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奏·放逐之土
第三百七十五章 浮士德

彷彿時光之驟然在此停滯,只因這火焰美麗如斯。
在劇震的黑暗天幕中,克羅利皺起眉頭,琴聲凄厲,黑暗衝天而起,幻化成一隻巨手,爪向了那一道火光。
他已經無暇去細想。
舉世一窒!
……
這個世界上難道還有人能夠完成規模如此恐怖的鍊金矩陣么!而且將它藏在每一個人的眼皮子地下……
就像是鑰匙被|插入了鎖芯之中。
尼伯龍根沉默,許久之後說道:「我們無法理解。」
那是彷彿沉睡了千百年的城池,遍布華麗的雕刻和高聳的尖塔,散發著一種尖銳的、張揚的美麗。就在城池之上,銘刻著巨大的雙蛇糾纏的恐怖紋章。
神聖的火焰緩緩降臨在城市之中的神壇之上,大放光明。
在聖火的呼喚之中,那一道物質界和以太界重疊的裂隙驟然波動起來。
膽大妄為?還是膽大包天?
尼伯龍根沉默。
「很簡單啊,尼伯龍根。」
在聖者之殿中,赫爾墨斯點頭:「是我在奧斯維辛架設了鍊金矩陣,也是我將他們傳承至今的聖火移至了艾爾莎的身體之中,是我布置了吸引影葵的矩陣,也是我為他們找到了黃之王……最後,我將那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座城市交給了他們。」
那些魂靈徹底燃燒殆盡了。作為代價,換回的是那壯大的神聖之火!
而就在轟鳴的旋律之中,裂隙陡然鼓起,膨脹……緊接著,天地巨震,一座龐大的城池從以太界之中「墜落」,穿過了九層以太之海,從物質界浮現!
在光芒的照耀之中,此起彼伏的幻影從天空之中浮現,那是早已經逝去的魂靈和時代所殘留的最後痕迹。
因為在聖火之中,一枚銘刻著雙蛇紋章的懷錶不知從何處飛騰而至,發出了低沉而悠遠的輕吟:
自大地至天空,觸目所及,一切都被鍊金矩陣的光芒所覆蓋,萬物都被串聯成了一個整體,踏入其中者便是「公式」中的變數,不論如何掙扎和反抗,都毫無意義。
火焰吞沒了她。
「首先,艾爾莎不是卡里古拉的女兒,她傳承的是埃涅阿斯的血統,她生來就有傳承那火焰的責任。」
「什麼東西!」
「……」
「——我究竟是什麼?」
那群羅慕路斯人,究竟尋找到了什麼怪物啊!
……
因為等式另一頭的結果,早已經被註定。
她語無倫次的呢和*圖*書喃,可聲音又戛然而止。
那一瞬間,所有人都看到了。
葉青玄艱難地從廢墟中前進,雙腳深深地陷進了那些灰白的塵埃里,就像是跋涉在冰冷的雪中。
大地之上,龐大的陰影越發的濃厚。
尼伯龍根發問:「那又為何犧牲了卡里古拉的女兒?」
她痛苦地蜷縮著,忍受著聖火灼燒身體的痛苦,看著葉青玄,她的眼神茫然又痛苦。
天空中,那燃燒的靈魂之河應|召而來而來,湧入火焰之中。
艾爾莎輕聲呢喃,可那聲音卻像是轟鳴,狂亂的壓力迸發,將他掀起,吹飛。葉清玄死死地摳著斷壁的裂口,抬頭,仰望著空中的女孩兒。
於是,一切都被猛然凍結了。
……
他已經被眼前所見的一切所震懾。
柯爾特被寒意所吞噬了。
只剩下了半空中,那無數家火匯聚而成的聖火在旺盛燃燒。
那是眼淚。
「為何?赫爾墨斯。」
赫爾墨斯淡淡地說道:「倘若帝國尚在,那麼她應該是當代的羅慕路斯皇帝、所有羅慕路斯人的『奧古斯都』。可惜,帝國不再,族人流離失所,掙扎求生、朝不保夕,幾乎到了滅亡的邊緣……她必須擔負起這個責任https://m.hetubook.com.com。那是只有她能傳承的神聖火種,她不會死,反而會獲得力量,成為新的聖靈。但作為代價,她的一切記憶都將被當做薪柴,燃燒殆盡。這是一件殘忍的事情,我明白,但總要有人犧牲,更何況……」
「你到我的聲音了么!」
「對,是我乾的。」
所有外來的樂理在這一片天空之中都被強制凍結,一切變化都被強行凝固,就連微塵都無法逃脫它的束縛。
他停頓了一下,神情變得期待又複雜,輕聲呢喃:「更何況,我也很好奇啊。」
「你們不需要理解。」
她抱著頭,痛苦掙扎。
只是怔怔地看著胸前的裂痕,還有裂痕中那不似人類的火焰。
那無數羅慕路斯人的記憶、生命和魂靈所凝結的火焰!
一滴雨水從空中落下來。
那一瞬間,廢墟之中,柯爾特終於恍然大悟,咬著牙,低聲呢喃:「那群羅慕路斯人費盡心思,想要抽取天國和深淵的力量,製造出權杖,將人化作天災……成為神明!卡里古拉那個傢伙,簡直……」
「停滯吧,時光。」
可緊接著,巨手的動作卻驟然一滯,被凍結在了半空中。
落在他的臉上。
「——艾爾和-圖-書莎!」
在一片驚恐的寂靜中,那一座稜角鋒銳的城池高懸在天空和大地之間,投下了那覆蓋了整個奧斯維辛的恐怖陰影。
遮掩住了那天國輝光,也覆蓋住了深淵之土,甚至在……抽取雙方的力量,將那龐大的以太洪流吞噬殆盡!
葉清玄張口欲言,可澎湃的火焰洪流從天而降。
「說實話,要下這個決定真得蠻困難的。」
在火焰之中,那一雙空洞的眼瞳終於亮起。
它們彼此傳遞著最後的火焰和熱量,將光芒和力量匯聚在聖火之中,最後,化作灰白的餘燼紛紛揚揚落下,宛如暴雪。
半空中,那個溫和的聲音發問:「我們彼此都清楚,那一座城市對你代表的什麼意義。那是你的源頭,你將自己的給了他們,那你便無以為繼。——這是自殺。」
它說:
赫爾墨斯嘆了口氣:「一想到自己的身材會變形、發胖,我就有點接受不了。但接受不了也沒辦法,猶豫這麼多年,總要有個結果。現在,我終於不是怪物了,說實話,這種感覺蠻不錯的,除了會死之外,簡直沒有其他缺點了。」
赫爾墨斯聳肩:「誰叫我當年欠他一個人情呢?當年我不在意,回過頭來才發現,這一筆和-圖-書人情債的利息高得太嚇人。想要還錢,可賬單的窟窿已經大的快堵不上了……所以,既然要作犧牲,幹嘛不慷慨一點,把自己不要的給別人?」
「我這是……她……不,我是……我是……」
「——人的心裏,是否有燒不掉的東西呢?」
……
那璀璨而宏偉的神聖之火,升上了天空。
「你不是最討厭殺人的么?」
「不要害怕,我立刻過來……」
「有那麼一部分原因。」
葉青玄硬頂著那可怕的壓力從地上站起來,仰望著這個變得如此陌生的女孩兒,隱隱明白了什麼,卻不敢相信。
「是『埃涅阿斯』的死刺|激了你。」
那一瞬間,在天空中,在大地上,在殘垣斷壁中,無數鍊金矩陣被喚醒了,它們汲取著來自聖火的力量,驟然啟動。
簡直什麼呢?
他嘶吼:「回答我!」
「——不要過來!」
「——只因你與何者相較,皆為瑰麗。」
這是變化學派和禁絕學派結合之後產物,登峰造極的《浮士德》!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赫爾墨斯抽著煙斗,忽然輕聲笑起來:「你有沒有想過,真正地去做一個人?不是怪物,也不是神靈,真真正正地去做一個活生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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