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頓了一下，丟出了令所有人陷入蒙逼的炸彈。
當然，他自己說是要為葉青玄重新設計一套外骨骼禮裝，但靜默機關卻根本不信，正在對他實行嚴密監控。
「這也只能保證目前的數量而已。」
「狼笛？不堪造就。」
教皇沉默。
自從來到聖城之後，似乎還是第一次。
看守者問：「未來十年中，究竟有沒有人能夠再補齊一名聖徒的位置？那個叫做狼笛的小崽子……就是巴赫的徒弟，聽說還可以，最近不是成就權杖了么？」
教皇搖頭：「他不願意繼承重擔，直接融合了最簡單的下位要素，底蘊不足。如果他再等三年，等聖城為他的傳說鋪好了路，以他的才能，至少能融合三個以上的上位要素，甚至能繼承巴赫的王冠。」
葉青玄皺起眉頭。
而更重要的，是那宛如心臟一般的巨響。
「權杖可期。但他的哥哥反而更有可能成就聖徒。但他是否能夠厚積薄發，要看七年之後了。可能性未知。」
校長這個賠錢貨根本不把預算當錢，花錢極其凶，發錢也同樣爽快。現在老師每個月各種津貼和工資都是一筆令人咋舌的數字。
「工期。」
他不喜歡抽煙，也不好酒。平時最喜歡的就是宅在自己書房裡讀書。
「高加索聯邦的卡拉馬佐夫兄弟？」
每個月的實驗材料和樂師耗材有學校提供，成為副主任之後，他的許可權也足以出入大圖書館，根本沒必要花錢買書。
在那無形之血折射的光芒中，顯露出看守者亂髮下的面孔，那面孔如此蒼老而萎靡，但看上去卻……和赤之王的面目無二差別！
教皇說：「你應該還有其他的人選吧？」
看守者說著事不關己的風涼話，「說一千道一萬，人總是會死的，聖座，看來你還沒習慣。」
「勃艮第那個被稱為帝國之鷹的小鬼不會也死了吧？」
這一頓飯吃完，在聖城的層層規章制度下快要憋壞了的夏爾講夠了爛話，葉青玄被他拉著hetubook.com.com，無可奈何的接受著精神污染。亞伯拉罕只是笑著圍觀。
等他們感覺到肚子餓了的時候，只能看到一堆空盤子……
但他這種浪貨，有了錢就買酒喝，有了橫財就填腦洞——為了實現自己那種種不靠譜的腦洞，已經不知道砸了多少錢進去了。
他轉身，于教皇一同走下祭壇，揮手。
寂靜中，有腳步聲從遠處響起。
「聖詠學派最近人才不少，研究細胞複製極限的那個瘋女人有沒有成功的可能？」
實際上老師現在已經是皇家音樂學院啟示學院的副主任，半個負責人了。
「快了。」
而且，似曾相識。
葉青玄察覺到，白汐的神情陰沉下來。
看守者回答。
「進入歪曲級之後就再沒有突破了，是巫毒地穴毀了他，他是開拓之材，不應該走前人的老路。權杖有可能，但聖徒無期。」
教皇問，「工期，還需要多長時間？」
因此，工資就變成了存在教團銀行里的一堆數字，而且根據目前的趨勢，只會越攢越多。過慣了苦日子之後，夏爾看到老師的存款記錄之後，眼睛都綠了。現在還在死纏爛打的求著老師每個月多贊助自己一點研究資金。
這是一個有些早衰的中年男人，大概四十多歲，已經頭髮斑白，但看上去卻溫文爾雅，風度非常，令人心生好感。
「你現在畢竟是人類。」
看守者愣了一下，搖頭：「真可惜……岩鐵學院的柯爾特呢？」
「不好意思，打擾了。」
「在你這種傢伙看來，人類都是不堪入目的，對吧？」
「他已經死了。」
「——聖徒的傳承，好歹加快一些。」
看守者回首，看到了來著那赤紅色的冠冕和衣袍，那是赤之王。
無數鋼鐵在它的牽引之下彼此碰撞，如同一個無人的鋼鐵工場。
結果，所有的東西都被白汐給悄悄吃掉了。
他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這麼平和的生活了，和老師、夏爾、白汐坐在一hetｕｂｏｏｋ.com.com起吃飯，明明那麼吵鬧，可心裏卻有一種安寧感。
純凈的光芒照亮了鋼鐵祭壇，還有祭壇之上那古老的石釜。
「或許吧。」
「十五年。」
「那隆美爾呢？」
看守者搖頭：「又沒說皇帝不可以做聖徒。」
「你在外面看得比我清楚。」
而教皇的視線，卻並未被這奇景所吸引，只是凝視著熔岩工場的最深處，無數鋼鐵齒輪和機械所包裹的核心。
——神聖之釜。
在幾人困惑的視線中，那個東方中年人露出柔和地笑容：「初次見面，我是雲樓慶舒，是一個東方人。」
葉青玄一愣，抬頭看去。
「包場？」
「年輕人想要獲得簡單自由，不是每一個人都想要往泥潭裡跳。」
就像是一家人一樣。
教皇垂首，凝視著神聖之釜中的瑰麗光芒：
他在皇家研究院和最近教團裏面不知道貪污了多少錢，按理來說，應該不窮。
「阿斯加德的第三皇子，如何？」看守者提議：「百代絕世之才，連我這種足不出戶的人都聽說他是一代明主。才十七歲，已經是歪曲級樂師，有十六個氏族支持他繼承帝位，未來前途光明啊。」
看守者不滿搖頭：「如今存世的六個人里，兩位王者，四名聖徒……三王之中，黃之王逃走了，你要坐鎮聖城，所有的重擔幾乎都在當代巴赫的身上壓著。光是維護人類世界的完整，他就已經快要筋疲力盡啦。剩下的四個位置，總要有人填補起來。在你死之前，起碼要把自己造出來的爛攤子收拾一下吧？」
「我不擔心。我當然不擔心啊。」
教皇看著他，語氣依舊冷淡：「除非，有一天你希望第二個革命軍出現。」
他停頓了一下，看向神聖之釜，指著那四枚熄滅的徽章：
「海頓已經老了，他已經做好了準備。」教皇說，「他死後，他的弟子將接受他的傳承。」
那兩張面孔依舊絕似，分外詭異。
「能夠成為皇帝的，一定不是聖徒。」www.hetubook.com.com教皇說：「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都是這樣。」
就在前幾天的時候，他還走了聖城軍備處的路子，買到了半具報廢的福音裝甲和大量的材料。
在光芒的映照中，教皇走上了祭壇，兩張如此相似的面孔交錯而過。
只是一座簡簡單單的石釜而已。
教皇思索片刻之後回答道：「十五年之後，他會是一個合格的聖徒，但短期之內難以期待。」
「先生……剛剛有一位客人將這裏包場了。」
漫長的沉默之後，教皇不再查探神聖之釜，而是將視線落在了看守者身上。
看守者的笑容變得幸災樂禍起來：「難過吧？教皇是神聖之血的載體、神聖之釜的守衛者。現在舊血未死，新血便已經誕生了……看來就連神聖之釜都覺得你支撐不了多久。」
黑暗中，有一束隱約的光落下來。
似是經過了千百年的時光磨礪，石釜已經老舊不堪，遍布裂紋，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也死了。」
而就在石釜之中，卻有隱約的猩紅色蕩漾著。
而就在熾熱的熔岩里，數百米高的齒輪彼此鉚合，不休地旋轉著。
在兩人腳下，龐大的深淵中，是一片無盡的熔岩湖泊。汲取著龐大的熱量，這無可形容的巨大機械才得以運行。
蒼老的看守者凝視著那釜中的紋章，忍不住垂首嘆息。
……
「快了……」
「或許吧。」
「安吉麗娜？」
亞伯拉罕取到了出入許可之後，委託使館訂了一家餐廳，決定自掏腰包來請客慶祝一下。
看守者從口袋裡摸出一把堅果來，丟進嘴裏磕著：「他還是太年輕了，再過十年，讓他來這裏一趟吧。到時候他應該會成熟一點了。重新再來，也不過是十年而已。二十年之後，他四十三歲。作為聖徒而論，已經很年輕了。」
這就是人類世界的核心，所有天災之中能夠與百目者相提並論的神聖之釜，可它看起來卻並沒有凡人想象中的威嚴或者凌厲。
對此，葉青玄只能為htｔｐs://wｗw.ｈｅｔｕbooｋ.cｏm•cｏｍ夏爾捏一把冷汗，順帶在狼笛那裡為他求情。
教皇打斷他的話，斬釘截鐵的搖頭：「葉青玄這輩子都不可能成為聖徒，哪怕他再如何傑出。」
在鋼鐵巨響中，無數龐大的齒輪轉動，槓桿運作，飛輪摩擦出了火花，鎖鏈和絞盤碰撞著，摩擦出刺耳的高亢聲音。
而就在神聖之釜中的血色里，卻懸浮著十個神秘而玄奧的徽章。有六個徽章釋放著柔和的光亮，而餘下的四枚紋章卻黯淡無光，毫無實感。
萬噸巨錘敲打著鋼鐵，方能發出如此宏偉如此震人心魄的聲響。
「卡斯帕·豪澤？算算時間，獸|性遺傳已經完成在他身上了。」
「為什麼？」看守者怒了。
看守者笑了：「很久沒來過這裏啦。」
那巨響不是從頭頂，也不是從腳下，而是從四面八方，彷彿整個黑暗世界都發出了震怒的轟鳴。
「泯滅之門的山繆呢？他不是年輕一代中最被看好的人么。」
「——同時，也是白汐的父親。」
他凝視著教皇，「我們的侯爵殿下，偉大的天人之血的繼承者，安格魯的持劍者，同時，也是大逆之人的兒子——葉青玄先生，他如何？每個時代都會有他這樣的怪物出現，如果保持現在的勢頭，依我看，他最多只需要五年就……」
服務生指了指不知何時變得空曠起來的餐廳，扯了一堆非常抱歉今日免單之類的話，委婉地透露出「能否儘快離開」的意思。
「他想要的不是聖徒之位，是幹掉自己的兩個哥哥，成為繼他的祖父之後第二個一統阿斯加德全境、至高無上的皇帝陛下。」
教皇沉思片刻，搖頭：「她太年輕了，經驗淺薄，想要完成這個命題，至少還要二十年。」
地板在那複雜機樞的運作之下開啟了，一層又一層的展開，從裂縫中升起的，是熔岩的熾熱光芒。
在聖城購買收藏這種戰爭兵器級的甲胄，你特么的究竟想幹啥？
服務生應|召而來，卻面帶苦色。
教皇說，「我儘力。」
而亞伯拉罕ｍ•heｔuｂooｋ•ｃom.ｃｏｍ除了每日三餐之外，基本上沒什麼花錢的地方。
傍晚。
看守者站在他的身邊，隨著他一同俯瞰著這龐大的景色，便露出了笑容。
「是你啊，聖座。」
「你不擔心？」教皇問。
他低頭，凝視著自己的雙手，彷彿能夠穿透那慘白的血肉，看到骨骼之上的細密裂紋。
「不，他是最沒有可能的。」
看守者再問：「靜默機關的『小快刀』、『瘋狗』。多虧亨德爾造就了他。才二十四歲，便已經功績斐然。據說妖魔們都稱呼他為劊子手，小小年紀，滿手血債，你一定喜歡。」
「都死了。」
他伸手，呼喚服務生。
聽著夏爾和白汐吵鬧拌嘴，葉青玄和老師忍不住相視一笑。
有人穿越了層層以太界的碎片，向這裏走來。
看守者不滿地搖頭，不再說話。
……
教皇說：「他不是合適的人選。」
令人驚奇的是，他是一個東方人。
連日以來瘋狂加班的夏爾終於在正常時間下班，樂史系大貓小貓四隻難得湊齊了。
寂靜里，便有鋼鐵轟鳴的巨響迸發。
「對，新血。」
「媽的，最近年輕人里流行找死么？」看守者罵了一句髒話，沉默許久之後看向教皇：「那麼，最後的那位神奇的東方小子呢？」
看守者摳著頭髮中的跳蚤，風輕雲淡：「你這種東西，哪裡需要我擔心啊。還是讓我擔心一下別的事情吧。」
「南方幻象群島的阿方索，巫毒地穴有史以來最強的天才。」
「拖了這麼多年，終究是支撐不下去了。」他說：「快要到極限了。」
「這是新血？」
「我會留意的。」
就在他準備說話的時候，服務生身後有一個聲音響起：「不好意思，這幾位是我的朋友。今天我包場，也是為了能夠跟他們談得愉快，你可以下去了。」
「或許？這種曖昧的詞對你來說，真是罕見。」
「這個世界上對你來說有完美的東西么？」
「恩，也死了。」
空空蕩蕩的釜中彷彿滿載鮮血，虛無中蕩漾出了瑰麗的血色。
「死了？」