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奏·放逐之土
第四百零三章 地上有劍

緊接著,尖叫聲和咆哮聲響起。
看熱鬧的小孩兒舉著風車,好奇地看著他,「聽說英雄凱旋的時候,都會有樂師獻上讚美詩。」
他低下頭,將手中的教袍奉上:「在下奉命前來迎接,請您上馬。」
「原來如此。」路人點頭,神情越發敬佩。
那蛇血像是給了他力量,令他從垂死中活過來了,毒瘡愈合了,高熱不再。
……
「私人……恩怨么?」
那是教皇廳的某位大主教給他們的保證。
輪椅上的華生漫不經心地端起酒杯,沒有加食鹽和檸檬汁,仰頭,一飲而盡,將酒杯輕輕地放在桌子上。
柯爾特咬著牙,眼神陰沉:「是我親手殺了你們。」
「葉清玄,安格魯從未像現在這樣需要那一柄武器,只有它在,我們才能夠在與『利維坦』的戰爭里有得勝的可能。」
柯爾特冷冷地凝視著它,看著它痛苦抽搐、一點一點的死去,再無聲息。然後將它斬斷,剝皮,饑渴地吞咽著蛇血,咀嚼血肉。
那一瞬間,呼喚聲戛然而止。
葉清玄看著他,眼神失望:「所以柯爾特做的那些事情,就可以當做沒有發生過?」
教士的臉上的怒色一閃而逝,強行壓下來。
「小莫……說過多少次了,龍息噴吐的時候一定要小心!」他奄奄一息,「要不是叔叔前幾天剛剛完成了宿命之章,今天差點就被你一口噴死啊。」
葉清玄沒有說話,指了指門。
教士沉默,臉色鐵青,片刻之後張口說道:「我相信我的到來還有這封信中許諾的東西已經足夠表達我們的誠意,希望你們適可而止。這一場因私人恩怨而起的爭鬥就到此為止吧,否則誰都不好看。」
在那一道殘缺的劍刃上,猩紅色滴落,倒映著他蓬頭垢面的臉。他晝夜奔逃,藏在山洞里,像是野獸,就連眼神都變得像野獸一樣。
雨水沖刷他們的面目,便洗去了皮膚,露出鮮紅的血肉和猙獰的面目,他們尖銳地咆哮,爪牙猙獰。
他的手掌收緊了,像是鐵鉗,聲音陰森,宛如鋼鐵摩擦:「我發過誓,要找到你,這個世界這麼大,但你無路可去。」
他伸手,一點一點的拽去那些吸附在身上吸血的蟲子,丟在地上,最後拔劍,將蓬亂的頭髮重新修剪。
納貝里士從燒焦的口袋裡掏了掏,翻出了幾粒種子,隨意地灑在地上,口中詠唱聖詠樂章,催發生機。
他們變得哀傷起來:「我們都分別這麼長時間啦。」
柯爾特踉蹌後退,卻感覺到再無退路。
只有無窮無盡的暴雨。
在等待了足夠漫長的時間之後,打扮成商人模樣的教士終於見到了自己的目標。
暴雨中,有人輕聲呢喃:
「請給我足夠的勇敢,向前飛。」
「大概吧。」
「時間呀,請你停一停。」
「其實,我有一件事情很好奇……」
雖然這麼說,他的話里卻全然沒有任何驚喜的意思,只有一片嘲弄。
暴雨沖刷,將一切隔絕。
「你還不夠資格。」
就在納貝里士面前,是狂暴猙獰的龐然大物。
納貝里士抬起還算完整的左手,順著鼻子和腦袋爬上龍背,將自己固定好。他看著自己滿目瘡痍的身體,忍不住有些難過:
華生冷冷地看著他,伸手指了指門外。
人潮驟然喧囂,在馳騁的馬蹄聲中,歡呼聲自從遠處響起。
在劍刃之上,貫穿著一條青綠色的毒蛇。
葉清玄冷笑:「麥克斯韋,我果然沒看錯你,你是個合格的商人。輕輕鬆鬆就撈到一筆大功績,令人欽佩m.hetubook.com.com。」
「老先生,你是第一次來聖城吧?」
老琴師笑了,低頭看著自己的六弦琴:「如果有機會的話,一定。」
「……」
門關上了,黯淡的燈光中,葉清玄的眼眸低垂。
在這個破敗的山洞里,滿是腐臭的味道,刺鼻又濃郁。他手中的短劍不知道什麼時候拔出,深深地釘進了面前的石壁中。
「葉……清玄……」
「柯爾特,我是你的弟弟啊,你忘記了嗎?」
那一瞬間,地上拔劍。
只是低頭,自天上凝視人間。
「我不死!」柯爾特轉身,向著來者怒吼:「我的前途遠大,這麼可能會死!」
「柯爾特大人,傳主教閣下的命令,您將升任信理部司鐸一職。」
他凝視著柯爾特離去的方向,眯起眼睛,意味深長的呢喃:
「有的時候,事情的發展,未必會盡如人意……」
他還活著,也一定要活著,活著前往聖城去……去奪回應屬於自己的一切。
「所以,你們無視了『公理』?」
「還是說,到現在你還覺得,安格魯站在你們這一邊?」
他輕聲說:「就像是傳說里說的那樣:天人在天上的國中,怡然長壽,不知煩惱。地上的恩怨和廝殺,在天上不值一提。」
他冷淡地說:「有什麼事情就直接對我說吧。殺人放火的活兒,一向是我來拿主意。難道信理部有什麼臟活兒想要外包給我們么?真是令人受寵若驚。」
漆黑的雨水從天空中落下。
「痛苦啊,柯爾特。」
……
每一日,進入和離開聖城的人都足足有數十萬人。只不過,這一次,大部分人都匯聚在城門前面,翹首凝視著遠方的道路。
「我從那裡來,要將你帶回那裡去。」
蒼涼的頌唱聲響起,飽含痛苦和希冀:「只因你如此瑰麗。」
於是,教士便笑了,施施然起身,伸手:
微弱的晨光從縫隙中落下來,落在他身後,便照亮了他在痛苦中刻在石壁上的名字。
「考驗我的心,別說後悔……古老的房子在發光,又像嘆息……」
「好的,叔叔。」
他伸手入懷,緩緩地取出一封書信,遞送到華生的面前,華生信手拆開火漆,一掃而過,當看到最後面幾個簽名的時候,神情就慎重起來。
龍背上,升上天空的納貝里士輕聲笑起來:「只希望我那位朋友不要太過天真。」
在碼頭附近一家被清空的酒館中,桌子後面的華生給自己到了一杯酒,抬起眼睛,看著這位風塵僕僕的來者。
它背對著天上的太陽,便投下的恐怖的黑影,無數鱗片如刀劍一般倒映著寒光,說話的時候,便吞吐著硫磺和火焰的氣息,捲起颶風和火星。
來人抬起衣領,露出了那標志著信理部的徽章,神情肅冷:「我要求面見葉先生,直接與他本人進行對話。這是最後的機會,希望你們珍惜。」
有人神秘的笑起來:「這位柯爾特大師據說在戰爭結束之後,馬不停蹄的又協助信理部去消滅了十幾個邪神教會的據點,成績斐然,簡直震驚聖城。所以,為了保證安全,之前他一直隱秘行蹤,直到快到聖城在揭示身份的。」
「現在停手,一切還可以挽回。要知道,你們已經襲擊了一所教堂,殺死了一名虔誠的教士!這些我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倘若你們得寸進尺的話,就算是安格魯也無法向聖城交代!」
教士凝視著他慎重起來的臉色,一字一頓地說道:
「今天忽然就來了么?在之前完全https://www•hetubook•com•com沒有宣傳過啊,否則人會比現在更多啊。」
柯爾特屏住了呼吸。
那些人哭喊:「這裏很暗,你快過來看看我吧。」
教士提高了聲音:「到時候,你們又打算如何收場?到時候就算是皇室也護不住你們!」他停頓了一下,眼神就變得意味深長:
麥克斯韋勉強地笑了笑,卻殊無欣喜,數獨欲言又止,最後,起身說道:「我欠你一次。」
那是不朽之城、鋼鐵之城、萬塔之城、鳳凰之城……那是世界的中心,一切的頂點。
龍威翻湧,從地上犁過,地層翻卷,將一切都徹底覆蓋。
「只有沉默,如此永遠……」
「什麼時候開始大師都這麼容易死了?看來還是要儘快製造『傳說』,進階權杖才比較靠譜。哎,走吧走吧,快閃!」
高塔之上,胡先生凝視著遠處掀起的煙塵,身旁有一位教士,披著樞機主教的教袍,面目蒼老又普通。
「你們贏了,先生,你可以滾了。」
那歌聲卻徘徊在耳邊,如此柔和,可在如此寂靜的世界里,卻令人恐懼。柯爾特伸手,想要拉住她,可是卻無法追上。
「是呀,我們都在等你呢。」
直到最後,他的眼瞳的被遠處的銳利光芒所照亮。
到最後,他爬出了棲身的洞穴,竭盡了所有的力氣,像是蛇在痛苦抽搐,褪去過去的外殼,嘶鳴著蛻皮,重生在陽光之下。
那塔是金屬的,那城市也是金屬,就連大地中都瀰漫著鐵腥的味道,折射著烈日,便煥發出宛如燃燒的輝光焰光。
他吞咽著蛇骨,輕聲呢喃,像是要提醒自己,不要忘記。
教士淡淡地說道:「不論如何,柯爾特是挽救了羅慕路斯之戰的英雄,這一次試煉的唯一通過者,將要蒙受教皇的封賞,成為未來的聖徒之一。我們絕不能忍受他遭受如此對待。」
「是啊。」
柯爾特大笑,狂喜,手舞足蹈,笑得幾乎喘不過氣來:「我還活著!葉清玄,你看到了么?你殺不死我!我還活著!」
那是一座座細長的高塔,直插天空,延伸近雲的深處去,成百上千,如林聳立。厚重的鐘聲在彼此之間回蕩,延伸到天空的盡頭中去,彷彿要將墜落的天空重新撐起。
而這一次,好不容易收到了新血,一位前途遠大、未來近乎註定成為聖徒的樂師,眼見有復起之日。
良久,良久,塵埃中的柯爾特笑了,笑得撕心裂肺。
「柯爾特,柯爾特,你終於來啦。」
為首的神父身披黑袍,莊嚴神聖。
「也要不惜一切的為他保住這層皮,對么?」
在漆黑的暴雨中,那一具身體幻覺一般的消失了。那些妖魔和鬼怪都消失了,還有地獄也隨之遠去。
「還有我,我是你的學長,我對你最好了,柯爾特,你還記得我么?」
聖潔的詠唱聲從高塔上飄蕩而下,擴散向四面八方。
「拭目以待吧。」他說。
陽光照亮了他枯瘦的面目,卻無法驅散那一雙眼瞳中的漆黑。
華生開口了,聲音低沉又仔細:「你們是真的不清楚柯爾特所做的那些事情呢?還是……完全不在乎?」
他翻身上馬,凝視著遠方的鋼鐵之城,眼神狂熱:
胡先生笑了笑,也沒說話。
教士神秘的笑了。
「你會回到這裏來的,一定會……」
麥克斯韋嘆息一聲,離去。
華生一曬,「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將事件定性了,就跟你們當年對人定罪一樣利索啊。可惜,我不吃這套。教皇廳還沒有表態呢,你們急什麼和_圖_書?」
十分鐘之前,暗室之中。
被那震怒的眼神看著,隨從的臉色變白了,很快,華生壓下了怒氣,揮手,讓他下去。
「……」
……
沉默,許久的沉默。
黑色的雨水彷彿要染黑整個世界,洗去了一切的偽裝,天地震顫。
去爬上一切的最頂端!
「是么?」老琴師笑了笑:「那我的運氣還真不錯。」
高塔顫抖著,在雨水中暢快地大笑著,台階摩擦,像是利齒開合,殘留著一星半點的血肉和骸骨,像是沒有吃乾淨一樣。
……
向前、向前……跌跌撞撞地向前……
所過之處,所有前來朝聖的信徒都跪倒在地,恭謹地凝視著他們的背影。而就在那個彷彿瘋掉一般的乞丐面前,他們卻驟然停止,士兵們下馬,半跪在地。
「這是我們自己的事情,用不著貴方操心。」
人群中,有一隻手按下了懷錶,於是,「浮士德」從沉睡中睜開眼睛。
他淡淡地說道:「柯爾特會活著回到聖城,這是那個傻子的原話,我不知道你們拿什麼說服了他,但假如這是他的決定,那麼我只有遵從。」
……
莫德雷德張口,虹吸,彷彿打開了一個通往黑暗世界的洞口,觸目所及的一切都被他吞進了口中。
他下意識地伸手按向腰側,卻按了空,於是神情便黯然起來,輕聲嘆息:
「葉清玄……」
於是那高聳的建築變得如血猩紅,威嚴的宮殿抖落塵埃,牆壁上那層層浮雕是如血管一般地脈絡,它在呼吸。
……
華生皺眉,嗅到了一絲古怪的氣息,心中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
「聖城!」
很快,幾顆草籽發芽,一點一點的新綠便從地上浮現,緩慢地拓展開來。
「沒有呀,柯爾特。」他們笑著搖頭:「我們只是離開了你,去了很遠的地方啦。」
在雨中,等待在這裏的人們歡呼,熱情地迎了上來,向他招手:「快來!來這裏!我們一直在等著你。」
「說話說明白點吧,先生。」華生冷聲說:「不要只拿著一封不疼不癢的道歉信來,把你們真正的底牌翻出來給我看看。」
英雄歸來。
「請過來吧。」
「——但柯爾特,必須活著。」
「我要撕碎你!雜種,我在這裏等了你幾十年!」有人發狂地咆哮,想要衝過來,被無形的屏障所阻擋:「懦夫,我一定會撕碎你,每天都會又一次!我要把你給我的痛苦,千百倍地回報給你!」
柯爾特後退了一步,表情抽搐:「你們都死了。」
「因為……因為……」
柯爾特看到白裙的女孩兒從雨中走過,拖曳著她的小包裹,就像是拖著她的全世界。在雨聲中,她輕聲歌唱,走向遙遠的地方:
「我是你的第一個老師,柯爾特,我就知道你這麼出色,一定能出頭的。」
「他瘋了么?」華生暴怒,凝視著隨從:「要是讓柯爾特活著到了聖城,後患無窮,難道他不懂?」
「哦……」
在這種情況下,信理部越發的想要有所作為。
旁邊來看熱鬧的人看著他風塵僕僕的樣子,露出笑容:「這樣的陣仗在聖城也是不多見的,你算是趕上了。」
「那就是信理部最近崛起的俊傑么?」
「來的是誰?」有人問。
不惜一切代價!
「那麼,合作愉快。」
那是一頭巨大的黑龍!
「這是他的原話?」他問。
麥克斯韋看著他,神情複雜,許久之後,無力地嘆息:「抱歉,讓你失望了。小孩兒的世界里才會比美,大人的世界里,大家都是比『臟』的。算和-圖-書我求你,好么?就算現在放過他又怎麼樣?你是安格魯的持劍人,選王之劍的繼承者,安格魯未來註定的掌璽大臣!殺死他的機會有一大把!何必執著與現在?」
柯爾特困惑地看著他們:「你們……是誰?」
華生瞭然地笑了:「否則,如果他身敗名裂,你們之前一切的付出都沒有意義了吧?當初你們不問教皇廳的意見就接受了柯爾特的請求,現在又發現他是個燙手的山芋,可又不能甩掉……騎虎難下,如果在這裏認輸的話,你們的名聲就徹底完了。我猜你們這兩天恐怕一直也都在猶豫,對不對?否則我那位老闆發瘋的第一天,你就應該來了。」
「羅慕路斯人的叛亂事件中的英雄,還有誰?自然是新一代樂師中的翹楚,未來的權杖大師!」
「以前發生過什麼,我們可以既往不咎。」
「就因為這個?」
他匍匐在地上,親吻著道路上揚起的塵埃,像是個瘋子,涕淚橫流,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這是東方的神話么?」老教士輕聲感嘆:「不論東方和西方,某些東西總是一樣。」
哪怕付出一切代價!
而就在長路之上,一隊身披鐵甲的騎兵疾馳而來,身佩刀劍和鐵盾,鐵盾的徽章上兩把鑰匙重疊,宣告神聖。
似是一路以來有些疲憊,他將拐杖放在了一遍,靠著城牆坐在地上,調試起自己的六弦琴來,輕輕撥動琴弦,雜亂的琴聲被淹沒在喧囂中。
他喘息著,艱難前進,穿過了荊棘和灌木,一點一點前進,倒下,再爬起,穿過了荒原、密林和渾濁的溪流,在地上爬行,經過了最後的泥潭,爬上了高坡。
阿瓦隆的黑暗聖徒,東西方之間超過一半的走私活動的控制者、薩滿的繼承人,也是安格魯的新晉持劍者——葉清玄……的代理人。
「華生先生,我想,您大概知道我是為何而來。」
無數人自道路上來往,車馬奔行,河流之上的船舶高亢鳴叫,天空中隱隱有鐵鯨巡遊。
葉清玄冷眼看著面前的麥克斯韋。
這個時候,葉清玄一個掄直了的耳光扇上來,要撕破信理部最後的顏面。而到時候,被徹底激怒的信理部,又能做出什麼來?
「你是在準備讚美詩嗎?」
華生不再看他,調轉了輪椅,轉身離去。
「嘿,這你就不知道了。」
他閉上眼睛:「告訴華生吧,停手,讓柯爾特回聖城去。」
「你們已經死了。」
……
毒蛇在痛苦抽搐,尖牙上滴落了墨綠色的液體,卻距離柯爾特的脖頸只差一毫。
披著雨披的小孩抱著手臂,語氣祈求:「這裏很冷啊,還下著雨,不要站在外面了,我們去烤烤火吧。」
麥克斯韋嘆息,「聖喬治之槍,信理部的大主教向皇室保證,會為我們從歸墟中取回失落的聖喬治之槍。」
……
「這裏……是哪裡?」
「聖城……」
「結果如何?」教士似笑非笑地問。
聽到胡先生的問題,老教士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反問:「先生看來如何?」
雖然仔細看上去依舊不協調,但起碼沒有原本光禿禿一片那麼扎眼了。荒山野嶺這麼大的範圍,哪怕聖城拉網式排查,查到這裏也要一兩周之後了。
「我明白了。」
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縱橫交錯,那些名字全部都來自於同一個人,也全部被刀劍斬成了稀巴爛。
莫德雷德懵懵懂懂地點頭,掀起一陣狂風。
「這裡是地獄啊,柯爾特。」
「走吧。」
他伸手,用盡所有的力量,拔出劍,刺入面前身影的喉嚨,鮮和圖書血如泉噴涌而出,他怒吼,橫剖,斬下了他的頭顱。
「你會的。」
在人群的最後面的角落裡,背著行囊,拄著拐杖的蒼老琴師凝視著人群,露出感慨的神情:「果然聖城氣象萬千,就連城門外的人都這麼多,令人大開眼界。」
老琴師贊同地點頭,與他們一起感慨著。
「天上的國沒有煩惱,便不知地上有血,有廝殺,有爭鬥,有蒼鷹擊與殿上,有彗星襲月、白虹貫日。所以,他們不知道……」
城門外的集市瞬間變得擁堵不堪,摩肩擦踵的行人佔據了每一個高處。
柯爾特從喉嚨里擠出尖叫的聲音,瞪大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那一張面孔,眼神就變得兇狠:「你贏不了我……我能贏你一次,就能贏你第二次!」
「到聖城去!」
他從地上爬起,毫不估計地扯過了教袍,用那純白將自己覆蓋,於是,他就變得威嚴又肅冷,高高在上,眼瞳宛如燃燒,令人不敢直視。
「幸好,剛剛完成了宿命之章,否則說不定就死了。」
他們熱情地招手,呼喚著,讓柯爾特過來,可柯爾特忍不住後退了一步,臉色蒼白:「我不能過去。」
「為什麼?」
柯爾特睜開眼睛,感覺到了濕潤的液體落在自己的臉上。
「是我呀,柯爾特。」遠處等待的人招手,語氣溫柔:「你忘記我啦,我是帶你進入岩鐵學院的朋友啊。」
來者掀開兜帽,露出蒼白的頭髮,像是骨骼一樣的白。他看著柯爾特獃滯地神情,便笑了,伸手,扼著他的脖子,低頭俯瞰著他:
殺人放火,毀屍滅跡。
那是血。
……
這是一個炎熱的午後,戍衛城門的士兵汗流浹背。
有人熱切地歡呼著,露出笑容:「我們在等你呢。」
胡先生抬起頭,凝視著頭頂的烈日,眼瞳便被鍍上了璀璨威嚴的金。
在他身後,有人輕柔地說:「你快要死了,所以你就看到地獄了。很快,你就會到對面去,這麼多年了,這麼多人,他們都在等著你。」
黑衣的神父走上前來,雙手捧著一件嶄新的教袍,那教袍純白的,帶著金色的花紋,極盡威嚴和神聖。
……
很快,有人疾步走進酒館,彎腰低聲對華生說了幾句話。瞬息間,華生的臉色變得陰沉起來。
留給他們的反應時間還很充分,而且到時候究竟還能查出多少東西來,鬼才知道。
「——地上有劍。」
……
「是。」隨從低頭:「大人的意思是,就此罷手。」
「在這裏看得久了之後,果然就覺得很多東西,都不是很重要了啊。」
葉清玄笑了,低下頭,像是嘲笑自己。
自從「宗教裁判所」被諸國拆分之後,信理部便越發的一日不如一日,如同那位主使者的身體,眼看著已經邊緣化,被清理、裁撤是遲早的事情。
他嘶啞地催促:「記得把所有線索都吃掉。」
「過來啊,柯爾特!」他們咆哮,狂笑:「你已經無路可逃。」
人潮洶湧中,車馬入流,穿過了城門。或是家財萬貫的富翁,或是衣著襤樓、徒步前來的朝聖者,各國的信使和專員……
自地而起、層層拔升的龐大城池佔據了整個世界的中央,無視不刻的攪動著龐大的以太之海,平衡著整個人類世界中的以太密度,並抵禦著來自黑暗世界的侵襲。
「委託總算是完成了。」
「誰都攔不住我,我要活下去。」
麥克斯韋肅聲說道:「這不是為了我一個人!你知道沒有那一柄神器的話,會有多少人在這一場戰爭中死去么?!」
「憑什麼?」他問。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