個專門的方式來進行解讀……」
「難道沒有人覺得奇怪么?為什麼他所解譯的伏尼契手稿前後內容矛盾?為什麼會有那麼明顯的邏輯斷層?難道真得是百密一疏?既然他心裏沒有鬼,但為什麼要這麼緊張我們的申訴,為什麼一再阻攔我們通過正當途徑去獲取應有的權力?況且,他真有自己說的那麼偉大么?他為什和-圖-書麼沒有說咄咄逼人,一再威脅、迫害我的老師的事情?為什麼沒有講過他將我們賴以存身的樂史系焚之一炬的事情!這種有目共睹的東西,難道他以為別人就看不到么!」
「葉清玄!」
然後,眼神,就再也移不開了。
他握著文稿,視線卻在英格瑪和亞伯拉罕之間游移,一時間心亂如麻。到最後,沮喪地低頭嘆息。
戳戳戳戳戳!你戳個毛線!煩不煩啊?!
葉清玄笑了:「別想太多,對身體不好。」
那是極為輕薄的紙,只寫著寥寥數字,卻令他們陷入漫長地思索和沉默。在輪到海森堡大師的時候,海森堡只是接過,旋即將它反扣到桌子上,並不去看。
相比起數百年來無數人修訂補完、源流眾多、紛繁複雜的啟示派系解譯體系,亞伯拉罕的理論,可信度不足。
他等這句話,已經等很久了。
「說實話,英格瑪先生的總結陳述很令我感動。」
……
「咳咳,肅靜!」
「警告,亞伯拉罕的學生,這裏不是你攻擊他人的地方!」他冷聲說,「如果你沒有什麼論據想要總結的話,你可以離開了。」
少年站在發言席位上,面對微笑,神情恭謹地向著各位評委頷首行禮:「各位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就開始總結陳述了。」
沒有人反對。
他的話沒有說完,可意思葉清玄卻完全明白。
一言既出,全場寂靜。
台下的英格瑪的表情抽搐著,握緊拳,惱怒到無意言喻。
於是,在發言席上,少年露出笑容。
那是牙齒快要被咬碎m.hetubook•com.com的聲音。
可惜,可惜了……
海森堡敲了敲手中的木槌。
「因此,我建議評議委員會嚴肅考……」
確實,倘若能夠化身為以太之海的波瀾,和樂理共鳴,藉助大源的力量推動解譯法的話,那種近乎全知的境界哪怕只有一瞬,也能夠得出正確的方向和成果。
完全不遜色于當年安格魯的傳說中,那個一個月就突破了學徒級的怪物級學生了。和各個學派從小在核心秘境里培養出的天才相比,也穩穩壓過了一頭。
場下,低沉的喧囂聲響起,爭論聲不絕於耳。就連巴特勒密也愣住了,很快,他低頭看向場下的少年:
「——為了證明解譯法的合理性,我們在評議召開之前的這幾天的時間里為它提供了新的佐證:一份新的成果!」
葉清玄淡淡地說道:「為了驗證它,我進行了升華儀式,使用了天人感應的機會——對此,學校可以為我證明。協會可以抽調『沉眠之穴』中的以太記錄進行驗證。為了它,我賭上了成為正式樂師的機會。我相信,它能證明解譯法的有效性。」
英格瑪的神情一陣變化,滿是陰沉震怒,到最後冷哼一聲,拂袖而去。只是在擦肩而過時,從牙縫裡擠出聲音:
「或許在座的各位對我所說的話抱有懷疑,但我可以保證,我所說的字字屬實。」
他死死地盯著文稿上的字元,手掌顫抖著,幾乎無法抑制:「這是……這是……」
此時此刻,所有人看向葉清玄的眼神,都充滿惋惜:
新的佐證?
可惜了,假如不是這樣的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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