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咧嘴，嘶啞地笑起來，笑著笑著，便劇烈嗆咳，咳出猩紅的血，血液順著他的下巴落在衣襟上，依稀描繪出一張獰笑的臉。
首相深吸著煙捲，灼紅燒到了指尖，吐出了濃厚的煙霧：「所謂的人類，不就是一切皆有可能么？在這個瘋狂的世道上，被譽為完美之人的聖徒都會墮落，何況我等凡人？」
「放心吧，我很清醒。」
誰都認不出這個傢伙是曾經志得意滿的英雄了，更像是地窖中隱藏的鬼魅和妖魔，小孩子們看到都會嚇哭的丑鬼。
在聖典的密卷中說：會為世界帶來終結的怪物——災厄之龍——在墮落之前曾是神御座旁的天使。
暗紅色的粘稠鮮血從車轅上滴落下來，一路留下了點點猩紅軌跡。
麥克斯韋翻了個白眼：「馬後炮也不是這麼放的。況且，石中劍是一柄至善之劍，他與石中劍相處得很好，難道你還擔心他真的墮落了去當黑樂師？」
誰都不想這一把對準妖魔的劍刃懸挂在自己的頭上。
「發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你又繼續重構樂理了？」蘿拉皺眉：「你太心急了。」
要不ｍ.ｈｅtｕboｏｋ•cｏm•ｃoｍ是那一瞬間菲利普大師身上的神罰之章被激活，保住了兩人的性命，可能現在兩人已經盡數被燒成了骨灰。
柯爾特愣住了。
……
葉清玄忍不住笑了：「海森堡大師，您究竟是關心我的安危，還是擔心付出這麼大代價，卻沒有清理掉門戶呢？」
蘿拉的手指僵硬了一瞬，嘆息了一聲，微微勾起的尾指恢復了原狀。
到時候，葉清玄就再拿自己沒有辦法……
「如果我要等血液新陳代謝完畢的話，至少要等半年。」
草車中沒有回應。
一舉葬送了一整支精銳的軍隊。
葉清玄搖頭：「我沒時間了。」
他們選擇這一條道路的原因，並不僅僅是因為隱秘，而是因為……這一條道路距離聖殿騎士團的駐地近在咫尺。
「麥克斯韋，你可以為他打開惡魔之門，但想要關上的話，就沒那麼簡單了。」
即將返航聖城的聖殿騎士團在這裏進行最後的駐紮和補給，距離他們只有十幾公里之遙，倘若菲利普大師在全盛狀態之下，甚至瞬息可至。
葉清玄將那一把短小的快刀摺疊收起，抬頭看向調律
和_圖_書儀：「放心吧，配合我，就像是以前你配合議院一樣。你看，你們需要一個人來背鍋，而我需要他死。我相信我們的合作會有一個好結果。」
「葉清玄，你做的太出格了。」
首相大臣掐滅煙捲，起身離去。
首相大臣沉默許久，輕聲嘆息：「我只是有些擔心，我們未來的持劍者……不止是發瘋而已。說實話，我後悔在那一張持劍者的任命書上簽字了。早知道今天的話，哪怕女皇陛下用璽，我也堅決反對他接任你的職位。」
荒蕪的林間道路上，口吐白沫的駑馬被車夫抽打，奮力地拉著一輛稻草車，狂奔著前進。
「距離聖殿騎士團的駐地就差幾個小時了，那個雜種，一定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的！」
人為引發的地脈暴動瞬間毀滅了整個教堂，將一切都徹底滅亡。
他的一頭亂髮已經被燒掉了一半，曾經俊秀英挺的面目已經遍布傷疤和焦痕，就像是被烈火焚毀了一樣，愈合的傷口滿是猙獰，看起來醜陋地像是惡鬼。
「休息一會吧。」
「為什麼不能呢？」
「蘿拉，這麼溫情的時候，對一個毫無抵抗力的和_圖_書人，竟然悄悄使用暗示來修改心相？太煞風景啦。」
「適可而止吧，麥克斯韋。」
海森堡沉默。
意識模糊。
「但願如此。」
蘿拉伸手，輕輕地揉著他的後腦，罕見的，語氣溫柔：「小葉子，你做的已經足夠好了，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可惜，他們還活著。
他抬起眼睛，看向頂穹上的壁畫，那繪自傳奇中的天國之戰，在天花板上，孽龍與騎士們爭鬥著，染紅了朱衣，點燃了大地和天國。
他閉目，在祈禱，祈禱的聲音卻連自己都聽不分明，肺腑中泛起了水聲，那模糊的呢喃像是獸類的咆哮。
暴亂的以太吞沒了一切。
「我知道，蘿拉。」
……
那是匯聚了諸國的力量所構造的龐然大物，倘若接受了毀滅命令的話，一夜之間可以將千萬里的國境化作焦土。
潮濕的稻草中點點污濁，已經幾乎被血染成了暗紅。菲利普大師躺在稻草中，竭力喘息著，一隻眼睛已經瞎了，喉嚨里發出嘶啞的聲音。
那個蒼老的聲音一滯，旋即地變得懷疑：「你做好面對聖城怒火的準備了？哪怕你手尾處理的再乾淨，總有一天，他們會查到你。m.hetubook.com.com就算是我們都不可能對調查有任何影響。」
葉清玄擺手：「我會謹慎的。」
調律儀中，一個蒼老聲音傳來：「到了這種程度，守密人學派已經壓不住了，信理部那邊很快也會有反應。」
誰都沒有想到，葉清玄那個狗雜種竟然如此膽大妄為！不顧聖城的尊嚴和怒火，膽敢將教堂和數十名教職人員都葬送在一場卑鄙的襲擊里。
海森堡切斷了通訊。
「哪怕有賢者之石，重建小源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現在你的體內簡直是一個廢墟，那些雜亂的樂理不要你的命就好了，你還敢重新激活它們么？」
葉清玄將眼睛睜開一隙，淡淡地說：「而且，壓力大的不止是我。」
葉清玄膽敢襲擊教堂，當面打聖城的臉，但哪怕他再喪心病狂，安格魯也絕對不會支持他去襲擊聖殿騎士團，哪怕面對只是其中的一個部分。
葉清玄低頭，劇烈咳嗽，血絲從手指間飛迸而出。蘿拉伸手，按住了他的后心，他的喘息聲像是破舊的風箱。
葉清玄低頭，修剪著自己的指甲。
「說實話，我也沒想到他真的會這麼干。」
還活著……
「大師，我們就快要到了。」
麥和-圖-書克斯韋撓了撓頭，輕聲嘆息：「不過，年輕人嘛。在年輕的時候，誰沒發過瘋呢？年長的紳士們應該給予理解和理解。」
燈光下，首相大臣看著他，聲音低沉：「他做的有些過分了。雖然教團是中立組織，但根據第五修正法案，所有教堂都是教團的直轄領土，遵循教典行事。他所作所為，從法理上而言，已經相當於入侵一個國家的領土了。聖城可不會放著不管！」
駕車的人披著一件髒兮兮的外套，佝僂著身體，隨著馬車的劇烈顛簸，握著韁繩的手背上傷口便崩裂開來，乾涸的血竭中濕潤的血液緩緩沁出。
安格魯，皇宮之下的樞密院，煙霧繚繞，麥克斯韋拿起煙灰缸，將裏面堆積成山的煙頭倒進垃圾桶。
葉清玄閉起眼睛，向後靠了一點，得寸進尺一樣地靠在蘿拉懷中，享受著這罕見的溫柔待遇，許久之後，淡淡地說道：
那是毀滅。
柯爾特的聲音嘶啞，如同砂紙。
它聖潔威嚴，被譽為璀璨的晨星、天國的副君。
「詛咒？」
越是高潔堅定的天使，墮落之後就越是瘋狂可怕。
「壓不住就不用壓了。」
……
「恐怕現在，麥克斯韋那裡也要坐不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