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想·命運之路
第四百一十一章 下午茶

輪椅老頭忽然沉默了,他吧嗒著嘴,側耳傾聽著風中的隱約聲音,膝蓋上的指頭隨著節拍敲打著。
想到這裏,葉清玄的神情便愁苦憂鬱起來。
毛毯之下,那蠕動的右腳如蛇蠕動著,很快,恢復了靜止。
已經接近半個月了,他始終毫無頭緒。
「放心吧,我只是可惜而已。」
同樣的午後,隔著走廊,兩個蒼老的囚徒在鐵欄之後百無聊賴地消磨著時間。
在他房間的對面囚籠里,是一個將臉埋進情|色雜誌里的光頭老人。他湊著午後的陽光,都已經老眼昏花了,卻看得無比專註。
輪椅上的老頭兒撩開了蓋在膝蓋上的毯子,得意地向著對方晃著自己的腳掌:「喏,你看,你看……」
「是你老糊塗了,我後來又接了一根新的,比過去的還好用。」
許久之後,輪椅老頭兒問:「你怎麼又看那本鬼東西了?每次你看那本雜誌的時候,心裏准沒好事兒。」
無數後裔薪火相傳。
輪椅老頭兒伸手,隔著毯子撓著並不存在的腳,撓著撓著,神情就變得愁苦起來:「喂!你知道了沒?老湯今晚就要死啦,老喬也快了,應該是後天。」
時間還有很長。
和圖書口氣將這麼多東西都融為一體,何其難也。
牙齒摩擦,咔咔作響。
那麼,現在問題就來了。
「我是想鞠躬盡瘁啊,可是聖城不要。」
「因為你是變態,莫利安。」
「……」
「八十年前他就到了該死的年紀了。」
輪椅老頭搖頭:「八十年前能換三座城池的秘密,現在讓他換一個妓|女?我怕一開口就被他咬死。想要為聖城鞠躬盡瘁的話,你自己上。」
在經過周密的思索之後,葉清玄有感自己所學龐雜,索性放棄了變化、召喚和聖詠之道,專註于自己目前所掌握的學派。
他端起茶杯,將冷掉的茶水一飲而盡,抹了把嘴。茶水的殘餘從杯口上落下,灑在桌上,嗤嗤作響。
只要血統不滅,那麼總有一天,可以演變至大源的境界。
「煞風景的話題就說到這裏吧。」
輪椅上的老人無言以對,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做鄰居這麼多年了,我勸你一句,別打他的主意。你不想在哪一天被人蒙住頭帶走去當試驗品,對吧?」
可對於這兩個浸淫樂理數十年的老古董來說,卻足以聽得見一些藏在其中的蛛絲馬跡。
和_圖_書莫利安桀桀怪笑起來:「不論我動不動手,樞機主教會的那幫老怪物都不會讓他活著離開這裏的。可惜啊,這麼好的年輕人,不能死在我的手裡……」
莫利安抬頭看著他,眼神中滿是猩紅的血絲:「不是這個。」
他輕聲呢喃:「真厲害啊。」
「我說得不是這個……」
他放下茶杯,輕聲嘆息:
因此才誕生了天賦,其本身就是樂理的凝聚,心音乃至宿命之章甚至權杖的雛形!
輪椅上的老人重新將毯子蓋起來了,在小腿之下,明明空無一物的地方,卻凸顯出身體的形狀。就像是某種抽搐的肢體,在緩緩地蠕動著。
「我都能感覺到我的腳了。」
光頭老頭兒怪笑:「要不然宗教裁判所解體之後,他們為什麼把我送進來看黃書?我要是手裡有什麼機密能換幾本好東西來看的話,我早招了。真想不通聖城是為啥……」
「癢啊……」
他輕聲感嘆:「我記得還不到二十歲?該不會是哪個老鬼換了個身體,借屍還魂吧?」
「不知道為什麼,想要殺人了。」
「藥劑師換啦?『佐料』放得有點少了,沒味道。」
其本身橫跨七系的卓越適應性和圖書毋庸置疑,更不用說其無視了界限的超遠距離共鳴,將自己力量傳遞至千里之外的可怕能力。
「對啊。」莫利安嘆息:「你只是腳癢,可是我手癢啊,癢得厲害。早三十年的話,可能我已經忍不住了。」
他閉上眼睛,不再去想,手指敲打著牆壁,斷斷續續地哼唱著其中的模糊曲調。
輪椅上的老人嘆息,「再說下去,茶都變得難喝了。」
他傾聽著遠方傳來的模糊哼唱聲,忍不住咬著指甲。
數百年前,龍脈九姓經過無數試驗和犧牲,成功地完成了「樂理遺傳」的奇迹,樂理隨著血脈而傳承給子孫後代。
啟示、幻術、心相,還有作為核心的禁絕。
因此,他才頭疼。
更何況,還有賢者之石的樂理在其中。倘若為了完成心音,棄之不顧的話,無異於買櫝還珠,不僅僅是在小源上的研究盡廢、而且還會失去賢者之石所帶來的龐大根基。
如何將這麼多龐大而複雜的樂理彼此統和,令其從各為其主的混亂局面變成一個協調的整體呢?
「他早年心臟改造太多,到現在已經快跳不動了。」輪椅老頭兒搖頭,「他堅持不了多久了。」
「多謝誇獎。」和_圖_書
於是,那一根在膝蓋上敲打節拍的手指便僵硬起來。
聽到他的聲音,便撇了撇嘴,抬頭說:
……
光頭再度展開雜誌,埋首其中,只是淡淡地說道:「『老不死』的死了,不可惜。你要不勸勸他趕快招了算了,說不定聖城憐憫,就給他找個妓|女,提供一下臨終關懷呢。」
沉默再度到來。
光頭一愣,合上了情|色雜誌:「昨天看著不還是挺好的么?」
「究竟……是哪裡不對呢?」
而葉清玄需要做的只是將天梯與自己本身的樂理結合在一起。
莫利安看著他,眼神變得嘲弄起來:「如果有這樣不藉助神明也如此驚人的才能,你覺得誰還會蠢到去做黑樂師?」
沒關係,不要著急。
為了探索大源的本質,龍脈九姓的始祖製造了天人之血,將樂理作為遺產,代代遺留在血脈中。
在經過了數十代先祖的添磚加瓦,傳承至葉清玄手中的「天梯」可以說已經盡善盡美。
可光頭老頭兒的那雙渾濁的老眼卻盯著看了半天,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腦袋,「是哦,我怎麼忘了這茬。」
「是這樣啊……」
「原來……如此。」
輪椅老頭兒心有所感,抬頭,凝望向某個方m.hetubook.com.com向:「因為他?」
一個人的生命終究是有限的,與龐大的世界相比,不值一提,渺茫如塵埃。
「活到這歲數了,也到該死的年紀了。」輪椅老頭兒吧嗒著嘴,「互相當鄰居這麼多年,大家都不容易。」
想想都會心碎欲絕……
可其中所牽涉的樂理太過繁雜和龐大。哪怕有大型調律儀的輔助,也是一個龐大的工程,只憑自己,根本力不從心,每一次心中演算的結果往往都南轅北轍。
「你的腳早沒了,還我親手砍的呢,你忘啦?」
在那齊根而斷的小腿之下,根本空無一物。
「算了吧。」
「現在的年輕人……」
莫利安抬起頭,露出蒼老又慈祥地笑容:
那聲音只是模糊的哼唱,聽不分明,也無任何細節可言,斷斷續續的,像是風吹過的虛幻聲響。
坐著輪椅的老頭兒晃晃悠悠端起茶杯,吸溜了兩口,吧嗒著嘴,似是不滿意地搖頭。
……
輪椅老頭兒面無表情地說:「你是個婊子養的。」
他輕聲呢喃,注視著那無數繁複龐雜的音符,以解譯法尋找著其中的疏漏。
「對吧。」
「對啊,你們聖城的水貨大師被他引爆一件樂器,瞬間幹掉了六個,連口氣都沒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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